第156章 你是不是想悔婚?
簡尤還不知道宋文無這麼厲害,玩女人能玩出幾十萬塊錢出來。
只覺得看著宋文無這個人,分明覺得很熟,卻又有一瞬間覺得陌生。
或許她從來沒正確認識過宋文無這個人的本質,而之前看到的都是表面。
心裡有了這個想法,頓時看向宋文無的眼神都帶了別樣的含義而變得不一樣起來。
這眼神看得宋文無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汗毛豎立起來,一張口打算解釋,但卻覺得嘴巴乾巴巴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我——」他咬咬牙準備開口說清楚。
「吃飯了,愣著幹嘛?
咦,小尤到了?」
宋父扯著嗓門在廚房門邊嚷嚷,看見簡尤的身影頓時高興地揚起眉。
仿佛簡尤更像是他的女兒,而宋文無只是撿來的一樣。
一句話又把宋文無到嘴邊的話都給堵了回去,又什麼都講不出來,便憋著一口氣憤懣不平地說:
「你怎麼來了?」
簡尤並不意外他會這樣問,只是說:「宋叔叔和阿姨邀請我過來吃頓飯。」
宋母連忙抹掉淚痕,擠出一個笑臉:
「對對對,我們知道你們家的事情了,小尤,節哀順變。」
「以後有用得著我兒子的地方,儘管差使他就是了,他欠你的。」
簡尤似笑非笑地看看宋文無,頓時意味不明地說:
「我還欠他十萬塊錢,不敢差使的,他才是債主。」
宋文無:「……」
他被簡尤一個個眼神看得無地自容,儘管有時候簡尤的眼神並沒有別的深意,他也只覺得她暗帶嘲弄的意思。
便連話都不說了,臭著一張臉坐在餐桌上。
吃完飯之後四個人便坐在客廳看新聞報導,一邊聊聊天。
電視機上正在播天氣預報,預警了好幾天的颱風即將登陸,讓大家減少出門。
幾個人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繼續說話。
只是宋文無是不說話的,他孤零零地坐在一角,視線落在電視機上,但耳朵卻時時刻刻注意著簡尤他們的談話。
簡尤跟宋家父母聊了一個小時左右,宋家父母說起宋文無當年的事情。
講起宋文無虧欠簡尤的事。
宋家父母這次請簡尤過來,最主要的就是跟簡尤說清楚,然後再趁機道歉。
於是明明白白講了一遍之後,宋家的三個人都注意著她的神情,但她只是很淡漠地抬了抬眉,說:「是嗎?
沒關係的。」
連宋父都吃驚了,忍不住扯了扯自己老婆的手,暗自驚訝。
分別的時候,宋父看著簡尤出門的背影,暗自卻跟妻子嘀嘀咕咕:
「這孩子大氣啊。」
「對。」
宋母深以為然,並且越發喜歡簡尤了。
簡尤卻心情卻沒有起伏,反而走得瀟灑自如,只是剛剛踏出了宋家的門,宋文無便一下子追著竄出來。
「喂!」
簡尤定住,回頭看他,只見他在門口的燈光下臉色有些白,他垂下他高貴的頭顱,頗有些彆扭地說:
「我出來跟你說一聲,我……我沒玩女人。」
或許是「玩女人」三個字實在是可恥又羞恥,讓宋文無覺得難以啟齒,便說得含含糊糊的。
簡尤挑眉:「哦。」
「……」宋文無。
宋文無只覺得吃了個啞巴虧似的,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怎樣你才信?」
「我說我信啊。」
簡尤好整以暇地盯著他,情緒沒有波動。
「……」宋文無抓狂了。
「你——」他正要說什麼補充一下,卻忽然看見從簡尤左上方的屋子二樓砸下來一個花盤。
他驚了一下:「小心!」
話音剛落,他便撲了過去,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
他拖拉著簡尤在門口的花壇里滾了一圈,那砸下來的花盆砰地一下碎在兩人的耳邊。
陶瓷的花盆炸開,瓷片飛散,劃破了宋文無的臉頰。
「嘶——」他刺痛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但注意力還是在簡尤身上。
他連忙把簡尤拉起來,拍拍她身上沾的泥土,又急忙急亂地檢查她的四肢臉頰,嘴邊嘟囔:「有沒有傷?」
簡尤瞧他著急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心下一震,但下意識還是退開一步,避開他的動作:
「我沒事。」
「颱風來了,上車。」
宋文無感受了一下風的力度,頓時皺眉。
剛剛那個花盆就是被風吹下來的,果然颱風要到了。
簡尤也認同,她可不敢小看颱風的威力,便連忙往宋文無的車那邊走。
只是手下意識地一摸脖子,腳步即時就停住了,她著急地回頭,視線在花壇里掃:
「我戒指不見了。」
宋文無看著她,反應了一秒,但看見簡尤的神情便猜到是什麼戒指了。
「何冬臨給你的那隻?」
簡尤肅然地點點頭,然後再不說什麼,便撲到花壇里找。
宋文無也連忙撲進去找,兩個人一頓亂翻,最後宋文無撿到了項鍊,卻沒有找到本該串在項鍊上的戒指。
簡尤不服氣。
但是天允許,轟隆隆地雷一打,雨嘩嘩啦啦地下來,夾著風,聲勢浩大。
宋文無被雨淋得打了個冷顫,他一抬眼看見烏黑黑的天,雲幾乎要壓到頭頂上來。
世界末日的景象。
便頓時去拉簡尤,在風裡嘶吼著喊:「別找了。」
「不行!」
簡尤翻得滿身的泥,髒得見不得人,被水一打,更狼狽了。
簡尤要掙開宋文無去找,但奈何宋文無力氣實在太大,連動都動不了。
風逐漸大起來,雨水被吹得往他們臉上劈頭蓋臉地砸。
颱風來時,下雨不再是嘩啦啦的聲音,而是魔鬼城的哀鳴,咻咻咻的破空聲,聽著便讓人覺得駭然。
雨不像是雨,更像是石頭,砸在身上都覺得疼。
「瘋子!」
宋文無拽著不停掙扎的人,「你腦子有坑?
看看那樹!」
簡尤回頭,卻被雨打得睜不開眼睛,只能眯著眼看過去。
那是小區裡的綠化樹,有些瘦弱,如今被這麼一吹,已經搖搖欲墜著要連根拔起。
樹枝在半空劃拉著像是有生命似的,在狂舞。
「給老子進去!」
宋文無強行拽著簡尤,把簡尤塞回宋家的門。
簡尤完全不是宋文無的對手,被一拉一拽,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只能任由他擺布。
「給老子乖乖待著!」
宋文無說著,一轉身義無反顧地就要出去,儼然是他自己去幫她找的意思。
簡尤看了看外面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宋母來到門邊,忍不住喊:「去哪?
這樣的天氣別出門了!」
「我知道在幹嘛。」
宋文無還是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停。
「別找了。」
只是簡尤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卻像給宋文無按了暫停鍵似的,他定住,然後回頭。
看見渾身濕漉漉站在宋家門口的簡尤,她的臉色比剛才還要白幾分。
她的臉面無表情地抬著,眼底有幾分無奈和失望,最後是麻木的冷然。
「什麼?」
宋文無不可置信地多問一句。
「不用找了,颱風會越來越大,戒指太小太難找,這樣頂著這個天氣找很危險。」
簡尤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沒有波瀾,平靜得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宋文無不敢動,遲疑了一瞬之後還是回頭,咬咬牙:「我一定幫你找回來!」
「不用找了,沒意義,戒指而已。」
簡尤冷靜靜地說。
聞言,宋文無在風雨里立定了很久,宋母撐著傘頂著風出去,給他打著傘,張口閉口地勸他回去。
讓他後天天氣好了再找。
他回頭看向簡尤:「現在不找,颱風之後不一定還在這了,要不是我剛剛推了你,你也不會丟了戒指。」
簡尤垂眼,說出來的話有些過分冷漠:「跟你沒關係,有些東西註定是要丟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到客廳,然後看向宋父:「可以借一下浴室給我洗一洗嗎?」
她現在一身狼狽。
宋文無咬牙,最後還是跟著宋母進了宋家。
宋母熱烈要求簡尤在宋家住下來,等颱風過了再讓宋文無送回學校。
簡尤答應了,剛剛也收到學校的停課通知,這個天氣,哪都去不了,開車出門也有危險。
於是簡尤便在這住下了。
簡尤住在客房裡,她洗了頭髮在吹,一邊吹一邊發愣。
戒指居然丟了。
她垂眼,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
吹風機的聲音呼呼地響,窗外的風咻咻地響,窗戶也被吹得噠噠作響。
吵鬧得像在聽一場混亂的交響樂。
連帶著心情也靜不下來,她煩躁不安地繼續吹頭髮。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難過。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撲到A市拽著何冬臨的衣服問他。
他對她是不是只有愧疚。
她等了好久了。
從五月等到九月,等了四個月,夠久了。
但是為什麼,距離一年的期限,還有那麼……久。
久得讓她絕望。
如今卻連每天晚上睡前看著摸著入睡的戒指也丟了。
房門敲響,簡尤回神之後去開門,看見宋文無抱著一疊衣服靠在門口靜靜地盯著她。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珍惜物種,遲疑、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探究:
「喂,你是不是想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