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反正她是囂張定了
一言不發掛電話是一件很囂張的事情。
但是簡尤就是在腦門上刻著「囂張」兩個字,根本不在乎別人覺不覺得她囂張。
反正她是囂張定了。
或許就是察覺到簡尤的這種態度,把簡則氣了個半死。
他努力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證明給父親看,不僅她簡尤可以考上B大,他簡則也是可以的。
現在是證明了,然而簡尤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氣得摔了手機。
面前是跟他吃飯的父親。
一張桌子就兩個菜,寡淡而簡單,簡定安面無表情地吃著,對簡則的摔手機都無動於衷。
簡則儼然不滿父親這個狀態。
從母親去世,奶奶被趕回老家,簡尤離家出走之後,父親就是這個狀態。
回家給他炒了兩個菜,吃完洗了碗便躲進房間,第二天一大早去上班,周末也加班不回家。
從前的歡聲笑語,溫馨小家的影子都消失了。
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變得……寡淡無味起來。
簡則不懂,他已經做得很好了,母親去世,他沒有頹廢而是努力學習,就是想看見父親的一個笑容。
但是沒有。
「爸!你不管管簡尤嗎?」
簡定安冷不丁地瞥他一眼,那眼神虛無得讓人害怕:「誰讓你找她的?」
簡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有些磕磕巴巴地說:「奶、奶奶。」
「那你讓你奶找她。」
簡定安臉上不顯山不露水卻把簡則給懟回去了。
簡則驚愕不已:「爸,那是你女兒啊!」
「也是你姐。」
簡定安筷子一放,端著自己的碗便進了廚房,一副連話都不想多說的樣子。
簡則:「……」
他只感覺奶奶好像給他挖了個坑。
老太太前些天親自出了城去找了文霞,是想孫子在B市能過得好一些,不用跟人擠宿舍。
又知道何冬臨跟簡尤一起住著一個很大的屋子。
於是便意動,趕忙著上去何家問問情況,想讓簡則到B市之後也能搬進去住。
然而文霞雖然敬重老太太是她的高中老師,但是卻因為周文若之死耿耿於懷。
只是含糊其辭地說了兩句:
「現在阿臨去了基地搞研究,鑰匙就在小尤那,我兒子大了,房子又是他自己買的,我做不了主。」
「但是阿臨又不能跟外界聯繫,全讓小尤做主吧,她要是願意你們就去,不願意我這個當姨的也沒辦法。」
話說得委婉,其實意思很簡單。
一切看簡尤意思。
她願意就行,不願意你們也別想了。
所以才有了這一出,老太太攛掇著簡則打電話去問這件事,要簡尤幫忙幫襯一下弟弟的意思。
一開始簡則不樂意,在電話里對奶奶嚷嚷:「我才不求她!」
然而老太太只是恨鐵不成鋼地一咬牙,怒道:
「誰讓你求她!她幫你是天經地義的,你是她弟,你是簡家唯一的血脈繼承,你讓她給她能說不?
她要是敢說不,看我不削死她!」
簡則聽了,只覺得老太太不了解簡尤那個人,但是卻不好反駁奶奶的話。
於是才有了硬著頭皮打電話給簡尤,硬聲硬氣的那段對話,然後被簡尤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又氣又煩,愁的他頭髮都掉了幾根。
他給奶奶打電話:「奶奶,她掛我電話,什麼都沒說。」
老太太似乎吃驚了一下,在電話里沉默了好幾秒,然後才陰沉地說:「果然是白眼狼,把她電話給我。」
簡尤對於接到簡則的電話心裡毫無波瀾,她把電話掛了之後,繼續在宿舍里學習。
這年的暑假,她沒有回G城,連想都沒有想過。
王思音問起來,她的回答跟告訴宋文無的那句話一樣:「她沒有家。」
簡尤收回心神,繼續專注地學習,她的指尖在電腦鍵盤上敲敲打打的時候手機又響起來。
她瞥一眼,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便隨意地接了起來:「喂,你好。」
「我是奶奶——」
話音剛落,簡尤便把電話掛了,然後順手拉了黑名單,不用聽都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老太太那邊極度愕然,整整愣了好幾分鐘才再次打過去,然而已經無法接通了。
頓時便知道簡尤拉黑了她。
她一生中從未被後輩這樣對待過,年輕時候當老師,中年當班主任,然後當母親,再當奶奶。
她的一生,從出社會開始,就是受人敬仰的身份。
即便曾經的混混學生再無理,也不敢這樣,即便得罪了她,沒多久那些學生的家長也會打電話來小心賠罪。
簡尤是第一個。
老太太是第一次被家裡的小輩這樣無理的對待。
她怒不可遏地打給簡定安,對著電話咆哮:「簡定安!管管你女兒!」
簡定安顯然對於收到這個電話並不驚訝,他慢吞吞地嗯了一聲,然後說:
「這事是您和小則的主意,既然這樣,你們自己處理就好,小尤離家出走了,我也管不了她。」
「……」老太太想再吼一句,然而剛剛那一聲費盡了她的嗓子。
便只能啞著嗓子生氣地說:「胡說八道,小則不是你兒子!你怎麼這樣偏心眼?」
「媽,」簡定安的一聲媽,喊得有些微妙,「偏心眼的一直是您,簡則那臭小子早被您還有我們慣壞了。」
「你說什麼屁話!」
老太太前所未有的生氣。
她從小自認為當一個教師是最需要素質的,她從不罵髒,然而這一次卻脫口而出。
可想而知她有多憤怒。
「晚安。」
簡定安掛了電話。
這件事到最後,簡尤把簡則也拉黑了,兩人在她的黑名單里悄悄地躺著,她沒有要放他們出來的意思。
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一切事情到九月份才有了動靜,簡則還是來B大上學了,只不過住宿而已。
簡尤去車站接王思音回校之後,在學校的西側迎面碰見大包小包被一個學長帶路的簡則。
他似乎是第一次這樣自己離家,表情有些肅穆。
迎面遇上簡尤的時候,腳步硬生生地頓了一下,然後才惡狠狠地跺在地上。
仿佛跟那水泥地有仇似的。
眼睛狠狠地剮了簡尤一眼,那是一種仇視的目光,恨不得將簡尤剝皮拆骨再挫骨揚灰的眼神。
簡尤只當作沒有看見,與簡則擦肩而過的時候,王思音忍不住開口:
「剛剛那個人怎麼瞪你?
瞪得那麼狠,跟殺父仇人似的,你認識嗎?」
簡尤幫王思音拿了點東西,聞言攏了攏手上的東西,毫不在意地說:
「一條狗看到誰都瞪都吠,不用想,肯定是瘋了,應該拿去人道毀滅的,不然放著咬傷了路人可不好。」
王思音:「……」
怎麼感覺簡尤在罵人?
與她擦肩而過的簡則把簡尤的這些話聽了個完完全全,他當下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地面上一丟就要回頭找簡尤算帳。
但是帶路的那個學長適時地開口:「到了,前面那個就是你宿舍樓……你幹嘛?」
學生看見他的舉動,疑惑地問。
這句話把簡則叫停了,不想給學長不好的印象,於是便重新撿起東西,有些生氣地解釋:
「沒,被石頭絆了一下。」
簡尤笑得肆意,對王思音道:「看,我沒說錯吧,剛剛瘋狗想咬人了。」
「……」王思音。
沒感覺錯,簡尤就是在罵人,而且肯定是在罵剛剛那個男人。
她好奇的目光落在簡則臉上,愣是盯了好久,直到簡則回頭跟著學長走了留給她一個背影。
王思音才奇怪地說:「簡尤,我怎麼感覺你們長得有點像,雖然氣質不像,但是他的五官真的跟你有點像。」
簡尤沉默地皺了皺眉,然後又鬆開,玩笑似的捏了捏王思音的臉:
「你這是說我長得像瘋狗?」
「……」王思音。
這下肯定了,簡尤必定跟那個人認識,而且還有仇。
她在心裡默默記下簡則的模樣,簡尤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兩個人便繼續往宿舍樓那邊走。
忽然,王思音停住了腳步,她看見宿舍樓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裡一個人在彎腰撐著牆在吐什麼。
「那是不是李文源?」
王思音拉住簡尤。
簡尤連忙看過去,一下子看見那道身影,簡尤奇怪地走過去,但那邊的身影似乎察覺到兩人靠近。
連忙往裡一躲,躲進黑暗中遮住了臉,然後確認了是簡尤兩人之後,一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跑這麼快幹什麼?
剛剛那個人是李文源嗎?」
兩個人狐疑地走進那邊,一打眼便看見剛剛身影待過的位置下,有一口血。
王思音登時吃驚地指著喊:「剛剛我就看見他在吐什麼,他這是吐血嗎?
怎麼回事?
李文源病了?」
簡尤皺眉,李文源愛滋病的事情並沒有告訴王思音,但是愛滋會吐血嗎?
她拿手機把那口血拍下來,發給溫薇子,並打字說:
【李文源好像吐血了。
】
對方秒回:【怎麼回事?
】
然而下一秒卻好像意識到什麼似的,瞬間把這句話撤回了,改成另外一句話:
【吐就吐唄,吐死活該。
】
簡尤:「……」
溫薇子也是死鴨子嘴硬。
她嘆口氣說:【我幫你問問。
】
溫薇子:【我才不關心!】
簡尤只好改口:【我想知道怎麼回事,我去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