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那時候一定很傷心

  第131章你那時候一定很傷心

  室內有些安靜，靜得有種莫名的溫馨感，只有兩個人存在的空間。

  是簡尤沒搬進來住之前所感受不到的。

  從小到大她雖然自己一個臥室，但跟簡則的臥室其實也就是一塊塑料板之隔。

  又有父母在客廳講話。

  氣氛吵吵鬧鬧。

  大學住宿，更是鬧騰混亂，你一句我一句，各自做自己的事也有人整出聲音來。

  與現在大不相同。

  簡尤盯著他，他也回視她，在淺笑，臉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打了柔光一樣。

  「什麼渣男行為？」

  他突然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有些奇怪，但更多覺得前所未有的荒謬似的。

  嘴角的弧度都帶了些不真實，目光灼灼逼人。

  簡尤在他的目光中縮了縮，最後梗著脖子說：「你出國留學不是丟下我一跑跑了四年？」

  何冬臨先是愕然，因為他似乎沒想到簡尤脫口而出的會是這句話。

  隨後他鎮定下來，眼底卻有些內斂的愧疚，他靠近簡尤，把她從椅子上拉下再一把抱住。

  「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誠懇道歉。

  反而是簡尤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認真地認錯。

  因為她只是在跟他撒嬌式地胡攪蠻纏，她撒嬌的方式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

  不懂得「嚶嚶嚶」，只是巴拉巴拉炮仗一樣說一些半真半假的話。

  卻沒想過何冬臨會為此認真道歉，他甚至只需要哄她一句，說以前他還不是她男朋友，以後絕不會便是了。

  「你那時候一定很傷心。」

  他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溫熱軟膩，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簡尤嗯哼一聲，算是回應，實際上她早心底軟成一片，只是說一些肉麻的話讓她這樣要強的人覺得彆扭。

  他鬆開她，對著她笑了一下：「以後不會了，我一年後一定會來。」

  「但是聽說你在A市只有第一個月可以跟外界通訊，之後手機都要上繳，那你怎麼聯繫我。」

  何冬臨聞言比簡尤還吃驚，他怔了一下：「我不知道這回事。」

  「誰告訴你的。」

  簡尤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事何冬臨居然還不知道：「是霍琅告訴我的。」

  聞言，何冬臨眉頭低低地一皺，眼底情緒流轉，在沉吟什麼。

  隨後他溫淡一笑：「霍琅。」

  簡尤看不懂他眼底翻湧的情緒，「怎麼了？」

  他收斂眉目，笑得風輕雲淡：「沒事。」

  簡尤半信半疑地看他，他不動聲色地繼續低頭收拾行李，一舉一動都顯得倦懶和漫不經心。

  「我明天回去問清楚，再告訴你。」

  「好。」

  簡尤應了。

  何冬臨又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倏地一抬頭，忽然問：「他除了跟你說這個，還和你說什麼了？」

  簡尤回想了片刻，才緩緩地說：「他問我擔不擔心你。」

  「擔心我？」

  何冬臨要笑不笑地問。

  「對。」

  「所以你才回來問我會不會拋棄你？」

  何冬臨似乎想到什麼，表情暗沉了些，像晴轉多雲的天氣。

  簡尤抿嘴，她沒有承認。

  但是簡尤一個表情，何冬臨便知道她什麼意思，意味不明地收回目光，呼吸微頓。

  霍琅……

  與此同時的科學院的溫教授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溫教授表情不慍不火地抬頭，看著站在他眼前的人。

  「你這麼多嘴做什麼？」

  霍琅在燈光下抬著臉，表情淡漠，似乎對於溫教授說的話不以為然，十分冷靜。

  仿佛溫老爺子不是在教訓他，而是在跟他多年沒見之後的寒暄似的。

  「我沒有告訴臨哥，我只是跟簡尤多嘴提了一句而已。」

  溫教授呵了一聲，笑意不明，但諷意更濃：「難道你認為簡尤那丫頭知道了，何冬臨會不知道？」

  「他早就該知道。」

  霍琅淡笑著說。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這是上面指定的人，何冬臨是必須要去，我不提前告訴他，只是不想他太過煩惱這種私人感情。」

  「我直說吧，阿琅，你天賦不差，但總是不端正自己的行為，我怎麼敢把這麼重要的項目交給你。」

  「就算何冬臨去不了，你的名字也上不了去的名單！」

  說到這，溫老爺子儼然有些氣，他怒目橫著霍琅，氣得皮膚有些鬆了的手指微微發抖。

  霍琅面色僵住，但是表面情緒卻出奇的平穩，他微微垂頭，一言不發。

  兩人之間一怒一靜對峙了許久，最後是溫老爺子不想計較地一揮手：「你出去。」

  霍琅這才抬起頭來，面容上是有些諷刺的笑意：「溫教授，是不是在你眼裡，我永遠比不上何冬臨？」

  溫老爺子聞言微微詫異霍琅居然有此一問，正要開口說話卻被霍琅打斷了：

  「算了，可能是我多心，畢竟溫教授可是出了名的……公正嚴明。」

  霍琅似笑非笑地道，只是語氣里不見得有多少尊敬，但表面卻一直誠懇。

  說完，他便轉身推門離開，把溫老爺子的所有話都堵在了一扇門的後面。

  霍琅出門之後嘴角炸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溫老爺子始終晚了一步也失算了。

  何冬臨這個人，從別人口裡得知這件事，和在簡尤口裡得知這件事，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從別人口裡得知，或許何冬臨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會選擇去A市參與這個項目。

  但是若是從簡尤嘴裡得知，那便是一個重量級的炸彈，如若簡尤今天中午聽了他的話，再跟何冬臨鬧一鬧。

  那何冬臨堅持要去A市的可能性，斷崖式下降。

  霍琅嗤笑了一聲，他從來不擔心溫教授所說的話。

  如果何冬臨不去，這個項目缺了個主導，別人沒有實力頂上，有實力的就只有他。

  到時候溫老爺子根本沒得選。

  他迎著走廊慘白的燈光往外走，步伐輕鬆，面容也跟著輕鬆下來。

  被壓了整整半年的心思終於出了一口氣。

  第二天上班，何冬臨很早就來了，一進科室的門時，便看見趴在桌面上睡覺的霍琅，頓時眉往下壓了壓。

  他咔地一聲關門。

  關門的聲音吵醒了霍琅，他鬆散倦懶地抬頭，睡眼惺忪地看向何冬臨。

  「臨哥？」

  他揉了揉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何冬臨的表情，似乎是想在何冬臨的臉上瞧出什麼端倪。

  比如昨晚吵架或者煩躁所帶來的疲倦。

  但是霍琅什麼都看不到。

  何冬臨一切如常，進門洗手清潔換衣服戴口罩，爾後漫不經心地一瞥霍琅，聲音被悶在口罩中，有些不清不楚：

  「睡傻了？」

  霍琅怔了一下。

  「起來記錄這個培養皿的數據。」

  何冬臨乾脆利落地抬眼，滿是清澈。

  霍琅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量何冬臨的神情。

  「我臉有東西？」

  何冬臨捕捉到他的目光，冷聲問。

  霍琅頓時收回目光，對何冬臨鮮少顯露出來的冷淡忽略，連忙笑道：「沒有，臨哥今天精神不錯。」

  「還行。」

  何冬臨不願廢話。

  瞧不出任何端倪，又不能太過直接地問，霍琅收斂心思開始記錄數據。

  做到一半何冬臨便讓他去電腦前做記錄和搜查。

  一會後，科室的人便陸陸續續來了，大家各忙各的，都在進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沒有人說話。

  霍琅有些數據內容需要跟何冬臨交接，因為在未來的一年這個科室的主導便從何冬臨變成霍琅。

  很多事情都要向何冬臨問清楚。

  「臨哥，這個數據是這樣處理的吧？」

  何冬臨睨了一眼，不動聲色：「不行，數據太粗淺，細緻點。」

  霍琅便又回去重新做。

  「還是不行。」

  「太粗糙，這樣你以後的實驗沒有說服力。」

  「不行，是試驗上個步驟的問題，你上個步驟重新做吧。」

  霍琅頂著壓力：「……」

  他狐疑地打量何冬臨，但是從一貫認真正經的何冬臨臉上瞧不出任何問題。

  重新做是要耗費他打量精力的事情，而最後的結果很可能還是一樣。

  他便如實這樣說了。

  誰知道何冬臨只是回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這個試驗你本來就只做了一遍，再做一遍是嚴謹些，即便最後數據一樣，也不是白費功夫。」

  「做實驗，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和嚴謹。」

  霍琅被何冬臨教訓一頓，有些不服氣地抿抿嘴。

  科室里其他人都頻頻往他們這邊看，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移動，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看得出來一股濃烈的火藥味。

  何冬臨即便是項目的主導，但很多時候對待他們都是很平和的。

  從來沒有傲氣。

  主導嚴謹嚴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這份嚴厲出現在何冬臨身上。

  所以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霍琅，他們未來的主導身上。

  「好吧。」

  霍琅想笑，但卻發覺實在笑不出來，最後憋出一個難看的表情。

  重做，又得加好幾天的班。

  霍琅咬緊了牙，握緊了拳頭。

  「臨哥，溫教授叫你去辦公室。」

  有人進來通知。

  霍琅瞬間抬頭看何冬臨一眼，似乎明白是為什麼，嘴角隱隱綻出一些笑。

  或許這一下之後，情況就有所逆轉了。

  但何冬臨卻冷冷地看他一眼，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說：

  「把你的歪心思收起來，在我面前沒用。」

  「還有，你再跟簡尤胡說，下一次就不是重做這麼簡單了，恐怕你在這個科室也待不下去。」

  伴隨著聲音的，是沒有溫度的輕笑。

  霍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