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亂撩是要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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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亂撩是要負責的

  宋文無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他以為的,或者說,簡尤也以為的,何冬臨會大怒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出人意料。

  只是在何冬臨轉身的那一瞬間,宋文無還是收到了來自何冬臨的眼刀。

  冷如鐵硬如石的目光。

  宋文無收斂神情,手重新攀上方向盤,輕呼吸了一下,爾後目光一沉踩油門揚長而去。

  簡尤跟著何冬臨走,上了車之後卻發覺他沒有走回家的路,她便從車窗外收回視線,看他。

  他專注地開車,目光清明豁朗,藏不下一絲污垢。

  簡尤也覺得驚異,他居然一句話都不問,也沒有打算問的意思,甚至連一絲好奇心都不曾展露。

  沒有責問沒有質問,更沒有探究和好奇。

  他冷靜得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也不過睜眼凝望,心無波瀾情不動。

  「去哪?」

  簡尤忍不住問。

  「帶你去吃東西。」

  何冬臨輕聲說。

  他話說完,簡尤才記起來,她連晚飯都還沒吃。

  他帶她去了商場,然而一路經過多少家蛋糕店,他就買多少蛋糕甜點,一路買過去,起碼有兩個蛋糕十幾款甜品。

  簡尤幫他提了幾袋都差點拿不完,她一路走一路腦子都是一片空白,還在想著宋文無說的一句句話。

  直到手裡的袋子拿不下了,才反應過來,已經買了那麼多甜品。

  她瞬間回神,發現兩人又在甜品店裡:「你買那麼多甜品幹嘛?」

  何冬臨正彎著腰在挑,對店員說:「麻煩要芒果味的千層,謝謝。」

  聽到簡尤的話,這才回頭一抬下巴:「去那邊坐。」

  簡尤扭頭看,那邊有桌椅,她抿抿嘴不動,重複她的問題:「你買這麼多幹嘛?」

  「心情不好,吃甜品會好些。」

  他說話的時候只是笑,只是聲音仿佛雨水砸在油紙傘上,沉沉悶悶,滴滴答答。

  簡尤怔了怔,心情複雜地垂頭,狡辯:「我沒有心情不好。」

  誰知道他只是不清不楚地笑:「嗯,那就是我心情不好。」

  簡尤痴鈍地抬眼,只覺得四肢發冷但心底出乎意料的回暖,她轉身躲開他的視線,去桌椅前坐下。

  拆開了他剛剛買的芒果千層,用勺子挖了一大勺,惡狠狠地一口咬盡。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炸開,她心情複雜得像這個蛋糕的味道一樣,說不清楚到底是酸還是甜。

  簡尤咬了一口又一口,越吃越覺得從心底里發酸,眼淚便自己湧出來。

  仿佛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面對家裡家長的關心時,忍不住淚崩的臉。

  磅礴得衝垮了大閘,卻哭得無聲無息。

  只是眼淚都掉進蛋糕里了。

  變得又咸又甜。

  何冬臨撇開了臉,當作沒有看見,只是糾纏在一起的眉頭暴露了他的所有心情。

  簡尤卻絲毫沒有止下來的意思。

  她哭起來也是倔的,不肯發出一丁點的聲音,若不是看過來,沒有人會發現她在哭。

  哭得眼底發紅又發狠,也哭得咬牙切齒。

  死死地瞪著那蛋糕,仿佛那蛋糕才是她的仇人。

  何冬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煩,即便研究的項目出現了難題也不曾有過的煩躁。

  像貓爪子一下下撓在心尖,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抿嘴忍了片刻,壓抑著情緒和慾念,然而最後實在忍無可忍,起身將簡尤拉起來,他垂眼手一伸——再無顧慮地把人拉進懷裡。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抱哭得像淚人的簡尤,有些手忙腳亂的意思,他指尖顫抖著撫上她的腦袋,髮絲的觸感在他指尖綻開。

  簡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別哭了。」

  他的聲音沉如悶雷,卻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沒哭!」

  簡尤永不承認。

  太丟人。

  「是——」她還要說什麼。

  何冬臨徹底沒了脾氣:「行,進眼睛的沙子弄出來沒有?」

  正要說這句話的簡尤:「……」

  簡尤止了哭,不再矯情,只是咬咬牙說:「我想去見一見那些人。」

  簡尤把眼淚的余痕往他衣服上抹了抹,聲音粘膩。

  她知道,他可能不會同意,所以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卻沒曾想到,何冬臨會答應,而且還是一口答應,他只是輕微收緊了他的手臂,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聲:

  「好。」

  他二話不說把人帶走,連帶著那些蛋糕一塊帶著,他載著她,一路往前,直接在拘留所門口停下。

  簡尤下車的時候還像是做夢一樣,覺得荒謬。

  十年前曾經在她生命里出現過,給她巨大傷害的人,如今就被關在這裡。

  「王偉關在B市,趙銀是被我送進去的,關在G城。」

  何冬臨淡淡地解釋。

  簡尤目光一抖,這兩個夫婦的名字再次出現,讓她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她毅然決然地邁步走進去,咬著牙,狠著心,什麼情緒都丟下,最後只剩下恨:「我要去殺了他們!」

  何冬臨挪眼看她,不言不語地跟在她身邊,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三十分鐘之後,簡尤低垂著頭跟著何冬臨從裡面出來,情緒躲藏在陰影之下。

  瞧不真切。

  已經是晚上九點,夜色降臨,整個城市被燈光籠罩,夜晚變得不像夜晚。

  何冬臨在夜色之中回頭,無言地看著她。

  「我要去喝酒。」

  她直接說。

  「行。」

  他答應。

  簡尤詫異地看他,今天她提出來的要求,他似乎就沒有不答應的。

  何冬臨真的載她去酒吧,但卻是精品酒吧,一種只喝酒不跳舞的清吧。

  但簡尤不介意,她就是去喝酒的,她一去就點了兩打精釀啤酒,往何冬臨面前一擱:

  「你不准喝!」

  何冬臨抬眼,不置可否,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原本他也沒打算喝。

  簡尤開啤酒,開了一瓶又一瓶,自己在悶頭喝,何冬臨只是懶洋洋地靠坐著,雙腿交疊,目光冷淡。

  簡尤看他那悠哉悠哉的樣子,覺得不爽,「我要吃蛋糕。」

  何冬臨掃她一眼,從拿進來的袋裡挑出一個草莓蛋糕給她。

  無條件服從。

  她一瓶接一瓶地喝,只感覺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經,那她喝完是不是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忘記?

  忽然又覺得自己矛盾,不知道的時候恨不得馬上知道,現在知道了又希望能忘掉。

  喝著又在怪自己怎麼這麼慫。

  慫得不像她的風格,慫得想自己抽自己。

  人類這種生物真的很……莫名其妙。

  何冬臨只是鬆散地抬眼看著她,無論她喝多少,他都沒有要攔著的意思。

  簡尤喝了很多瓶,醉意有些湧上頭,她醉意朦朧地看見何冬臨永遠慢條斯理不急不忙的,就覺得氣。

  她在接著酒撒氣。

  她便一掃全場,盯著其中一個調酒師對何冬臨說:「我要他微信,你幫我去拿。」

  何冬臨荒唐地一抬眼,「他?」

  「他看起來比你有錢。」

  簡尤喝多了,說話有點不清不楚的,舌頭都打結。

  何冬臨噎了噎:「……」

  看起來有錢是什麼模樣?

  「他不會幹什麼都攔著我!」

  簡尤梗著脖子,滿臉飛紅。

  何冬臨不動聲色地一垂眼,鬆散地笑:「剛剛是你不願意進去。」

  他提醒簡尤。

  剛剛在拘留所,他們遞交了申請表格,申請要見王偉,然而在臨進去的那一瞬間,簡尤反悔了。

  她蹲在門口就是不肯進接待室。

  無論他說什麼,她就是不願意進去,最後他把人帶了出來。

  現在卻在借著酒氣怪他攔著她。

  他氣笑了。

  簡尤嚯地一下站起來,醉醺醺地指著那個調酒師:「你不、不去問,我自己、自己去!」

  何冬臨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把她按回位置上,「我去問。」

  只能認栽。

  何冬臨去了,也的確把微信要了過來,有人還誤會他有什麼特殊癖好,寫了張紙塞給他,告訴他同志酒吧出門右轉。

  他只能皮笑肉不笑,什麼脾氣都沒了。

  回到位置上一看,簡尤癱在座位上,睡了過去,滿臉的紅,手裡還握著一個酒瓶不放。

  何冬臨:「……」

  早有預料。

  何冬臨把人背起來,一步一步走出酒吧,偏偏在他背上待著的簡尤很不安分,總是亂動。

  他背著人出門,一頭撞入夜晚的冷空氣之中,涼得讓人發顫。

  簡尤被冷醒了,唔了一聲,腦袋歪在他脖子上,迷糊地睜眼。

  何冬臨還得找地下停車場去取車。

  停車場沒什麼人,安安靜靜地燈光並沒有很亮,簡尤雙手圈著他的脖子,意識還是一片混沌。

  她神經被酒精麻痹了,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

  忽地,她含含糊糊地說話,氣若遊絲:「餵……」

  若不是停車場太安靜,何冬臨還真不一定能聽見她說話,他應了一聲,沒當回事。

  「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什麼都、都答應我?」

  簡尤說話時都是酒氣,打在何冬臨的臉上,何冬臨只當她耍酒瘋,隨意地「嗯」了一聲,當回應。

  「那……那你當我男、男朋友。」

  簡尤說完,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腦袋一歪,又倒頭睡了過去。

  何冬臨邁出去的步伐硬生生僵在半空,他渾身緊繃起來,像是被點了暫停動作的機器人。

  簡尤一句話像炸彈,直接丟進他腦海里,轟地一下把他的理智炸了個徹底粉碎。

  他深呼吸,察覺到又睡過去的簡尤,只是萬般無奈地垂眼:「亂撩是要……負責的。」

  他再走了幾步,只是步伐都隱隱不穩。

  「我答應你。」

  聲音化作氣,在空氣中輕盪幾下後,徹底消散在停車場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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