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未來老婆重不重要?
天陰沉沉的仿佛要壓到頭頂上,觸手可及的高度。
雨夾雪還在下,空氣冷得讓人發抖,穿再多都覺得擋不住的冷。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作死喝冰奶茶的人少之又少,就簡尤一個,袋子裡的奶茶都買的熱的。
簡尤和何冬臨並肩走著,離酒店的距離也不遠,她一路走一路喝,還沒走回去就喝了大半。
路才走到一半,何冬臨偶爾低垂下眼都能看見簡尤喝得歡快的樣。
連帶著他都覺得似乎還不錯,以前他從不喝這種飲料。
然而現在卻忽然心思一起,突然說:「給我喝一口。」
簡尤愣住,瞥他一眼:「你要喝?
我給你開一杯。」
何冬臨視線壓了壓,落在她手裡的那杯上,然後提了提手裡的袋子:
「不用開了,把你的給我喝一口就行,沒手拿。」
簡尤僵住,氣息微沉,有些警惕地說:「我喝過的。」
兩人目光相接,一個抬眼一個低眸,呼吸的白霧升騰糾纏在一塊然後一起散開。
他喉結輕滾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說:「我喝了。」
他氣質總是爽朗的,像冬天滿世界的白一樣聖潔,說話的語氣也沒有歪一絲半點。
仿佛就是在很簡單地說他渴了,要喝水。
然而他要喝的,是她喝過的。
她一本正經地問:「我喝過了,你不介意?」
他輕看著她,忽地笑了,笑得像從天上飄下來的雪,輕得掉在手上都沒有感覺。
簡尤握著杯子的手捏了捏,塑料杯發出咔地一聲,像冰塊裂開時候的聲音。
「要不先走回去再喝?
還差幾分鐘就到了。」
然而何冬臨只是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視線不看她,直說:「我現在渴。」
「等不了?」
簡尤皺眉。
有這麼渴嗎?
得渴到什麼程度才幾分鐘都等不來?
「嗯。」
他從喉嚨底哼出一聲,輕得像幻覺。
簡尤凝神,然後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於是便把杯子乾脆地挪到他嘴邊:
「喝吧。」
何冬臨垂眼,看見那根吸管,又瞥簡尤一眼,才低下頭去吸了一口。
他似乎並沒有太介意,神情連變都沒變一下。
簡尤眉輕皺,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他太坦蕩蕩了,坦蕩得讓人生不起別的心思,仿佛真的只是他渴了要喝一口。
僅此而已。
但簡尤總覺得彆扭,說不出來的彆扭。
一會後她才想明白,這種彆扭來自於不習慣,不習慣兩人同喝一杯東西的親密。
她沉了沉心思,不敢再想,表情也平靜下來,把奶茶挪回來之後也學著何冬臨那樣。
很坦蕩地繼續喝。
但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簡尤咬住吸管的時候,心思都飄了,跟著風和雪一起往遠處飄。
頭皮發麻。
吃完那頓晚飯之後,眾人便散了。
元宵過後便是開學日,而學校宿舍也在一個寒假的時間裡裝修好了。
簡尤要準備準備搬回宿舍去住。
而何冬臨最近似乎很忙,動不動晚上要加班,回了家還要視頻開會。
周末還要被溫老爺子一個電話叫回去科室里。
何冬臨可是溫老爺子帶的學生裡面,最看重的一個,第二個便是霍琅。
而且這兩人還都是C大出來的學長和學弟。
但溫老爺子卻還是更偏愛何冬臨一些,若不是何冬臨之前說要出去自己開公司,他也不會把霍琅叫來。
但現在,何冬臨的計劃似乎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忙得公司的事情都沒時間管,一整天都跟著溫老爺子一塊做實驗查數據準備論文。
簡尤趁著這個空檔,把家裡翻了個遍,都找不到她要找的所謂「蛛絲馬跡」。
連她都不知道要找什麼,但心裡就堅信不疑地覺得一定要把那些人的身份找出來。
但是找不到。
但簡尤沒打算放棄。
總有一天能知道那些人是誰,她也沒有很著急,循環漸進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簡尤在開學前一天向科學院請了一天假,在家收拾行李,準備搬回去。
王思音在昨天已經從老家回校了,這兩天一直催她回校住。
簡尤把東西收拾得一乾二淨,房間重新打掃了一遍,順帶著連何冬臨臥室也打掃了。
務必把一個乾乾淨淨的家還給何冬臨。
然而當她拉著行李箱推門準備離開的時候,迎面撞入準備插鑰匙進門的何冬臨。
何冬臨:「……」
簡尤抬眼看他,發覺他眼底烏青,眼眸遍布紅絲,一副整晚沒睡的樣子。
他前天早上上班,今天早上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通了兩個晚上的宵,此刻精神不是很好。
他看見簡尤手上的行李箱,本就不輕鬆的眉眼更是壓了又壓,聲音止不住地啞起來,像幾百年沒開口忽然再開口的人的嗓音:
「去哪?」
「我開學了,回宿舍住。」
簡尤如實回答。
回宿舍住是很正常的事情,簡尤便回答得很坦蕩。
然而他手一伸,順著她的手臂往下,直接把她的行李箱接了過去,往屋裡帶。
「不用去了,在這住就行。」
簡尤跟著轉身:「為什麼?
我宿舍裝修好了。」
「宿舍住得比這舒服?」
他凝眉問。
「倒沒有,肯定是一個人住舒服,但是上課不方便,我八點有課,從這邊過去的話得天天六點起床去擠地鐵公交。」
「不用擠,我送你去就行。」
何冬臨不容置疑地把行李箱放到一邊,把門關上。
簡尤:「你送我?
你天天這麼忙,怎麼送?」
一周兩三天通宵,另外幾天就是一大早就見不到人,大晚上也不回來。
簡尤最近明明跟他住著,但總感覺自己一個人住似的,平時也見不到。
他一頓,似乎也在沉吟這個問題,最後緩緩道:「我加班早上也回來送你去上學。」
簡尤:「……」
這麼麻煩!
「太麻煩了。」
簡尤覺得不太可行。
她說著伸手去拿行李箱,然而剛剛摸到行李箱就被他拽住了手,拉開。
這次何冬臨卻出奇的強硬,他不咸不淡地說:「不麻煩,就這樣行了。」
「為什麼?
這樣太麻煩了。」
簡尤不理解。
「幫我餵阿魷。」
何冬臨找了一個簡尤無法拒絕的理由。
她瞥一眼懶洋洋甩尾巴不搭理他們的阿魷,只好繼續住下來,然後跟王思音說了一聲不回去的事。
剛剛從手機里抬起頭來,就看見何冬臨睡在沙發上,外套都沒來得及脫,歪坐著頭仰起露出脖子和喉結。
睡死了。
簡尤:「……」
這男人有的時候執著得難以理解,明明這麼麻煩的事情,還非要堅持,她抿抿嘴幫他脫外套。
他很重,要很費勁才能把外套從他身上脫下來。
才剛剛搬了搬他的手臂,他便很警覺地醒了一下,目光銳利地一閃,瞥見是簡尤之後又睡過去。
簡尤不能讓他就這樣睡在這,不舒服,說不準一覺醒來脖子就歪了。
她又拍他的臉:「醒醒,回房間睡啊!」
他果然醒了一下,只是眼皮子無力地睜了睜,像夢遊似的醒了會。
完全沒有意識的狀態,簡尤連忙拍他的肩膀:「回——」
話音未落,手忽地被他鉗住,猛地一拉一拽,不知怎的,簡尤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便砸在沙發上。
簡尤被他按著坐在沙發上,他身子一挪,腦袋砸她腿上,把她大腿當了枕頭。
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並且夢囈似的說了一句:「別動。」
而後呼吸猛地一沉,又睡了過去。
簡尤:「……」
他在幹嘛?
簡尤連呼吸都困難起來,想推開這男人的腦袋。
「別動。」
他在睡夢中再次警告。
簡尤:「……」
她現在很懷疑他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了。
但她還是聽話地沒動,只好坐著玩手機,看視頻打打遊戲。
大概兩三個小時左右,簡尤看一個搞笑視頻笑出聲來,似乎吵醒了她腿上的那尊大神。
他忽地皺了皺眉,緩緩轉醒,只是眼睛一下子睜開瞬間定格在簡尤臉上。
簡尤正看著視頻,猝不及防地被他突然睜眼嚇了一跳,手一松,吧嗒一下砸他臉上。
何冬臨:「……」
簡尤:「……」
何冬臨揉了揉臉,坐起來瞥了一眼簡尤的手機。
發現她看的視頻正好是一個主人拿著手機在看,狗子躺他胸前,主人手機砸狗子臉上的內容。
何冬臨目光一跳,忽然沉沉地問:「你是故意拿手機砸我的?」
簡尤:「……」
這時候視頻繼續播放,博主的聲音響起:
「在狗子的世界裡,它會覺得你拿起手機那個東西就是為了砸它。」
簡尤:「……」
她憋不住笑,只能將笑轉為咳嗽一聲,解釋:「我什麼都沒說。」
何冬臨:「……」
他總覺得跟簡尤這丫頭在一塊,遲早會氣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
簡尤對此一無所知。
之後開學,何冬臨果然遵守了他所說的話,不管加不加班都送她上學。
在科學院就經常發生何冬臨正在科室里苦思冥想一個難題的時候,手機設定的鬧鐘震動了。
他便立刻丟下工作,把白大褂一脫就走。
最近跟何冬臨一樣忙的同事就好奇地問他:
「臨哥,這幾天怎麼天天一大早就趕著回去?」
何冬臨之前根本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他要攻克一個難題,必定不往死里鑽研不罷休,同事第一次見他這種狀態。
說丟下就丟下。
「有重要的事情。」
同事笑了:「比你的項目論文還重要?」
學術圈子裡誰不知道,何冬臨的論文價值是不能用金錢估算的。
何冬臨笑了一下,面容模糊在燈光下:「未來老婆重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