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打算

  第168章 打算

  卓水清愈發不對勁了起來。

  第一個察覺出的,仍是秦惜時。

  卓水清比之剛來的時候,愈發「大方得體」了起來。

  她的眼中不再是怯懦與閃躲,而是變得敢於同人直視起來;她對雲予微,也不似像剛來時那般尊重,反而倒有了幾分以「救命恩人」自居的意思。

  對待秦家兄妹,她的態度也是變得更加詭異了起來,最明顯的還是體現在她對待秦惜時的態度上——她對秦惜時,倒是越發沒有了之前的距離感,反而言語姿態都突然親近了起來,甚至雲予微同秦惜時在花廳聊天喝茶,她也帶了繡繃過去,親熱地坐在秦惜時的另一旁,笨拙卻又強裝自然地同她說些閒話。

  秦惜時毛骨悚然。

  再看卓水清對秦雲錚,類似於同上次嬌花的事,倒是又發生了兩三回。

  饒是秦雲錚一向神經粗,也察覺到了些許不太對勁兒。

  「你還能看出來呢,」秦惜時冷笑,「真不容易。」

  秦雲錚面露難色:「她大約是寄人籬下心中惶惶,想要找個依靠。」

  「那她怎麼不來找我?」秦惜時又一陣冷笑,「我還能帶她入宮,讓她做個女官。」

  「你說什麼胡話?」秦雲錚急忙打斷她,下意識地朝外看了一眼,外面當然沒有雲予微的身影,他這才繼續道,「卓姑娘又不知道你我的身份,怎麼會求到你那裡去。」

  秦惜時將滿心惱怒暫且壓了下去,勉力使自己更加心平氣和,她望著秦雲錚的眼睛,平靜道:「不說卓姑娘。日後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一直就這麼下去?」

  「雲姐姐不可能一直在別院這個方寸之地困著,」秦惜時道,「陛下若是察覺到不對,很快就能查到這裡來。」

  「我……」秦雲錚望著秦惜時,眸中流露出了些許憐愛,「待你和陛下大婚之後,我就會辭去軍中職務,帶予微離開京城,遊歷四海,去做她想做的事,讓她自由自在,再無任何拘束。」

  「那卓家的兩個姑娘呢?」秦惜時並沒有忘掉,「你也帶著她們?」

  「帶著她們做什麼?」秦雲錚覺得很荒謬,「這座宅院就直接送給卓姑娘吧,她想成家還是想自立,都算有個依傍;水秀還小,又拜了予微為師,若是願意離開故土和親人,非要跟著予微,那也不是不行。」

  秦惜時這才鬆了口氣:「你總算還沒有完全糊塗。」

  秦雲錚沒好氣:「我才二十一歲!不是一百二十歲!」

  秦惜時倒也沒再跟兄長繼續拌嘴,只是抿唇笑了起來。

  長樂宮中,寧昭正在同彭清音下棋,德福公公從外面進來了。

  自從上次被寧昭訓斥過後,他如今在寧昭面前也不再流露任何偏好,只是一板一眼道:「貴妃娘娘打發了白芷姑娘來請陛下。」

  寧昭捏著黑子,看著棋盤上呈膠著之勢的黑白棋子,突然露出了一個笑來:「貴妃的消息最近很是有些靈通。」

  德福公公愈發不敢接話。

  倒是彭清音笑道:「後宮妃嬪一心都系在陛下身上,誰人的消息不靈通?」

  寧昭抬起頭,看她鎮靜自若的樣子,倒是笑了起來:「德妃倒是不感到奇怪。」

  彭清音在棋盤上淡定地落下一子:「若是貴妃姐姐不關心陛下行蹤,臣妾才要覺得奇怪了呢。」

  想到雲予微從前總是淡然從容的樣子,仿佛一切都不會令她失控,寧昭再聽彭清音這話,心中關於「雲予微」如今的懷疑猜度和憤懣,都消失了大半,反而覺得熨帖極了。

  「從前貴妃倒是沒這麼粘人。」寧昭淡淡道。

  彭清音明白寧昭是在等自己接話,於是放下手中棋子,笑道:「貴妃姐姐在行宮遭逢大難,又失去記憶,怎能不心中不安?陛下是貴妃姐姐最信任的人,自然要比之從前更加親近些。」

  這話說到了寧昭的心坎兒中去。

  他也放下了棋子,笑道:「德妃如今棋藝愈發精妙,朕改日再來同德妃手談一局。」

  彭清音站起身來,溫順恭敬地笑道:「臣妾等著陛下。」

  寧昭笑著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彭清音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寧昭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前,方才終於緩緩地起身。

  蓮心扶了她重新坐下,有些憤憤不平:「以往良貴妃專寵,娘娘可從未有過一個字的怨言;如今陛下只不過是在娘娘宮中坐一會兒,良貴妃便能找出百十個理由來請陛下,這……」

  「蓮心。」彭清音不等蓮心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慎言。」

  蓮心不情不願地閉了嘴,以目光示意蓮夢。

  蓮夢倒不似蓮心那般快言快語,一邊給彭清音重新倒了茶,一邊笑道:「陛下現在可是看到了娘娘的好處,娘娘也該為自己多打算打算才是。」

  那太后不是早就提點過娘娘了嗎?

  在這後宮之中,有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事。

  彭清音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鬢角,笑道:「你們兩個倒是比嬤嬤還能嘮叨。」

  蓮夢蓮心對視一笑,卻是異口同聲:「娘娘若是能聽進去一二,也不枉奴婢們嘮叨了。」

  不同於長樂宮的歡聲笑語,鳳澤宮中氣氛倒是有些緊張。

  曲妙今日也沒有盛裝,只穿了一襲煙紫色的單薄寢衣,只略施粉黛,一頭烏髮散在身後;她縮在圈椅之中,白嫩的腳從寢衣中露出了些許,蔻丹染過的指甲鮮紅若血。

  「娘娘,」白蘇尚且在一旁勸她,「不過午間一時夢魘,娘娘怎能當真?娘娘且安神湯喝了,再換一身衣裳,否則著了秋寒,可怎麼辦?」

  「是啊。」朱延英在一旁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白蘇卻暗中朝她搖了搖頭,她便有些垂頭喪氣地低了頭——自從良貴妃失憶之後,性情大變,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娘娘……」白蘇還要再勸,曲妙卻一揮手,直接摔到了白蘇的身上。

  白蘇手中尚且捧著還在冒熱氣的安神湯,猝不及防被她這麼伸手一打,滾燙的安神湯頓時撒了她一身。

  「陛下還沒有來嗎?!」曲妙對白蘇燙紅了一大片的手視若無睹,只是滿目急切地望著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