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魔模樣的男童拼命掙扎著,口中一開始發出的慘嚎聲還威嚴低沉。
後面被打得狠了,聲音也變得焦脆稚嫩,完完全全就是五六歲孩童的聲音。
男童瘋狂掙扎,看似幼小的魔軀內潛藏著無比恐怖的力量。
王座第一時間便崩碎了,大殿瑟瑟發抖,虛空也劇烈顫抖起來。
黑色長劍劈頭蓋臉地抽打下來,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清晰可見的青紫痕跡。
一次次抽打痛如骨髓,深入神魂,至強的魔軀似乎也無法抵禦。
潮水般的痛楚讓男童恍間仿佛回到當年的場景。
那劈頭蓋臉打下的戒尺,那一聲聲訓斥痛罵。
「蠢貨,就你還想做那魔界之主?再修行百萬年吧!」
「我怎能教出你這麼個廢物玩意?!
「以後在外面被人打死了,也莫說認識我!」
男童不知不覺痛哭流涕,忽然慘嚎一聲,「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錯了1
伴隨著這聲哭豪,虛空中的黑色長劍忽然停下來。
男童也愣住,呆呆看著懸空頭頂的黑色長劍,著實像極了一根隨時欲要打下來的戒尺或是竹條。
眼睛猛地睜大,像是想到什麼極為震撼且不可思議的事物。
然後又猛地回過神在,在長劍即將再一次打下之前,以一個頗為熟練的動作快速撕開虛空了進去。
他,跑了?!
場中的一干魔神全都呆愣著,直到黑色長劍飛回,幽魔鬼母第一個醒轉過來。
恭恭敬敬將帝劍請回,幽魔鬼母看著真魔男童逃跑消失的方向,搖搖頭說道:「幾乎差點就被騙了,還好帝君大人在帝劍中留下了後手。
身為大冥天魔帝卻為大冥天魔劍所抽打,呵呵,真當是笑死個魔了..」
其餘魔神也全都醒轉過來,面露遺憾之色。
原以為對方才是真正的大冥天魔帝,沒想到轉眼就慘遭打臉,可惜了..
「可惜個屁!」
幽魔鬼母仿佛看出這幾個傢伙心中所想,冷冷罵道:「連個假冒的魔帝都能指點你們,你們還怕真帝君做不到這點不成?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貨..」
鬼茶羅等魔神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
對啊,既然連假冒帝君的傢伙都能指出他們修行上的不足,那真正的帝君當更加了不起才是,他們還遺憾什麼呢。
當下一個個頓時精神振作起來。
這時,閻魔剎湊過來指了指角落的某人,小聲對幽魔鬼母說道:「鬼母,你瞧瞧他.:」
幽鬼母轉頭望去。
只見毗濕奴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傻了。
自己堅信不疑侍奉了十數萬年的大冥天魔帝,撕開偽裝竟然是個五六歲大小的孩子,而且還被大冥天魔劍狠命抽打,顏面盡失,威嚴掃地.,
毗濕奴心中的堅持、信仰,在這一刻統統轟然倒塌,魔心幾乎崩潰。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他不是我的魔帝,魔帝在哪...
毗濕奴目光呆滯,口中不斷喃喃重複著幾句話。
場上一干魔神看著毗濕奴眼中都不由露出同情可憐之色。
毗濕奴實在太可憐了,被人當傻子一樣耍了十幾萬年,若是換成他們,
估計他們也要崩潰。
幽魔鬼母輕嘆一聲,說道:「此事也怨不得他,先將他帶走吧,給他一點時間,他能慢慢接受的.:」
鬼茶羅等人點點頭,走上前去七手八腳地將毗濕奴抬了起來,然後向血色宮殿外走去。
幽魔鬼母看著魔童逃走的方向,眸光閃動,「帝劍只抽不殺,這個膽敢假冒帝君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
回想起剛剛黑色長劍狠狠抽打對方屁股的場景,像極了大人在教訓自家不聽話的孩子一般。
幽魔鬼母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不成,那個冒牌帝君..其實是帝君的子嗣?!
幽魔鬼母心神微震,暗暗將這個猜測給壓下,然後隨其餘魔神一起快步離開。
魔界荒原之上,紫鱗獨角的魔童沒命地狂奔著,時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直到發現後面沒有東西跟上,才慢慢停下腳步。
一停下來,陣陣的痛楚便如潮水一般湧上。
魔童牙咧嘴地揉看自己身上那些被抽得青紫、觸目驚心的傷痕。
「本座剛剛修成的冥尊真魔軀..:」
魔童心疼地看看自己身上那些破碎的鱗片位置。
「大冥天魔劍竟然不受本座的控制?!還有那熟悉的手法...」
魔童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眸中慢慢浮起一層水霧,口中喃喃道:「是她!一定是她!諸界之內,也只有她能這麼做,她敢這麼做了..」
魔童眼圈紅了,時而激動得手舞足蹈,時而又坐在地上嚎陶大哭。
一時之間又哭又笑,縱然有萬般言語也無法描述內心的激動、狂喜的心情。
終於,他心中情緒徹底發泄完畢。
魔童目光迷惘,喃喃自語道:「可她為什麼要假冒本座的名號呢,這不是給我添堵嗎..啊!」
魔童猛地反應過來,驚然醒覺。
「既然她沒死,那那個混蛋畜生必然也沒死...」
魔童像是想起某個苦大仇深的仇人,恨得咬牙切齒,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假冒本座,應該是在保護本座,畢竟我現在的實力是那畜生比起來實在太弱小了.:」
「一定是這樣!這種事她做過不止一次了。」
魔童眼眶又忍不住濕潤了,用手狠狠擦去眼角地淚水,咧嘴笑道:「該死的,重修魔軀之後年齡變小,心態也跟著變幼稚了嗎,竟老是忍不住要哭鼻子..
莫讓她看到了,看到非得又要打我!」
魔童吸了吸鼻子,稚嫩清秀的臉龐很快變得嚴肅起來,紫色的眼眸亮亮的,低低自語道:「有她在就好了,本座要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魔童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猛地撕開眼前的虛空,一下便鑽進去。
「這一次,即便她將我活活打死,我大冥天也不要再逃跑當一個懦夫.,
「啊秋一——
謝憐輕輕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小聲嘀咕道:「誰在想我嗎?..還是天氣變冷了,哎.:」
謝憐隨手放下手裡的棋子,伸手抱起對面的阿奴,哄道:「阿奴,回屋去我給你加件衣服,快變天嘍,可別著涼了.」
最近天氣不知道怎麼了,看著頭頂萬里晴空的樣子,謝憐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好像天穹隨時會塌下來一般。
給自己把了把脈,卻又沒什麼問題。
趕緊想著給阿奴多披身衣服。
但翻箱倒櫃一番卻找不到合適阿奴穿的。
謝憐這才反應過來,該給阿奴再置辦幾身新衣裳了。
「阿奴我們走,帶你去做新衣裳去..」
謝憐牽起阿奴的小手,領著小白狐一同出了門。
裁縫鋪的大娘謝憐也熟,招牌就是她給寫的,對她熱情無比。
「這娃娃長得真漂亮.:」
裁縫鋪大娘一臉疼愛地招呼阿奴過去,「來讓大娘給你量量身子,回頭給你做兩件好看的秋衣。」
謝憐摸摸阿奴的小腦袋,阿奴乖乖走過去。
大娘一邊給阿奴涼著尺寸,一邊嘴上不停說著。
「這娃娃長得可真好啊,跟瓷娃娃一樣..」
「和小姐長得像,都俊俏得不行!」
「娃娃,大娘幫你家小姐找個好先生你樂意嗎?」
阿奴也不懂,只能不說話任由大娘擺布。
謝憐卻是哭笑不得。
這時候,忽然感覺有東西扯她的腿腳。
謝憐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黑不溜秋的玩意正在扯她褲腿。
「什麼東西?!」
謝憐驚了一下,下意識就是一腳端開。
後者「嗷鳴」地慘叫了一聲被她端出老遠去。
謝憐這才看清,原來是條肥嘟嘟的小黑狗。
壞了!
謝憐暗道不好,趕緊四處望望。
這不是別人家的狗吧,一腳端壞了可別把人給得罪了。
不過還好,那小黑狗在地上滾了兩圈,抖抖灰土又搖頭晃腦地跑上來了,看著沒什麼事,卻依舊扯她褲腿。
謝憐哭笑不得,彎下腰去揪住小黑狗的脖頸,拎到自己面前。
這是只土狗,一身黑毛油光水滑,肥體壯的,被謝憐拎起來之後一雙眼晴睜得老大。
吐著舌頭跟她大眼瞪小眼,一點也不怕她,眼神里似乎還有幾分親近之意。
謝憐盯著小黑狗瞅了一會兒,忽然發現其脖子上好像還掛著個東西。
扯出來一看,原來是塊狗牌。
也不知道是鐵製還是銅製的,硬榔擲沉甸甸,上面似乎還寫了字。
謝憐看半天也沒看明白那是什麼字,就覺得有點眼熟。
搖搖頭,將小黑狗放下。
既然有狗牌,那肯定是有主人的狗。
「去吧.」
謝憐擺擺手趕小黑狗離開,並且警告道:「別再扯我褲腿了,否則小心我宰了你燉著吃。」
小黑狗「嗚咽」一聲,立馬了,乖乖退後幾步,端坐在地上繼續盯著謝憐。
謝憐也懶的理它,回過頭來繼續看大娘給阿奴量尺寸。
塗山月叼著不知從哪偷來的半根燒雞腿,美滋滋地跑回來也不能說是偷,整個坊市的世俗人都認得她是謝小姐家養的狐狸,
見到她都會主動給她吃的,不過他們還知道,謝小姐家的小白狐嘴巴可叼了,只吃燒雞腿。
塗山月遠遠看著謝憐和阿奴站在裁縫鋪門前,唯恐被謝憐發現她又偷吃別人的燒雞,小心翼翼跑到兩人背後,準備美滋滋地吃完再露面。
「鳴突如其來的一聲低吼,嚇得塗山月猛地一驚。
嘴巴不由得張大,嘴裡叼著的燒雞腿也掉了下來。
「嘿嘿一條肥嘟嘟的小黑狗舔著臉屁顛屁顛地跑上來,兩口就將地上的燒雞腿給啃完了,連塊骨頭渣都沒留下,然後扭著自己的肥屁股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啊。.
塗山月頓時就驚呆了。
這..這是什麼操作?!
她堂堂一隻金丹境大妖,七尾天狐血脈,竟然被一隻又肥又丑的黑土狗給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燒雞腿?!
塗山月傻了,然後怒了。
叔叔可忍,嬸也不能忍啊!
小小土狗,膽大包天,連姑奶奶的雞腿都敢搶,真是找死!
塗山月此了吡牙,就要撲上去好好教訓一番這條無恥黑狗。
可沒得她一雪前恥,身體就已經被一雙大手給抱住,提了起來,
塗山月眼前出現一張眉頭緊縮的俊臉。
一陣心虛,立刻將頭偏到一旁去。
「又去偷吃人家的燒雞腿是吧?!」
塗山月猛地回過頭來,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被謝憐輕輕一掌拍在腦門上。
「你一張嘴我就聞到老大一股燒雞味呢,嘴邊都是油星子,還想狡辯。。」
「嗚鳴..(不是我,我一口都沒吃呢。全都被那隻饞狗丑狗黑狗給吃了,我冤枉啊.)」
塗山月一臉委屈,使勁掙扎,朝某隻黑狗那使勁叫喚,可換來的是腦殼上又重重挨了幾下。
「還不服氣?偷東西有理了是吧?下次別想再讓我帶著你出來了..」
塗山月查拉著腦袋被謝憐緊緊抱在懷裡,心裡都快委屈死了。
要是吃了雞腿被罵一頓她也認了,可她真的是沒吃啊。
天地可鑑,那隻燒雞腿,她塗山月連咬都沒來得及咬上一口!
天殺的肥狗!
塗山月使勁伸長脖子朝謝憐身後望去,正看到那隻又肥又丑的黑狗正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巴,沖她擠眉弄眼呢。
啊啊啊..
塗山月氣得都快吐血了。
她堂堂一個大妖,竟然被一隻世俗土狗給整了,而且還沒辦法報復回來,真是氣死姑奶奶了!
「行了謝小姐,過兩天我給您送去。」
大娘給阿奴量好了尺寸,笑著對謝憐說道。
「不妨事,過兩天我自己來拿便是。」
謝憐付了錢,笑著跟大娘打聲招呼,然後抱著小狐狸牽著阿奴的手準備回去。
一轉頭,發現那條小黑狗還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謝憐掃了一眼也沒管他。
卻不曾想,這黑狗像是賴上自己了,一路走一路跟,一直等他到了家門口還不願離開。
謝憐皺了皺眉,放下滿臉幽怨的小狐狸,讓阿奴帶著小狐狸先進去。
然後蹲下身子看著吐舌搖尾的小黑狗,鄭重其事地對它說道:「你家在哪?你主人在哪?自個兒找他去啊,別再跟著我了,聽到沒有?」
小黑狗用力點點頭。
謝憐眼前一亮,這狗好像還挺通人性的嘛。
於是站起來,揮揮手道:「行了,聽明白就趕緊去吧。」
「汪汪—
小黑狗立馬站起來,叫了兩聲然後從謝憐腳邊「嗖」一聲掠過,直接進她家裡去了。
謝憐愣了一下。
半響,反應過來,喚了聲:「嘿,這傻狗!.:」
謝憐跟著走進門,就見那黑狗正撒丫子滿院子狂奔,跟抽了瘋似的,真是不折不扣的一條傻狗。
謝憐正頭疼呢,有條狐先看不過去了。
奶奶的,吃了我的燒雞腿還敢在跑進來在我家撒野?!
塗山月咬牙切齒,磨拳擦擦,盯著狂奔的小黑狗心裡發狠道:姑奶奶我今天.:.
「撲通一一塗山月心裡邊狠話還沒放完,就見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從她面前閃過。
整個人被一股大力給掀翻,在地上連滾好幾個跟頭。
迷迷糊糊爬起來,只覺得眼前全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這會兒塗山月徹底驚了,整條狐都傻了,半天沒緩過勁來,
盯著吐著舌頭繞著院子一圈圈狂奔的黑狗,腦子有點懵。
她,塗山月,金丹大妖..:
被一條人間土狗給撞了個大跟頭?
有沒有搞錯?!
謝憐也是眉頭大皺。
這麼個祖宗養在家裡可不把她家給拆了?
幾步上前,揪住興奮過度的小黑狗,直接走到門口將其丟了出去。
「回去找你的主人,這可不是你家。」
謝憐跟小黑狗說了一聲,然後擺擺手就準備關上門。
「鳴嗚吼..」
小黑狗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謝憐,嘴裡發出一陣陣委屈的鳴咽聲,垂頭喪氣,樣子沮喪極了。
就好像被人遺棄一般,讓人心疼。
謝憐一咬牙,狠狠心關上了門。
小黑狗呆呆地看著緊閉的木門,忽然像人一樣嘆了口氣,正準備找個角落窩著。
忽然,「嘎吱-
木門再一次打開。
謝憐一臉無奈地站在門內,說道:「算了,你進來吧..」
「汪!」
小黑狗立刻變得精神起來,叫喚一聲,撒丫子衝進門內。
「唉一—」
謝憐嘆了口氣,眼裡儘是無奈。
謝前輩心軟了,謝前輩妥協了。
小黑狗圍著謝憐可勁兒地搖尾巴,哈哈,樣子舔狗極了。
謝憐蹲下身子搓了搓小黑狗脖子上的肥肉,囑咐道:「事先說好,就是暫時讓你先住幾天,等你主人找上門來了,你就得走..
讓你住著你就給我老實點,別咬壞院子裡的東西了。」
「哈一一哈一
小黑狗吐看舌頭不住點頭,肥嘟嘟的身子可勁兒往謝憐腿上蹭,
「真是條舔狗..」
謝憐拍了拍黑狗的腦袋,站起來進屋給它準備吃的去了。
小黑狗巴巴地看著謝憐進屋,然後又開始抽風似的在地上打滾,亂跑,
還不鬧騰。
一隻小白狐著腳無聲無息地向它靠近。
真是蒼天有眼,天道好輪迴啊..
塗山月摩拳擦掌,眼神恨恨。
連著坑我兩次,這次姑奶奶不得把新仇舊恨跟你一塊算嘍。
小土狗,你就乖乖等著挨揍吧!
塗山月心裡已經想好該用什麼姿勢什麼動作好好海扁一頓這條無恥黑狗,好好出一口惡氣。
很快到了小黑狗身後,塗山月正準備下手。
忽然,小黑狗猛地轉過頭來。
塗山月正對上一雙黔黑深邃的眸子。
塗山月頓時愣住了,恍惚間那眸子好像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連她的神魂都要被吸攝進去。
「汪汪-
兩聲狗叫將塗山月從發呆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塗山月募然醒轉過來,看到眼前一隻又肥又丑的小黑狗正沖自己牙咧嘴。
沒等她反應過來,那黑狗就已經衝上來,一頭狠狠撞在她的肚子上,撞得她又是一個跟頭。
腦袋還磕了,生疼。
塗山月頓時炸毛了!
啊啊啊,第三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她堂堂金丹大妖竟然被一條世俗土狗給連著欺負了三次,這回不動真格是不行了。
塗山月「鳴」一聲就要朝小黑狗撲上去,卻見小黑狗飛快後退,不一會兒就退到某個人腳下。
搖著尾巴,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塗山月整個人立刻僵住,慢慢抬頭,謝憐那張含著怒的俊臉映入她眼帘。
「我看你最近是反了天了,偷吃雞腿就算了,還欺負新來的..今天非得讓你長長記性不可。」
謝憐將手裡的食盆放下,捲起袖子一步步朝塗山月走來。
塗山月想要辯解,卻已經被謝憐一把揪住拎了起來。
遠遠的,她看到那隻小黑狗站在謝憐背後得意洋洋地沖她擠眉弄眼,還轉過身去扭了扭自己的肥屁股。
塗山月好氣啊。
中州,某處荒原。
晴朗的天空陡然昏暗下來,烏雲密布,雷光跳動,仿佛有一場驟雨即將來臨。
很快,雷雲之中出現一個巨大的裂口,兩道人影從裂口中降臨。
兩道人影一高一矮。
高者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頭戴金冠,穿一身華美長袍,整個人顯得俊美不凡。
不過這青年的一雙眼睛透著濃濃的邪光,使得他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邪異起來。
在他身後,則是一個同樣俊美清秀的少年,衣著做童子打扮。
「這便是人間嗎?..:
2
俊美公子閉上眼晴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微微陶醉之色。
身後的童子忍不住開口道:「公子,我們好不容易脫困,不留在仙界給那些傢伙添麻煩,跑來人間做什麼?」
俊美公子睜開眼晴,淡淡道:「你公子我現在雖然實力恢復的差不多了,一般仙君也不用畏懼,但仙界畢竟有幾個仙帝級的老怪物壓著。
而且現在仙界水太深,各方牛鬼蛇神紛紛出世,我們貿然淌進去,恐自身難保。」
童子點點頭,猶豫道:「那我們來人間...」
俊美公子邪笑道:「自然是準備接應我上古邪族大軍降臨,為日後一統諸界打好基礎!」
童子眼眸亮起,激動得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但很快又皺眉道:「可是公子,人間界位壁脆弱,能承受的住我族大軍降臨嗎?」
俊美公子微微一笑,開口道:「你好好感受一下人間界的氣息。」
童子閉上眼晴,慢慢感受了一番,忽然睜開,驚道:「人間界的靈氣怎麼如此濃厚,比我們上次來要濃厚了不知道多少?!」
俊美公子笑了一下,道:「知道為什麼嗎?」
童子搖搖頭。
俊美公子眸光閃動,一字一句說道:「因為,仙界一直在不斷下沉!」
「什麼?!」
童子睜大了眼睛,驚聲叫起來。
「當年遠古仙庭建立之處,仙界有九天,九天之上更有白玉京。
萬仙來朝,諸界臣服。
不過極盛之後便是極衰,遠古仙庭幾乎掏空了仙界的根基和氣運,
九天塌了,白玉京更是不復存在,就連整個仙界,都如大廈之將傾,搖搖欲墜.:」
俊美公子仰頭看著天穹,緩緩道:「我相信,發現仙界下沉之趨勢的絕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你看著吧,那些個老怪物現在明面上爭的兇狠,要不了多久,都得將魔下勢力發展到人間界來。」
童子神色動容,喃喃開口道:「公子,那仙界下沉,最終會怎樣?」
俊美公子淡淡道:「無非就是兩個結果。要麼仙界的仙靈之氣流失,滋養人間界,仙界荒廢,人間界成為第二個仙界;要麼..就是仙人兩界徹底融合,從此再無仙凡之分。」
『無論是那種情況,我等在人間界接引我族降臨,都是最好的選擇。」
童子點點頭,忽又皺眉道:「公子,我聽聞上揚州上青州的那兩幅劍意字帖就是從人間界流傳出來的,會不會有老怪物已經先我們一步,在人間界謀局落子了?」
俊美公子淡淡道:「無妨,只要他所謀之事和我們的目的沒有衝突就行。前期我們先低調些,待人間界的邪氣滋生到一定程度,到時候以我的實力,就算是仙帝來了也能斗上一斗。
等我族大軍降臨,此界更是再無敵手。」
童子恭聲贊道:「公子英明。」
「找個人多的地方先將邪咒種子播撒下去吧...』
俊美公子微微一笑,隨後抬眼望了望前方,眸光閃動,一字一句說道:「遠古上古近古,怎麼輪也該輪到我邪族大展風采之時了.:」
「是。」
童子應下。
隨後兩人身形一動快速消失在遠方。
仙界,上揚州,梵音琴宗。
一道身穿紫袍,神情淡漠的人影懸立在梵音琴宗上空。
他周身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強大的氣息,這氣息壓得周邊的虛空都微微塌陷下去。
梵音琴宗上下在這氣息下被壓得無奈跪拜在地,琴宗掌門也恭恭敬敬地候立在人影身旁,面色蒼白,冷汗淋漓。
仙君級強者!
這是一名仙君級的大人物,在此人面前,小小的梵音琴宗就如蟻之穴般脆弱渺小。
紫袍仙君淡淡掃了一眼琴宗掌門,開口道:「奉天王母想要看看你們梵音琴宗的那份大能字帖,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琴宗掌門硬著頭皮開口道:「仙君大人,可這字帖,是那位大人物贈予我琴宗之物。若是給了王母,恐那位大人會不悅,遷怒我琴宗。」
紫袍仙君微微皺眉,身上的威勢也隨之加重。
頓時,琴宗上下感覺身上就好像又多了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幾乎室息。
不少琴宗弟子臉上露出屈辱、不甘之色。
梵音琴宗本就是一個小宗門,宗門最強者的掌門也不過只是初入仙王境。
此前遭遇上古魔頭侵襲,幾乎被滅宗,卻得一從下界琴宗送上來的劍意字帖相救。
不僅災厄全消,更在整個上揚州名聲大響。
梵音琴宗上下歡騰一片,所有人都激動地以為有此等大人物照拂,琴宗必然可以從此崛起,一飛沖天了。
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弄清那位大人物的來歷身份,仙界的巨頭已然找上門來。
而且,一開口就要他們琴宗的命根子一一劍意字帖!
「你怕那位大人物不悅,難道就不怕奉天王母她老人家不悅嗎?」
紫袍仙君冷笑道:「我也不妨直接告訴你。奉天王母她老人家乃遠古仙庭時代留存下來的頂級人物,就算是仙界三大仙帝見了她也要執晚輩之禮.:
不知你們梵音琴宗那位躲在人間界的大人物,可有這本事?」
梵音琴宗上下包括掌門在內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陣震動。
遠古仙庭時代的大人物,仙帝執晚輩禮.:
這位奉天王母到底是何方神聖,來頭竟然如此之大,怪不得能讓仙君級強者都俯首稱臣。
琴宗掌門眼神糾結,最後化作一片慘然,苦笑一聲從儲物手鐲中拿出一份平平無奇的字帖,雙手奉上。
「字帖在此,請仙君過目。」
紫袍仙君臉上終於露出滿意之色,正欲伸手去拿,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平靜的聲音。
「哦?原來你家奉天王母竟然是如此了不起的大人物。』
紫袍仙君神色一變,猛地看向一個方向,低喝道:「是誰?!」
場中所有人齊刷刷看向天空。
只見虛空中緩步走出一個身穿青色長袍、面容冰冷的中年男子。
此人渾身散發出絲絲鋒銳劍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直視一柄出鞘的長劍。
中年男人的模樣卻有些古怪,身後背了個巨大的用黑布蒙蓋的神台。
紫袍仙君盯著中年男人看了一會兒,眼神驚動,說道:「呂青冥?!你是青冥劍仙呂青冥!你何時突破仙君級了?!」
呂青冥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閉上眼睛微微感受了一番,隨後睜開眼,眼眸極亮,自言自語道:「是帝君的劍意無錯了..:
紫袍仙君皺眉道:「呂青冥,莫以為你晉升仙君就可肆意妄為。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家奉天王母,你惹不起!」
呂青冥看了紫袍仙君一眼,淡淡開口詢問道:「你家王母,莫不是天帝之妃?」
紫袍仙君神色一滯,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呂青冥慢條斯理地說道:「若不是天帝之妃,豈能將白帝聖諭都不放在眼裡。」
「白帝聖諭?!」
紫袍仙君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呂青冥已放下身後神台,掀開白布只見神台上靜靜供奉著一柄至尊至貴,至高至上的白金色長劍。
長劍的劍身一面,赫然寫著「金鈞」二字。
紫袍仙君瞳孔收縮,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金鈞太阿!這是白帝佩劍金鈞太阿!」
說話間,一道絕世而內斂的鋒芒之氣已經慢慢透出。
這劍意與琴宗掌門手中的字帖產生奇異的共鳴,後者微微震顫起來,散發出道道白光,似乎有驚天的劍氣要從中釋放而出。
紫袍仙君眼睛睜大,表情驚駭,下意識飛快後退。
呂青冥也不追他,眼神平視,低沉的聲音如悶雷般遠遠傳出去。
「回去告訴你們家那位,不是什麼遠古仙庭時代遺留下來的阿貓阿狗,
都能當得起王母二字!」
紫袍仙君轉眼便逃了個沒影。
這時候,琴宗掌門手中的字帖已經主動攤開,無數道驚天劍氣進射而出。
十個銀鉤鐵筆的大字懸於天穹之上,與白金長劍相互呼應。
呂青冥目光灼灼地看著天空中的字,口中低語:
「青衫三尺劍,伏魔衛太平。
持劍梟魔首,還天一氣清。」
「如今仙界污濁橫流,我身為帝君之負劍童子,當為帝君掃得天下清!
帝君之意,我終於明白了。」
場中,梵音琴宗上下所有長老弟子都目眩神迷地看著天空中的字樣,滿心震撼,然後升出一股巨大的激動和狂喜。
原來,站在他們背後的那位大人物.:
竟然是傳說中遠古仙庭四大帝君之一的,西方庚金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