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逃進去了!」
鍾神秀面色鐵青,盯著前方鬼哭陣陣,如人間鬼一般的北明山,眼中有鋒銳劍芒吐露。
江奕臉上露出動容之色,驚疑道:「南境竟然還有這樣的大凶之地存在?如此異象,莫不是有什麼蓋世魔頭即將出世?」
鍾神秀並不回答,身形一動就要往前,卻被江奕一把拉住,勸阻道:「此地兇險,我們對南境也並不熟悉,我看不如先回去,找梵音聖主等人詢問清楚,做足準備後再來。」
鍾神秀瞪他一眼,冷哼道:「休要阻我,若不是你貪杯,還要拉我一起,怎麼可能讓那混蛋偷走謝前輩的靜字墨寶。
江奕,我告訴你,若是那些靜字找不回來,你就老老實實跟我一起去前輩那負荊請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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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神秀看著前方鬼氣茫茫的北明山,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然後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
江奕連喚幾聲都叫不住鍾神秀,只能急忙跟上,嘴上略帶委屈地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說不追,不是想著謀而後動能更多些把握嘛..
誰知道那小子膽大包天連謝前輩的墨寶都敢偷?
誰能想到他的酒竟然那麼烈?
我都已經知道錯了啊,還老是說我..:」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北明山。
雖然心中對自己的氣運和福澤極為自信,但進入北明山之後,韓飛還是打起十二分小心。
這百里鬼域,鬼氣森森,空氣中遍布的魔氣鬼氣陰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護身法力,還有不絕於耳的靡靡鬼哭,一聲聲鑽進韓飛的腦海,吵得他心煩意亂道心浮躁。
「穩住心神,莫要被魔音給影響了..」
白老在腦海中沉聲提醒。
韓飛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後朝著鬼氣魔氣最濃郁,也是黑色漩渦異象出現的地方快速趕過去。
越接近黑色漩渦,周身的鬼氣和魔氣就越濃郁,鬼哭之聲也越尖銳越刺耳。
韓飛舉步維艱,白老忍不住開口:「不如先找個地方突破扶搖再來探尋,現在你的實力還稍有勉強..」
「無妨。」
韓飛臉色蒼白,眼眸卻是極亮,其中綻放著灼灼的神采,一臉自信地道「越是艱難,說明此次機緣越是重大.:,
那兩人就跟在我身後,萬一他們也闖進來了,我現在不取,恐便宜了他們。
此地雖然兇險,但有白老你作為我的堅實後盾,我何懼之有?」
白老哼了一聲,道:「小子,我神魂之力已經消耗很多,不可能再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力量護持你。」
韓飛微微一笑,道:「白老只需要在我生死危機時刻助我一臂之力就行了,眼前這小狀況,我還應付的來..」
說完,韓飛從懷中掏出一塊淡綠色的古拙玉符,注入靈力,玉符立刻發出蒙蒙的青光,將韓飛整個人籠罩其中。
頓時,那些鬼氣魔氣還有靡靡鬼音,全都無法再影響韓飛分毫。
白老輕嘆一聲,語氣複雜中飽含一絲羨慕,「差點忘了,你小子還有這一件至寶。」
韓飛洒然一笑,天命氣運之子的姿態展露無遺,
有至寶玉符的護持,韓飛接下來的路程異常順利,很快便抵達那黑色漩渦的位置。
滾滾的魔氣從黑色漩渦中泄落下來,受到魔氣侵染,一些怨魂也紛紛變異,魂軀凝實,幻化成一隻只面目獰身形可怕的魔物。
「那魔寶在哪裡?」
韓飛正仔細搜尋看,忽然眼前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一道曼妙身影。
一個皮膚慘白,面容精緻的羅裙少女出現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看他在看到羅裙少女的剎那,韓飛整個人一下子呆住。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一朵巨大的紫色魔花在自己眼前悄然綻放,花姿迷人,讓人有種想要不顧一切投身其中的詭秘魅力。
絕美,蠱惑,死亡..
韓飛愣愣的,不由自主地向少女一步步走去,腦海中一道焦急的呼喊卻將他喚醒。
「韓小子,快走!這不是魔寶出世,而是真魔下凡!此人是不折不扣的魔界之人!快走..」
韓飛如夢初醒,看著面前的羅裙少女臉上露出巨大的驚駭之色,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羅裙少女見韓飛醒轉過來,精緻的俏臉上露出些許驚訝之色,輕輕「」了一聲。
「原來還藏了一個...有趣..」
少女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輕點,正在瘋狂遁逃的韓飛整個人立刻就不動了。
緊接著,周圍成百上千的魔物哭嚎著,瘋狂朝韓飛殺去。
韓飛面色驚恐,心中大喊:「白老!白老快救我!.:」
腦海中傳來一聲輕嘆。
「罷了罷了..」
話音落下,韓飛便感覺體內瘋狂湧出一股澎湃無邊的力量,較曾經的幾次,都要遠遠超出數倍不止。
身體一松,禁頓時解除。
韓飛臉上閃過一絲欣喜,有這股力量相助,他斬殺身邊那些蜂擁而來的魔物如切瓜砍菜一般,頓時信心大增。
「白老你放心,等我度過此劫,我必立刻去找那些滋養神魂的寶物來為你療傷!」
正說著,忽然一道黑氣如怒龍般朝韓飛衝來。
韓飛瞳孔一縮,躲閃不及直接被這黑氣擊中。
「噗一——
韓飛狂噴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白老!白老!」
韓飛驚恐欲絕,在心中急聲大喊。
但所有的呼喚都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身上的力量也在快速消退。
看著赤足踩著虛空,漫步而來的羅裙少女,韓飛臉色煞白,終於慌了.,
少女伸出玉手,虛空中的滾滾魔氣幻化成一隻獰魔爪,直接朝韓飛抓去。
韓飛猛地睜大眼晴,卻見身上一陣青光大冒,竟將魔爪生生逼退。
韓飛一愣,旋即狂喜。
「沒了白老,我還有古玉至寶..我死不了,我必定能逃過此劫!」
羅裙少女又是些許驚訝。
「竟然還有一件仙寶,你這凡人運道倒是不錯,不過可惜...」
羅裙少女微微搖頭,淡淡道:「這仙寶本就是殘缺受損之物,剛剛那一下已然耗盡全部靈性,你還是乖乖過來吧.:」
說完,魔爪探出。
就像捏碎一個脆弱的雞蛋殼一樣將韓飛身周的青光護罩給捏碎了。
韓飛一下愣住,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
「不可能..白老..古玉至寶..
我是天命氣運之子,怎會無端端死在這裡!不可能的..」
一直以來引為倚仗的底牌全部被毀,韓飛面若死灰,滿心滿眼都是濃濃的絕望和不甘之色。
羅裙少女卻不以為意,繼續將魔爪探下,準備將這個古怪的小子掐死了,抽取靈魂好好研究拷問一下。
可就在這時,韓飛手腕處的儲物手鐲忽然嗡嗡嗡劇烈震動起來.,
震動越來越大,還有隱隱的白光從中透出。
這異象引起羅裙少女的驚訝,忍不住都要對韓飛刮目相看了。
這小子身上怎麼這麼多秘密,層出不窮,還真有幾分天命之子的氣象。
韓飛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打開儲物手鐲。
一張張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宣紙緩緩飄了出來。
紙?!
兩人都是一愣。
確實是紙,上面似乎還有字跡。
韓飛眼晴一下子睜大,從錯,再到震驚,最後化作激動和狂喜,
「那位仙古巨頭的墨寶!是那一位的墨寶!..:」」
羅裙少女也滿臉的驚。
「這是什麼?!」
她秀眉燮起,操控黑氣魔爪便朝那一張張宣紙抓去,試圖將其拍碎。
可那一張張薄薄的宣紙卻忽然光芒大放,無窮無盡的道韻從中散發出來,瞬息之間便瀰漫整片天地。
然後,一道恐怖的威壓從紙上傳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中掙脫出來。
「這到底是何物?!」
羅裙少女神色動容,感受著那道威壓,魔心微微顫抖。
下一個呼吸,一個鐵筆銀鉤的墨字從宣紙上緩緩飄出。
靜!
偌大的靜字靜靜懸浮在半空。
剎那間,天地失聲。
充斥整個北明山的鬼哭之聲全部消失。
所有的怨魂都定住不動,面露驚恐之色,張嘴狂嚎,卻一點聲音無法發出。
靜!
靜!
靜...
一個又一個靜字從宣紙上飛出來,白光刺破茫茫黑霧,幾乎將整個北明山都籠罩其中。
這一次,不僅僅是怨魂,連虛空中不斷翻湧的鬼氣和魔氣都停滯不動了還有黑色漩渦,也靜止不動。
數十個靜字飛快向黑色漩渦飛去,每落下一個,黑色漩渦就縮小一圈...
此時,羅裙少女的俏臉上滿是震撼之色,眼晴睜得大大的,小嘴微張。
她說不出話來,但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大叫。
言出法隨!
言出法隨!
這到底是哪個仙神大能的墨寶,竟然能做到言出法隨?!
遠處,正奮力往這邊追趕而來的鐘神秀和江奕兩人也看到了這一異象。
江奕眼神呆滯,忽然醒覺,激動無比地開口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這一定是謝前輩早就謀算到的。
謝前輩豈能讓自己的墨寶隨意流傳在外,她分明是借我們和偷走墨寶的那個傢伙之手,來北明山鎮壓封禁這一魔窟鬼啊!
神秀,我們不必追了.:」
可惜,江奕雖然說了話,但在天憲一般的靜字威能下,他一點聲音也無法發出。
只能看見神色激動,嘴巴在不斷動著。
而等江奕回過神來,發現鍾神秀也不見了,只能看見一道遁光依舊飛快向前衝去。
「這傢伙...」
江奕狠狠了腳,無奈地追上去。
羅裙少女瘋狂操控魔氣轟擊黑色漩渦上的一個個靜字。
但她越是這樣,心中的震撼和絕望之感就越濃。
宛若撼樹,根本毫無作用。
她費勁千辛萬苦才好容易假設起來的魔界通道,硬生生被一個個靜字給壓得生生消泯。
不僅如此,就連北明山的百里鬼,也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言出法隨,一個靜字毀去我諸般苦工!,
到底是誰?!到底是何人出的手?!
羅裙少女心中又氣又狠,咬牙切齒,但更多的還是震撼和恐懼。
能做到言出法隨的人物,豈是她一個小小真魔能招惹的起的。
就算是幽魔鬼母,恐怕也無法與之比肩吧,
等等.:.
羅裙少女心中忽然一驚。
她在北明山這種荒僻之處製造鬼域,構建人魔兩界的通道,按理來說就算被人發現,來的應該也是除魔衛道的修士。
但這小子剛剛闖進來的樣子,分明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目的無比明確而且,這小子區區元嬰境凡修,身上卻底牌眾多,甚至還有仙寶這樣的東西存在。
這些靜字又出現在他手中..
羅裙少女心裡立時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不成..自己剛剛下界就被某個巨頭大能給盯上了?!
或者,更往深處想,連鬼母安排她下界這一謀劃都在此人的算計之中?!
「嘶嘶一一羅裙少女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神震動,眼中滿是震撼和驚駭之色。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哈哈哈.」
韓飛心中在狂笑。
看到羅裙少女徒勞無功地試圖去挽回那個黑色漩渦,根本顧不上他。
他施施然起身,面帶微笑地快速向北明山外逃去。
「我韓飛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天命之子,得上天眷顧,氣運驚人。」
「無論是遇到什麼樣的困境和危機,都能逢凶化吉,大難不死!」
「只可惜那一位的墨寶了,還未來得及參悟,就這樣白白浪費..」
韓飛朝靜字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遺憾,不過很快又將心態調整過來,
「無妨,既然那一位的墨寶用在了此處,證明後面還會有更大的機緣在等著我.:」
韓飛眸光灼灼,臉上充滿了自信的光芒。
「那遠古仙庭的天大造化,必然是我的!」
想到這裡,韓飛不由露出幾分微笑,正欲快速離開。
可他剛剛邁出這一片鬼的中心地帶,就覺得背心一涼,渾身寒毛炸起一股濃濃的死亡隱隱迅速籠上他的心頭。
韓飛下意識抬頭,瞳孔瞬間收縮,
眼眸中倒映出一道通天徹地、宛若要將虛空割裂的驚人劍氣。
這劍氣平平划過,如同有人在虛空中提筆寫了一個「二」字。
劍光划過,韓飛愣住了。
呆呆地低頭,看著自己的下半身正在緩緩離開自己。
體內的力量和生機似乎也在飛快流逝,
他看到一個面容剛毅,滿眼殺機的青年正居高臨下冷冷地開著自己。
嘴唇開合,似乎是在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
隨後眼前的世界開始快速暗淡下去,那人不再看自己,轉身便走。
在黑暗徹底吞沒視野之前,韓飛終於讀懂了年輕人說的那句話。
「妄圖染指謝前輩的墨寶,該死!」
韓飛滿懷疑竇。
我不是得上天眷顧的天命之子嗎?
為什麼還會死?
為什麼.::
鍾神秀和江奕一直跑出北明山之外數百里才緩緩停下腳步。
鍾神秀一臉遺憾,沮喪道:「到底還是沒有將謝前輩的東西拿回來..」
江奕搖搖頭,望著遠處鬼氣朦朦的北明山,沉聲道:「此事之過非在我們,一切都在謝前輩的謀算之內,你也不用自責了..」
轉而,又滿臉複雜地感慨道:「連魔界都牽扯進去了,謝前輩的這盤棋下的未免也太大了,真不知背後的真相和秘密到底直指何方..」
鍾神秀皺眉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老老實實追隨在謝前輩身邊不就好了。趁謝前輩現在還滯留在凡間,我們還能多聆聽幾日她的教誨。
若等日後謝前輩離去了,再想尋求這等機緣造化就難了。」
江奕點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想太多了。」
「對了!」
鍾神秀忽然轉過頭緊緊盯著江奕,咬牙切齒地說道:「雖然這件事是謝前輩的謀算,但若不是你,我至少還能有一段時間可以揣摩參悟那些個靜字。
是你非要拽著我去喝酒,這件事,你說該怎麼賠?」
江奕眼底一陣心虛,臉上露出汕汕的笑容來,乾笑道:「也不全是我的責任啊,主要還是那個被你宰掉的混蛋的責任。
大不了..大不了我再賠你一頓酒好了!」
「還喝酒?!..混蛋江奕,你別跑!」
兩道遁光一前一後追逐著消失在遠處.
中州,遺珠城。
百妙真人飽含期待地緊緊盯著面前的一個法陣。
法陣繁複龐大,每個陣眼上都鑲嵌著一塊仙氣盎然的上品仙玉。
此時的法陣正快速運轉著,大量的仙靈之氣被調動起來,陣眼上的仙玉一塊接一塊暗淡下去。
法陣上的虛空如同被融化的玻璃一般快速向內塌陷下去,最後化作一個門戶大小的黑洞。
黑洞當中,一身披七彩寶光、氣質尊貴的中年男人從中緩步走出來。
見到此人,百妙真人臉上立刻露出無比激動和敬仰之色,深深躬身行禮,喚道:「靈寶宗凡修弟子百妙,拜見幻寶上尊。」
中年男人微微頜首,露出一雙溫潤如極品寶玉般的眸子,周身的七彩寶光和可怕氣勢漸漸衰退收斂。
「果然,藉助臨塵仙陣下凡,比直接破界下凡,對仙力的壓制力~要大多了..
我現在所能發揮出的實力還不到全盛時期的三成,只能比得上一般天仙層次。-」
幻寶仙人在心中默默想道,很快便將目光投向眼-前的百妙真人。
「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曾備好?」
「早已準備妥當。」
百妙真人神色恭謹謙卑,上前一步遞出一塊玉簡。
幻寶仙人隨手一招,那玉簡便自行飛到他手中。
神識探入,不多時,幻寶臉上便露出微微滿意之色。
這其中,已然將萬寶大會上拿出那幅有關遠古仙庭畫卷的一行人的來歷背景羅列的無比詳盡。
有這玉簡在手,可省去他不少苦工。
「不錯。」
幻寶仙人微微點頭,對百妙真人說道:「此事記你功勞一件,等我返回上界,會讓人派發你相應的獎勵。」
「多謝上尊!」
百妙真人一陣激動,忙不迭行禮。
他百妙的資質悟性不算出眾,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靠的全是在下界為上界靈寶宗兢兢業業辦事得到的獎勵資源才做到的。
此次又是功勞一件,還是靈寶宗的上尊親自開口,怎能讓他不激動。
「上尊,可還有什麼吩咐?」
百妙真人主動詢問。
幻寶仙人搖搖頭,說道:「有事我會吩咐你。你只需記住一點,此次我下界的消息,你務必不要泄露出去。」
「是!」
百妙真人神色嚴肅,急忙行禮點頭。
等他直起身子,卻赫然發現,幻寶仙人已然不在房間之內。
「仙人下凡,而且還是上尊親臨,看樣子那幅畫背後牽扯出的東西真的很大啊.:」
百妙真人感慨著說了一句,很快又甩甩頭,將腦子裡冒出來的某些念頭給徹底掐滅。
連上尊都親自下凡了,這件事干係之大,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洞虛境能摻和的,還是老老實實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吧。
中州的曠野上,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道人正在不緊不慢地趕著路。
此人行走之間,看似如閒庭漫步,但每一步邁出,身形便出現在千里多之外。
這一幕若是被普通修士看到,必然會驚為天人。
幻寶一邊向著目的地之處趕去,一邊心中默默盤算著。
「說到底還是我靈寶宗勢弱,無一仙王級修士,只能依附於玄煜仙君的羽翼之下。可即便如此,沒有實力就算是說話也不被人重視..」
「此事還是我欠考慮了,當初就該直接將那幅畫給收上來,省的現在不得不多跑一趟.:」
幻寶的表情有些無奈,因為那幅畫牽扯到遠古仙庭,所以一向小心謹慎的他就沒敢接手。
卻不曾想將此事向仙君稟告之後,口說無憑,玄煜仙君根本聽都懶得聽他講述。
沒辦法,幻寶只能選擇親自下界。
「最近有傳聞,天地之間將有大變發生,不少上古甚至遠古時代的老怪物都紛紛出世,仙界亂了,凡間估計也要跟著亂起來..
我這次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下界,也不算是多此一舉吧..」
幻寶真正頭疼的是如何才能再一次將那幅畫拿到手。
那幅畫背後必然藏著個從遠古仙庭時代存活至今的老怪物,雖然從作畫者的角度來看,此人當年在遠古仙庭的地位應該不高,只是普通一小仙但能一直活到現在,那至少也是仙王,甚至仙君級別的存在吧。
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老古董最難對付了,一肚子的鬼水,算計無窮,天知道到底會謀劃什麼。
幻寶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總是謹慎行事也不是個辦法,想要改變我靈寶宗勢微的局面,有時候也得大膽一些,勇敢地多邁出幾步。
就讓老夫來當這第一人好了。
只希望那位老怪物,能稍微通情達理一點...」
說著,幻寶腳下加快速度,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小院內,謝憐正在作畫。
她的神色凝然,全不似往常作畫那般輕鬆寫意、灑脫自然,反而顯得有些沉鬱。
濃重的筆墨在宣紙上遊走、揮灑,黑色幾乎占據整張宣紙超過八成的區域。
頭頂的老桃樹紋絲不動,頭頂彩羽的小紅鳥目光沉凝,小狐狸更是直接躲到了院子的角落,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天空逐漸昏暗下來,仿佛有一場雷雨即將來臨。
但穿過庭院的風卻絲毫不覺悶熱,反而是陰涼陣陣。
終於...謝憐落下最後一筆。
隨手將筆擱置一旁,謝憐滿臉複雜地看著面前的這幅畫。
從另一個方面,也同樣說明此幅畫作的水平境界之高,堪稱謝憐有史以來畫藝的巔峰之作。
但謝憐卻對這幅畫一點也喜歡不起來。
因為這幅畫名一一《地府》。
畫作上一片萬鬼哭號、陰曹地獄的景象,其中所表現出的濃濃陰鬱、恐怖、壓抑氛圍連謝憐這個創作者都感覺到些許不適,有種想要立時將其毀去的衝動。
她本身已經創立了地府,但是那個地府和此畫之中的地府差距甚遠等再過一段時間,她要回去,安心發展地府了,
「喉,算了..」
謝憐微微搖頭,隨手揮干墨跡,將畫卷收了起來。
她這幅畫本來是準備送給魚玄機還有祝老等人的,算是對她們送來的靈石資源的一個感謝。
因為上次給魚玄機畫了天庭,謝憐就突發奇想,乾脆再送她們一座地府湊成天地雙絕。
「回頭重畫一幅吧,再寫幾份字帖,一起當作回禮便是..:」
謝憐默默想道。
將畫和那個裝有真魔宗魔頭屍體的儲物手放到一起,然後將阿奴喊過來,認真且嚴肅地囑咐道:「乖阿奴,這兩樣東西千萬別碰,記住了嗎?」
阿奴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謝憐這才稍鬆一口氣。
阿奴很聽她的話,既然點頭,就肯定不會去做。
謝憐隨手將手鐲和畫卷放在桌上,然後開始擦琴,拭劍。
這幾乎已經成為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習慣了。
擦的琴名為太古遺音,拭的劍沒有命名名字,當時在山河社稷圖無量大世界她就隨手搓了一把。
這是一柄通體純黑的古拙長劍,劍身上有點點暗紅,就好像曾經沾染上的血跡,浸透進了劍身裡面。
「找時間該把劍藝也撿起來練練了...」
謝憐看著手中長劍暗暗想道。
劍術也是雅藝之一,她的劍藝造詣也很高。
而且還掌握《天遁劍法》,雖然沒有完全領悟謝憐心情不錯,站起來給老桃樹澆了點水,然後走到院子角落的某處蹲下來探查了一番。
她之前在院子裡埋下過幾壇酒,算算時間,也快到釀好的時候了。
「今天那兩個蹭飯的不在,晚上吃燒雞哦..」
謝憐走到院角抓起一副模樣的小白狐,想了想把阿奴也給叫上了。
總不能一直都把她關在家裡吧,長此以往小孩子會自閉的。
一大一小,外加一隻小白狐,慢悠悠地出了小院門。
「就是這裡?」
望著面前平平無奇的店門,羅裙少女面無表情地詢問手中輕握住的一塊黑色琉璃晶塊。
這黑色琉璃之中似乎有一團灰色的煙霧在不斷盤旋纏繞縈繞,時不時地顯露出一張蒼老的臉龐。
那張臉上,寫滿了討好之色。
「是是,就是這裡。」
羅裙少女抬頭看了看店門口高掛的招牌,紫色的眼眸光芒閃動。
北明山鬼已經徹底毀了,毀在十二張靜字當中。
一番心血付諸東流,她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誰讓那十二張靜字的主人她惹不起呢。
羅裙少女本想慢慢屠殺生靈,再湊齊足夠的怨魂構建新的鬼域,卻無意間在流散的怨魂當中抓到一道無比虛弱、正想趁亂偷偷溜走的仙人神魂。
就是之前拿出那十二張靜字,間接造成她籌劃失敗的那個修士身上的寄居神魂。
那個修土的神魂早就被人斬滅了,羅裙少女便果斷將這個仙人神魂抓住,經過一番拷問,得到的信息讓她震驚不已。
十二張靜字的主人,竟然是一位和遠古仙庭淵源頗深的仙古巨頭!
「怪不得,怪不得能做到言出法隨,用十二張靜字便輕輕鬆鬆毀去我辛苦構建的魔界通道。
遠古仙庭時代存活至今的老怪物,莫說是我,就算是幽鬼母在這等人物眼裡也是不折不扣的後輩了.:」
「此人若想殺我,就如捏死一隻螞蟻般輕輕鬆鬆.:」
「但是...」」
羅裙少女眸光閃動,「為什麼不殺我?」
這也是她現在過來這裡的原因。
能殺,但是不殺。
顯然是別有目的。
「那個人魔死後的記憶中也反覆提到這裡,應該指的就是這一位了,他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要稟告鬼母,可惜已經被我『吃』了,否則當好好詢問一番..」
想到這裡羅裙少女忍不住有些後悔,只能怪自己貪嘴了。
「這一位故意泄露出自已遠古仙庭時代之人的秘密,引動四方風雲,必定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在謀劃著名什麼.:」
「她不殺我,應該是故意想要引我過來.:」
「那她引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羅裙少女心中迷惑不解,但眼神很快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