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笑,筵席間便也一掃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開始變得和絡。
唐如錦也跟著眾人一道,給唐舜年敬了酒。
他戴著金絲眼鏡,眉眼間的壓迫感收斂許多,又是有心給唐舜年台階下,因此看起來,倒也真的有溫文爾雅之意。
酒足飯飽,筵席便也就散了。
眾人在唐家老宅的院落中央看著戲台上的黃梅戲,大冬天的,坐在屋檐下,外面是綿柔糾纏的雪,裡面的看客,每人的手邊都是一盞用琉璃盞裝著的黃酒。
倒是風雅。
間或交談幾句,比方才在席間鬆快許多。
而書房裡,古色古香的陳設渲染出古意。
唐舜年坐在書桌後面,臉色難看的盯著唐如錦,咬牙切齒:「你再說一次。」
「我說,」唐如錦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憤怒的唐舜年:「我絕對不會和王小蔓聯姻,當然,我也不會和任何人聯姻。」
「你不聯姻,你想做什麼?你想娶自己的妹妹嗎!」唐舜年氣得拍桌子,聲音甚至蓋過了半掩的窗扉外面,傳進來的黃梅戲腔。
唐如錦說:「秦時遇和辛甜還沒有結婚,只要一天沒有結婚,我就可以爭取。」
他說到這裡,鏡片上有暗芒划過,他輕描淡寫的笑笑,聲音愈發輕柔:「況且,就算結婚了,也是可以離婚的。」
唐舜年簡直要被這個逆子氣死。
他的身體早就已經不濟,也是仗著自己身體行將就木,才有底氣去給唐如錦安排聯姻。
可是現如今看來,這個臭小子根本是軟硬不吃。
唐舜年氣急攻心,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弓著腰半天直不起來。
唐如錦看著他衰老虛弱的模樣,西裝下擺的手攥緊。可一直等到唐舜年恢復平靜,他都隻字未言。
唐舜年笑了笑,眼中卻是失望:「是不是我今天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同意。」
唐如錦說:「是。」
「好!你可真是好得很!」唐舜年怒目而視,手指著一旁的書房大門,冷聲呵斥:「那你就給老子滾出去!王家那邊,還有董事會上,你都不要想我幫你說一句話!」
唐如錦眉眼低斂,在唐舜年的叱責中,面不改色的走了出去。
他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
這麼堅定的,想要挽回一個人。
只是一次小小的錯誤罷了,現如今,還來得及糾正。
他什麼都不要,哪怕和唐家反目,他也要他的辛甜回到他的身邊......
辛甜覺得,人要是能每天都睡懶覺,那該有多幸福。
她醒來時窗外的雪光刺目,秦時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正在翻閱著一本筆記本。
辛甜凝神看著那本筆記本,看了很久,莫名覺得有一些眼熟。
她踩著拖鞋走向他,好奇的把小臉湊在筆記本面前,噥聲噥氣的問:「阿遇,你在看什麼呀?」
秦時遇眼疾手快地合上了日記本,捏了捏她的鼻子,溫和地說:「睡醒了?」
「嗯。」辛甜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一不小心睡過頭了,睡得有點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