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塢衡的手不自覺的顫抖,扶在手中的咖啡杯緊隨著晃動,有溫熱的液體灑在他的手背上。
他如夢初醒低下頭去擦,眼眶卻開始模糊,渾濁的淚滴在手背上,稀釋了咖啡的顏色。
辛甜看見溫塢衡時,這位嚴肅到一絲不苟了一輩子的老人,竟是眼眶微紅,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他身型不知怎麼竟有了蕭索的味道,整理了一下已經整理了無數遍的中山裝,笑容慈愛又拘謹,他說:「辛丫頭。」
辛甜看著他這般小心的模樣,並不能明白眼前這位老人心中的震動和驚痛。
她只是微微側著臉,笑意清甜又柔軟:「溫伯伯,您好,祝您新年快樂。」
秦時遇垂眸,目光落在辛甜笑得無憂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眷戀。
而溫塢衡連連說了兩個「好」字,才啞聲道:「大過年的,怎麼站著說話,你們快請坐。」
三人落座,秦時遇讓服務員給辛甜打了一杯熱橙汁。
小姑娘小臉皺的像包子,很是嬌氣不滿的說:「橙子就夠酸了,還是熱的,更酸了。」
秦時遇好脾氣的捏捏她的手心,耐著性子溫聲細語的哄:「天氣很冷了,不能再喝冷的了,等夏天,好不好?」
辛甜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反駁一下,卻撞見溫塢衡坐在他們對面,滿臉笑意的模樣。
在長輩面前鬧脾氣,實在是有些不好。
她臉一紅,低著頭乖的不行。
秦時遇笑意淺淡,對溫塢衡說:「溫老見笑,甜甜平日裡比較挑食的。」
「應該的,應該的。」溫塢衡迭聲道:「女孩子,就應該這樣。」
辛甜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對著溫塢衡笑,臉上還有因為害羞而赧紅的膚色。
三人坐在一道用了茶點,辛甜讓服務生出去,把車子後備箱的禮物拿出來。
是一條圍巾,羊毛質地,灰色的。
溫塢衡拿到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堪稱受寵若驚。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辛甜,不確定的問:「這是...這是給我的嗎?」
辛甜點頭,道:「這條圍巾是我用第一筆片酬買的,對我來說意義很重大,送給溫伯伯,祝您新春快樂,冬天也可以每天暖洋洋的!」
溫塢衡又有了潸然的衝動。
他忍住心中的萬千感慨,對毫不知情的辛甜笑得和藹,柔聲道:「多謝。」
三人的見面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溫家上上下下都靠溫塢衡在打點,他年事已高,原本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此番抽空出來半天,已經是極限。
辛甜和秦時遇送溫塢衡上車,老人梳理整齊的白色頭髮被風吹亂,帶著說不出的滄桑。
他深深的看著辛甜,在上車的還是沒有忍住,問她:「辛丫頭,有時間可不可以來溫宅坐坐?我一個老人家,住那麼大的院子,平日裡實在無聊。」
辛甜沒有多想,只是問:「您女兒溫溪濘會介意嗎?」
溫塢衡連忙道:「她不打緊的。」
辛甜覺得這話說的很奇怪,自己的女兒,怎麼會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