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當秦時遇出現時,這一巴掌那麼重,那麼慘……
唐舜年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差,前幾天一場大雪以後,便摧枯拉朽的走向了生命的尾聲。他這些日子裡里都是用上好的藥材溫養著,才勉強保持著清明。
但是哪怕如此,行將就木之際,他也已經沒有力氣去前廳見唐如錦了。
唐如錦在管家的牽引下走向唐舜年的臥房時,有一瞬間在想,倘若唐舜年早幾年就這麼纏綿病榻,他的辛甜也就可以回到唐家,堂堂正正的被人尊稱一聲唐家小姐吧。
實在是悖倫至極的想法,唐如錦神色不露,心中卻陰晦四生。
唐舜年的房間裡中藥味濃郁苦澀,像是某種經年不散的陰霾,籠罩在他垂垂老矣的身上。
唐如錦冷靜的看著他呼吸困難的模樣,開口時嗓音清淡:「爸。」
一盤的護工和月嫂見狀,識趣離開了。
唐舜年躺在雕花復古的紅檀木拔步床上,臉色泛著青灰,說不出的瘮人。
他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唐如錦身上,聲音粗嘎難聽:「你……和溫家……退婚了?」
「嗯,已經快一個月了,爸,您還是安心休養好。」唐如錦語氣冷淡,冰冷的鏡片後,他的眸色同樣不帶一絲溫度。
唐舜年聞言顯然激動了,眼神盯著唐如錦,狠聲道:「溫塢衡是我的……戰友!」
溫塢衡和唐舜年早年間一起在槍林彈雨里走過,也算是過過生死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明各方面只能算普通的溫家,可以入了他溫塢衡的眼。
「我會照拂一二的,您放心。」唐如錦話語溫和,實質沒有轉圜的餘地:「爸您還是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這些了。」
唐舜年也就是一說,沒有奢望如今羽翼豐滿的唐如錦還會聽自己的。
唐如錦從前和溫溪濘訂婚,也只是出於那幾分舊時情分和自己的薄面,可如今卻是誰說也沒有用了。
唐舜年見唐如錦作勢要走,激動的拉住他,半個身子都從床上探出。
拔不床旁樞台晃動,劇烈的抖動讓上面的物件都掉了下來。
唐舜年的聲音更加艱難緩慢:「你不娶溫溪濘也行……把辛甜嫁給秦時遇以後,讓我認她做義女……」
辛甜從來都只是唐如錦一個人的養妹,唐家上下除了唐慈,從來沒有人接納過她。
唐舜年終於露出了讓唐如錦來此行的真正目的——他約束不了自己,就想要將手伸到辛甜身上。
唐如錦覺得很諷刺,他輕睨著臉色激動的唐舜年,字字冷淡錐心:「父親忘記了嗎?當初是你說的,就算她辛甜跪死在唐宅的門口,你也不會讓她踏進來半步。」
鍾宇宿捏著唐如錦西裝衣擺的手一松,頹然的重新躺回床上,呼吸粗重得叫人心頭生寒。
唐如錦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仿佛床上躺著的,只是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一個人。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唐舜年的呼吸平靜下去,他才緩緩道:「我替您去叫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