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四百九十八章 真實

  很多事儘管被陸隱算到,卻也超出預料,比如他會沉睡億萬載,這是沒有料到的。

  本以為很快就能甦醒。

  這億萬載歲月,關心他的人承受著怎樣的煎熬,他都清楚。

  他這一生,一對不起戰鬥中無辜波及枉死之人,二對不起這些親人朋友。

  陸源老祖蒼老的面容笑了,「沒事,沒事,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老祖我也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就看見你,沒事。」

  始祖不知何時離去。

  陸隱與陸源老祖聊了很久,期間陸奇也出現在光幕內,他是陸隱的父親,曾經雖為人魯莽,霸道專橫,但那是因為承受了天地熔爐的烈火,烈火入體,常年承受焚燒,所以行事才肆無忌憚,但在對陸隱的感情上沒有絲毫漠視。他的點將台就是為了救陸隱而碎。

  陸隱儘管與陸奇交流的不多,但感情並未減少。

  陸家誕生了很多很多後輩,這些後輩可都要稱呼陸隱為陸主。

  天一老祖只是帶來了部分,還有很多剛剛出關。這些後輩哪怕一個個面容滄桑,活的比陸隱自己都久,卻在面對陸隱時都要跪拜叩首。

  「邏網上的懸賞撤下了,天上宗那邊死扛著不肯調查邏網數據,否則我們一定把發布懸賞的傢伙揪出來解決。」陸奇憤恨道。

  陸隱不在意:「能被查出數據的都只是明面上的替死鬼,因為這些人導致邏網失信,不值得。雖然我復活沒多久,但邏網在方寸之距的用途看的清楚。億萬載建立的邏網不能因為這次事件毀了,否則有些傢伙說不定還高興。」

  陸源老祖點頭:「不錯,就因如此,我才沒有逼迫天上宗。」

  陸隱話鋒一轉:「雖然不值得影響邏網信譽,但該付出的代價還是要付的。」他看著陸源老祖:「讓天上宗控制往界,抓捕往界所有生靈。同時禁止人類耀域修煉一切幻想之力。」

  陸源老祖驚訝:「你要對付王文?是王文在背後主導?」

  陸隱沒有否認。是誰主導不重要,即便不是王文,敲打王文肯定沒錯。就當敲山震虎。

  陸源老祖不解:「天一匯報,說是王文以幻想之力將你們從生命耀域打入無序天,最後也是他給了生命主宰最後一擊,他到底是什麼立場?」

  陸隱道:「不管什麼立場,都不需要考慮了,從我死亡那一刻起,彌主,王文,主一道等等做的一切都已經終結,它們的招數打完了,接下來輪到我了。」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我走的路就是唯一正確的路。」

  陸源老祖深深看著陸隱,點頭:「我明白了,放心,陸家會傾盡全力助你,不管你要做什麼。」

  陸隱心中溫暖。

  六耀是這個時代的天,陸家已然是龐然大物,家族成員無數,如此依舊願意為了自己拼六耀,這份親情他感受到了。

  不僅是陸家,此刻出現在這黿址的故人都為了他在對抗六耀。

  那是他在上個時代積累的一切,而打碎宇宙框架,一拳打穿生命主宰的願力,來自億萬載雕像的承受,也是他上個時代的功績。

  人在做,天在看。

  只要做了,必然會有回報。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他陸隱背負人類文明一步一步走上去,付出了太多太多,而今,人類文明也在一步一步回報他。

  結束對話,陸源老祖立刻聯繫天上宗。

  長舛在黿址,不過現在天上宗宗主是長在,抓捕往界生靈這種事只需要長在出面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陸源老祖走出陸家,親自奔赴六耀戰場,他要帶領傳承古族眾多強者殺向氣運耀域。那個被夏殤一掌拍死的宰下境老鼠就是相思雨麾下。別人不知道,陸隱卻清楚。相思雨為何出手?很簡單,試探,與隱患。他與相思雨從來都不是朋友。

  敢對陸隱下手,那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

  億萬載了,傳承古族究竟積累了多少底蘊,外界根本不清楚,包括六耀。

  如今陸隱歸來,是時候露出獠牙了。

  陸隱喚來楚松雲,讓他聯繫各方傳承古族開始搜集宇宙框架碎片。目的就是快速恢復力量。

  宇宙框架蘊含了六耀的力量,吸收宇宙框架碎片自然可以快速恢復。這在上個時代陸隱就做過。

  楚松雲不敢耽誤,立刻發動楚家所有能聯繫到的傳承古族。

  這種事不用交給天上宗,誰都有私心,現在宇宙框架破碎坍塌,整個六耀方寸的修煉者但凡可以搶到碎片的都在出手,別人就算拿到了也不會給陸隱。

  不過陸隱也只是給外界一個明面上的印象罷了。

  如何恢復力量重點並不在宇宙框架碎片,而是在他自身。

  億萬載的自我剝奪,導致他分身無法修煉,卻可以剝奪他人力量,而今這股能力帶入了本體,本體能剝奪他人力量,可卻一樣,難以修煉。

  他依舊需要自己走出去。

  否則給他完整的宇宙框架也沒用。

  隨後,他找到了長舛,恰好,長舛也要找他。

  「你要對往界出手?為何?」長舛不解,長在那邊已經聯繫他了。

  陸源老祖能知道陸隱要對付王文,是因為陸隱要天上宗禁止人類耀域修煉幻想之力,他們並未將幻想之力與往界聯繫起來。

  在陸源老祖看來,不管因為什麼對付往界,抓起來就是。

  一個小小的往界不值得多費心。

  可天上宗不可能隨意對麾下的界出手,長在為難,自然聯繫長舛,想問問陸隱的意思。

  陸隱道:「往界那些記憶生命有王文幻想力量的影子,是他的布局。」

  長舛明白了:「怪不得當初王文要干涉對往界的處理。」

  「當時你們沒懷疑過?」

  「當然懷疑過,但彌主閉關,我們無法查清往界情況,久而久之就沒在意了。」

  陸隱道:「不僅有幻想力量的布置,這往界或許還是王文某個修煉方向的參照物。」

  長舛沒聽懂。

  陸隱也沒打算解釋,往界這些記憶生命體本身的奇特仿佛觸碰到了宇宙某種規律。記憶,會隨著生靈死亡而散去嗎?這個問題在古今歷史上絕不止一人想過。

  而記憶生命體的存在本身就是答案。

  生靈死亡,記憶未散。

  如今他們都看到了答案,可這個答案是怎麼形成的?如果掌握形成這個答案的辦法,是否可以做的更多?

  陸隱相信王文保留往界有這方面的猜想。

  天上宗雖然沒有調查出王文保往界的原因,可卻也沒讓王文那邊帶走往界,這點他們做對了。

  「天梯下的鼎,為何在司界?」陸隱找長舛是為了問這個。當初他特意將分身留在鼎內,鼎,應該在天上宗的天梯下才對。可億萬載後甦醒,這鼎居然在司界一處垃圾山內,被於小小帶學生給翻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們,自己還不知道要沉睡多久。

  長舛詫異:「你一直在那座鼎內?我們怎麼察覺不到?」

  陸隱道:「我自有手段,若都能察覺,這分身如何留下?」

  鼎一直放在天梯下,若非有手段,小樹苗也沒那麼安穩。

  長舛想想也對,「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你失蹤,所有人都在尋你,後來漸漸傳出是彌主暗算你,還有王文,死神他們都出手了,以至於那段時間很亂。」

  「你師父木先生那邊,始祖加上他的弟子,還有陸家,你自己的弟子等等都在質疑彌主,天上宗內部人心惶惶,那個時期的人都還屬於你麾下,對彌主充斥著不滿。」

  「隨著時間流逝,一個個都走了,等我們回過神,天上宗已經離去了一大批人。」

  「彌主連忙將至尊山內你當初抓住的那批生靈放出,這才穩定局勢,而我。」長舛頓了一下,嘆口氣:「也閉關了,等出來後,已是很久很久之後。」

  「我現在就問問吧。」

  長舛立刻聯繫天上宗詢問那座鼎的情況。

  陸隱目光複雜,他理解自己的親人朋友心灰意冷離開天上宗,這才有了後來的七氏隱族與各個傳承古族。

  萬事有因就有果。

  不久後,長舛放下邏網,看向陸隱:「宗內回復,在你失蹤後不久,鼎就被搬到了後山,有人為了迎合彌主,在鼎那個位置放了彌主雕像。後來彌雅當宗主,大改天上宗,很多東西都被扔了出去,而鼎,也一樣被扔出去了。」

  陸隱失笑,原來如此。

  「但彌主雕像剛矗立就被彌主親自拆掉,然後換成了你的雕像。也正是從那一刻起,宇宙到處都在建立你的雕像。」

  「我們那個時代的人都說彌主之所以那麼做是為了彌補你的功績。也有人說是為了迎合傳承古族,希望傳承古族的人承認彌主。」

  陸隱搖頭:「彌主那麼做與傳承古族無關。」

  長舛看著陸隱:「你真那麼想?」

  陸隱與長舛對視:「前輩是九壘時代壘主,很了解彌主,前輩覺得彌主為何那麼做?」

  長舛遲疑了一下:「我說了你別生氣。」

  「前輩儘管說。」

  「因為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