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殘刀鎮壓大地,獄蛟橫空,雖未有任何威壓,但凡看到它的人都驚駭,而在獄蛟之下,夏家人面帶傲氣走向夏邢,即將祭祖,不遠處,就是夏之彤一行十二人跪在地上,他們是罪人,在祭祖當日要接受審判。
這時,夏邢目光看向陸隱,點點頭。
陸隱深呼吸口氣,走出,夏家已經給了他交代,他也必須走出來了。
烏堯眼睛眯起,盯著陸隱,有些不安,此子已經答應白祖加入寒仙宗,然而此刻卻在所有人面前參與夏家祭祖,事先都沒跟他商量過,是已經跟白祖說過了嗎?
柴半祖皺眉看著陸隱走出,參與夏家祭祖,是因為此子如今依然是夏家女婿的身份,還是說他已經在表態?
夏家祭祖並不是什麼大事,至少對於外面人而言,他們更在乎陸隱的態度。
「先生」,農四娘忍不住開口,她這些天也與家族通過話,家族的意思是儘量阻止陸隱加入四方天平,但她不知道怎麼做。
陸隱回頭看向農四娘,笑了笑,目光又掃過食神,唐先生,未先生還有其餘書院學生,「很快回來」,說完,瞥了眼烏堯,隨後繼續朝著夏邢走去。
烏堯與陸隱對視,看不出陸隱要表達什麼,但這時候看他一眼本就說明了什麼,讓他放心不少。
不過陸隱這一眼也被柴半祖還有羽公子看在眼中,他們對視,看向烏堯,這個玉昊什麼意思?單獨看了眼烏堯,是加入寒仙宗了還是什麼?
沒人看得懂陸隱,即便與他合作的夏邢也看不懂。
陸隱就這麼一步步走向夏邢,以他分支女婿的身份其實不夠資格走多遠,應該站在所有夏家分支後面,而夏家分支夠資格出席祭祖的有上千人,他就應該站在這上千人後面。
但他就是一步步超越這些人,乃至走到夏神光身旁,隨後更是繼續向前走去。
夏神光挑眉,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
以前的玉昊自然不夠資格,但現在的玉昊不同,他在神武天的地位不會比夏神飛差。
陸隱一直走到夏神飛旁邊才停止,沒有超越夏神飛,也沒有落後。
夏神飛看向陸隱,今天他沒有喝酒,整個人格外清爽,「恭喜,完成天外天試煉,或許老祖都會收你為徒」。
陸隱笑道,「希望吧」。
「想不想結拜?」,夏神飛忽然道。
陸隱詫異,「又要結拜?」。
「當初沒結成,可惜啊」,夏神飛惋惜。
陸隱目光一閃,「好啊,什麼時候?」。
夏神飛目光一凜,「現在,以你我之血,締結兄弟之盟,從此肝膽相照,同生共死」。
陸隱手指一動,看著夏神飛。
夏神飛也看著陸隱,彼此對視。
這場結拜不是普通的結拜,而是以雙方血液結拜,他體內流淌的,是陸家的血。
每個家族血脈都有其特性,比如夏家人的血脈中可以探尋到夏家所修煉過的戰技功法,夏邢就說辰祖是在血脈中尋得了九
分身之法,夏家的血脈強大,但陸家的血脈,更強大。
雙方以血為盟,一旦陸家血脈壓制了夏家血脈,他的身份立刻就會暴露,白痴都知道玉家血脈決不可能與夏家血脈相比,那只是非常普通的血脈。
當今星空能憑血脈壓制夏家的,唯有陸家。
而且陸隱相信夏家人對陸家血脈絕不會陌生。
夏神飛是在試探他,作為祭祖前的最後一個試探。
「好」,陸隱同意了。
夏神飛目光閃爍,他對眼前這個人一直有懷疑,哪怕半祖都說此人沒有偽裝,哪怕此人說得出當初他們差點結拜一事,他還是懷疑,因為自從此人出現,發生的事太多了,而且此人天賦修為暴漲太快,不合常理,甚至能完成天外天試煉。
一個巧合是巧合,十個,就是必然。
夏神飛喜歡喝酒,因為醉了才更清醒,更能看清一些事。
他看出了武太白的心思,所以差點殺了他,而今,他卻看不穿玉昊,這本就不合理。
一個人再怎麼變也脫離不了某種層次,這個玉昊,仿佛龍游在天,一步步超越他們,超越的太誇張。
「神飛,現在是祭祖,就算結拜也要等祭祖之後」,夏邢開口阻止,他可是知道陸隱身份的,一旦以血之盟結拜,陸隱的身份鐵定暴露,對他也不是好事。
夏神飛道,「父親,祭祖之上可以懲處罪人,自然也可以結拜,為我夏家祭祖增添一份光彩豈不是更好?」。
「胡鬧,想要結拜等祭祖之後,何況老祖可能會收玉昊為徒,你們輩分不同,到時候再做商議」,夏邢厲喝。
夏神飛奇怪看向夏邢,這個提議夏邢不應該拒絕才對,為什麼連續拒絕兩次?
夏子恆也奇怪,「宗主」,夏邢抬手,「一切都沒有祭祖重要,任何事祭祖後再說」,說完,看向陸隱,「玉昊,你且站在一旁觀禮拔刀儀式,拔刀儀式後再處理那些人」。
陸隱恭敬道,「任憑宗主安排」。
他鬆口氣,幸虧夏邢是自己人,不然在這祭祖上又要暴露了。
自己是不是跟祭祖相剋?還是這些家族的老祖宗真在看著?
白龍族祭祖之上暴露,夏家祭祖之上又差點暴露,以後有什麼祭祖自己還是別去了。
夏家祭祖之所以那麼頻繁,每隔十年就有一次,皆因為有拔刀儀式,這個儀式夏家持續了無數年,從有這柄殘刀開始直至現在,一直都有。
所謂拔刀,便是拔起殘刀,殘刀源自夏家老祖夏禪,夏家人認為只要能拔起殘刀,就算是得到老祖承認,而這也代表一個夏家人的天賦與能力。
從古至今,夏家拔出殘刀者唯有一人,便是夏神機,那位道源宗時代,與九山八海同輩的奇才,儘管夏神機本身不是九山八海,但他卻是夏家無數年來唯一一個拔出殘刀者,獄蛟,也是他鎮壓。
儘管不是九山八海,但在夏家人心中,他不比九山八海差分毫。
殘刀,是夏家人的信仰。
陸隱站在原
地,夏神飛也站在原地沒動,夏家一眾年輕子弟朝著殘刀走去,包括夏神光。
「夏兄不去試試?」,陸隱問道。
夏神飛失笑,「試過很多次了,能拔出,第一次就可以,如果第一次拔不出,以後也拔不出」。
陸隱看著遠處巨大的殘刀,殘刀很大,足以沖入雲霄,一個個夏家子弟登高而走,出現在殘刀刀柄旁,雙手抓去,妄圖將其拔出,可惜,怎麼看都是浮游撼樹,陸隱想不通那位夏神機老祖是怎麼拔出的。
「當初我第一次拔刀,觸碰刀柄的一刻就知道拔不出,這柄刀不承認我」,夏神飛掏出酒葫蘆開始喝酒了,雙眼再次變得朦朧。
陸隱道,「冥冥之中的感覺?」。
「是啊,只要你觸碰了刀柄就會體會到那種感覺,怎麼說呢,一個普通人,你讓他移山填海他做得到嗎?就是那種感覺,相比移山填海,時間或許可以讓他做到,但這柄刀,即便我達到祖境也拔不出,很絕望啊」,夏神飛感慨。
看著一個個夏家子弟走出,帶著希冀與忐忑嘗試拔刀,最終卻失望而回,這種落差其實並不大,因為他們都知道拔不出,無數年了,夏家誕生多少族人?無論嫡系還是旁系,每十年的祭祖儀式都有上千人嘗試拔刀,卻都失敗了,無數年下來,這個數字是恐怖的。
夏神光上去了,他也嘗試過,但就是不甘心。
寒仙宗有天外天試煉,但凡完成試煉,九成可能成祖,而夏家也有拔刀儀式,只要拔出殘刀,整個夏家資源都會奉上。
陸隱忽然好奇辰祖有沒有嘗試過拔刀,他想問,但沒敢,怕夏家人發飆,在人家祭祖儀式上問辰祖的事,這明擺著打臉。
夏神光失敗了,一臉失望的走下,他是夏家這一輩最傑出的弟子,卻也失敗了,他是想超越四少祖的,超越夏神飛,想到這裡,忍不住看向夏神飛,夏神飛看都沒看他,只顧著與陸隱交談。
「剛剛你是真想跟我結拜?」,夏神飛問道。
陸隱道,「當然,你可是曾經的四少祖,如今又破了無界,名揚星空,跟你結拜多一個兄弟也多了一分成祖的可能,誰敢保證將來不出事,完成天外天試煉的,在我之前有八人,卻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祖」。
夏神飛再次灌了口酒,「我也是真心想與你結拜,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祭祖之後,我找你」。
陸隱點頭,「我等著」。
一個個夏家族人嘗試,一個個都失敗了。
憶賢書院那邊,白薇薇等人根本看都沒看拔刀儀式,只顧盯著陸隱,反正拔刀儀式是不可能成功的,這比寒仙宗天外天試煉還扯。
其實樹之星空一直流傳一個說法,就是當初夏神機根本沒有拔出殘刀,殘刀當初根本沒有插在地上,就平放在夏家,夏神機不過是借用,他以殘刀鎮壓獄蛟之後,殘刀才插入地面,自那之後就連他自己都拔不出。
當然,這個說法未必準確,夏家有歷史證明殘刀一直插在地上,如今之所以拔不出,是因為與鎮壓獄蛟有關,如果不鎮壓獄蛟,誰都可以拔出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