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圓滿

  爸爸真的很喜歡媽媽呢。

  羊羊和初初都是這麼認為的。

  這天,媽媽的實驗室臨時有事,丟下兄妹倆匆匆去了學校。

  沒怎麼被爸爸帶過的兄妹倆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爸爸願不願意陪他們玩遊戲。

  以前媽媽陪他們玩,什麼都能玩,什麼都會玩。

  別看媽媽也是大人了,其實她很幼稚的。

  兄妹倆跟媽媽玩遊戲的時候,媽媽都是最入戲的那個。

  比如玩大富翁的時候,媽媽運氣不好,玩到後面創業失敗還被抓進了監獄。

  媽媽一臉人生無望,蹲在角落裡畫圈,詛咒世道不公。

  後來三個人又開了一局,這回媽媽是最先到達終點的,手握億萬大鈔,她瞬間又高興了起來,當晚就請兄妹倆吃了肯德基全家桶。

  現在爸爸在客廳里看電視,羊羊和初初在房間裡說悄悄話。

  「爸爸喜歡玩什麼遊戲啊?」羊羊語氣很猶豫。

  初初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爸爸雖然對他們好,但不像媽媽那麼沒架子,有時候他們甚至覺得媽媽不是媽媽,而是比他們大很多歲的姐姐。

  但爸爸站在面前,兄妹倆能夠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是他們的父親。

  他們總是能在電視上看到爸爸。

  爸爸穿著正式的衣服站在台前,聲音清冽而優雅,羊羊和初初還不懂爸爸的工作到底是什麼含義,但也知道爸爸一旦站在了紅色旗幟的身前,左領口上別上了徽章,就意味著他此刻被很多人關注著。

  他們喜歡爸爸,但更多的是仰望,和崇拜。

  兄妹倆還在討論,他們想找到爸爸肯定喜歡,並且願意陪他們倆玩的遊戲,這樣爸爸就會高興。

  男女思維畢竟不同,說著說著兄妹倆就有了分歧。

  此時爸爸敲了他們的房門。

  羊羊不想跟妹妹計較,從地毯上站起來去給爸爸開門。

  爸爸站在門外,神色淡淡。

  羊羊仰頭看著爸爸的下巴:「爸爸?」

  爸爸彎腰,大手撫上羊羊的頭:「怎麼一直躲在房間裡,不想跟爸爸玩遊戲嗎?」

  「哎?」

  羊羊愣了,他身後坐在地毯上的初初也愣了。

  初初也起身跑到爸爸面前。

  「爸爸,你想和我們玩遊戲嗎?」

  爸爸揚眉,點了點頭:「想啊。」

  羊羊和初初有些驚訝,張著嘴以為自己在做夢。

  「還是你們習慣了和媽媽一起玩,」爸爸輕輕笑了,「所以今天只有爸爸在,就不想玩了?」

  羊羊猛搖頭:「沒有!」

  初初也趕忙解釋:「沒有!我們想跟爸爸玩!」

  兄妹倆興高采烈的拿上了所有能玩的東西跑到了客廳。

  客廳有一處專門鋪上了軟墊,媽媽給兄妹倆買了個小型的室內滑滑梯,就用來做他們平常玩的大本營。

  最近兄妹倆沉迷大富翁。

  和媽媽玩的時候有輸有贏,但和爸爸玩的時候就不同了。

  爸爸也不知道是不是作弊了,每次都是第一個到達終點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爸爸,媽媽玩遊戲只當做是放鬆,根本不會去思考什麼遊戲策略,全憑運氣擲骰子,遇上投資項目就投錢,也不管後面有沒有更合理的項目。

  爸爸掃了眼地圖,就知道哪兒該跳步,哪兒是陷阱。

  兄妹倆看著爸爸拿著那一沓紙鈔成了億萬富翁,很自閉。

  他們是小孩兒啊,好歹讓讓他們。

  爸爸唔了一聲,忽然說:「賺了這麼多錢,該怎麼花呢?」

  兄妹倆嘟唇不說話。

  「想吃什麼?想要什麼?」爸爸淺眸溫潤,歪頭看著他們:「今天爸爸是億萬富翁,想要什麼都答應你們。」

  兄妹倆哇的一聲又歡呼出來。

  初初說:「我想買新裙子!」

  爸爸點頭:「好。」

  羊羊說:「我想買新的鎧甲勇士套裝!」

  爸爸又點頭:「好。」

  「我想吃巨無霸漢堡!」

  「好。」

  「我想周末去野生動物園!」

  「好。」

  ……

  兄妹倆不知饜足,提了好多要求。

  這些要求放在平時,媽媽只會答應其中幾件,然後耐心的告訴他們,知足常樂。

  這是外公的名言,媽媽雖然性格跟外公天差地別,但某些觀念還是受到了外公的影響。

  在今天,爸爸居然全都答應他們了。

  爸爸跟他們相處時間不多,除了晚上要求他們自己睡,幾乎沒駁過他們什麼要求。

  媽媽總說,別這麼寵他們啊。

  爸爸有些無辜,我有寵嗎?

  兄妹倆以前也覺得,爸爸哪兒有很寵他們嘛。

  比起他們,爸爸明明更寵媽媽。

  但今天,是兄妹倆和爸爸的一天。

  爸爸居然答應了他們這麼多這麼多要求,還答應帶他們去野生動物園看老虎獅子。

  他們好少有機會跟爸爸一起出去玩的,因為爸爸的職業關係,他幾乎很少在外露面。

  兄妹倆發現,爸爸好像比媽媽還好說話耶。

  玩完了大富翁,初初嚷嚷著要玩洋娃娃。

  她有好多的娃娃模型,每個娃娃都不一樣,不同的五官,不同的髮型,不同的服飾。

  哥哥毛手毛腳,初初不願意哥哥碰她的娃娃們。

  初初像獻寶似的將這些娃娃擺在了爸爸面前。

  「爸爸,你覺得哪個娃娃最好看?」

  她之前問過哥哥,哥哥喜歡那個穿白裙子,長直發的黑瞳娃娃。

  也問過媽媽,媽媽喜歡那個穿紅裙子,棕捲髮的藍瞳娃娃。

  爸爸看了眼這各式不一的娃娃,笑了:「都很好看。」

  初初不滿意爸爸這個答案:「爸爸你選一個!」

  爸爸的神情有些為難:「有些難選啊。」

  初初又說:「那爸爸你自己做一個你覺得最好看的出來吧。」

  這些娃娃的頭髮和衣服都是可以換的,其實臉上的妝也可以換,但初初太小了不會弄,都是媽媽替她專門請人給這些娃娃化妝的。

  爸爸選了那個黑瞳娃娃。

  娃娃眼妝嫵媚,肌膚瓷白,薄唇上抹了兩道正紅色顏料。

  有著一頭濃密的栗-->>

  色長髮。

  他又選了一件黑色雪紡的禮服長裙,初初按照爸爸選的,重新搭配了一個新的娃娃出來。

  張揚而又驚艷的打扮,初初愣了幾秒,忽然哎了聲:「這個娃娃,好熟悉啊。」

  羊羊語氣歡快:「好像媽媽呀。」

  兄妹倆都想起來了。

  他們看過爸爸媽媽的婚紗相冊。

  其中一張,媽媽就是穿的這件禮服,像只高貴的黑天鵝坐在月亮上,爸爸站在月亮下看著她笑。

  初初嘿嘿笑了:「原來爸爸喜歡媽媽這樣的娃娃。」

  爸爸看著新造型的娃娃,也有些愣。

  完全是下意識的搭配,卻這麼剛好搭出了一個迷你的褚漾。

  爸爸問初初:「這個娃娃,能不能送給爸爸?」

  初初知道這些娃娃都是爸爸出錢給她買的,當然可以送了。

  玩完了娃娃,又輪到羊羊的男生時間了。

  爸爸很配合的拿著怪獸模型,扮演了那個怪獸角色。

  怪獸模型倒地了,但爸爸還好好地坐著。

  羊羊不滿意了:「爸爸,我打敗你了,你也要倒下啊。」

  爸爸眨眨眼,配合的躺倒在地上。

  羊羊哇呀一聲,氣勢如虹,大著膽子騎在了爸爸身上,用小拳拳輕輕地敲爸爸的胸口。

  初初也要湊熱鬧。

  還好爸爸個子高,讓這兩個小傢伙騎在身上不是問題。

  初初不敢打爸爸,但坐在爸爸身上也不知道做什麼,於是俯下身,小手手捧著爸爸的臉,在爸爸鼻尖上親了一口。

  爸爸忽然笑出了聲。

  男人聲音低沉清雋,難得見他發出如此明朗輕快的笑聲。

  羊羊和初初不知道為什么爸爸被他們壓在身·下,還笑得這麼開心。

  「你們啊,」爸爸嘆了口氣,「真不愧是媽媽生的。」

  得寸進尺。

  卻又如此可愛。

  這跟媽媽又有什麼關係?

  兄妹倆迷茫間,爸爸大手一攬,將兄妹倆都抱了下來。

  「困了嗎?」爸爸看了眼牆上的掛鍾:「該睡午覺了。」

  不說還好,說了,兩個小朋友頓時就有些撐不住了。

  兄妹倆今天很粘爸爸,他們不想回房間睡。

  爸爸也不回房間,他習慣睡在陽台的躺椅上。

  現在是暖冬季節,到了這個點兒,會有陽光灑進來。

  不灼人,也不刺眼,溫柔而舒服。

  爸爸給兄妹倆準備了一張新的躺椅,兩個小糰子睡一張綽綽有餘。

  羊羊和初初看爸爸手裡拿著本書,正靜靜地看著。

  沒過多久,爸爸似乎困了,取下眼鏡放在一邊,用手指揉了揉睛明穴,準備睡了。

  兄妹倆抓緊時機,從躺椅上跳下來,爬到了爸爸身上。

  爸爸揉揉他們的小腦袋,沒再讓他們下來。

  窩在爸爸的懷裡,兄妹倆的睡意來得很快。

  以前他們都喜歡媽媽身上那股香甜清新的味道,但現在聞到爸爸身上的味道,居然和媽媽一樣好聞。

  清冽乾淨,溫潤柔和。

  今天爸爸不是電視上那個被眾人崇拜敬仰的外交官了。

  只是他們的爸爸。

  ***

  褚漾回家的時候,家裡安靜得不像話。

  她想現在是午睡直接,估計哥哥他和兄妹倆都睡了。

  去了兩間臥室,居然都不在。

  最後在陽台上找到了他們三個。

  褚漾哭笑不得,弓著腰摸摸兄妹倆的臉。

  「你們睡在爸爸身上,就不怕壓著爸爸不舒服?」

  兄妹倆睡熟了,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到媽媽的話,同時咂了咂嘴。

  倒是徐南燁聽見了,微微張開了眼睛。

  「回來了?」

  褚漾點頭,問他:「累嗎?」

  「不累,」徐南燁勾唇,語氣很輕,「很聽話。」

  「真的假的啊,你別騙我,」褚漾有些不信,「你能應付得來兩個孩子?」

  她蹲在他身邊,下巴撐在椅子扶手上,鼓著嘴覺得他在吹牛。

  徐南燁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聲音松懶:「我連你都能應付,還不能應付你生的兩個小傢伙嗎?」

  褚漾眯眼:「我聽出來了,你嫌我麻煩。」

  「是麻煩。」徐南燁點頭,狀似無奈的說。

  兩個小傢伙睡著,褚漾不敢大聲說話,只能瞪眼看著他生悶氣。

  「我喜歡被你麻煩,」徐南燁柔聲請求她,「請你麻煩我一輩子。」

  褚漾哼了一聲,站起來將旁邊那張被遺忘的躺椅搬到他身邊,然後也躺下來。

  她抱過體重比較輕的初初。

  夫妻一人抱著一個孩子,沐浴在陽光下。

  「哥哥,」褚漾舒服的嘆了口氣,「現在這樣真好。」

  徐南燁閉眼,嗯了聲。

  徐南燁和褚漾。

  徐思暘和徐思初。

  薄吹消春凍,新暘破曉晴。

  暖雨晴風初破凍,已覺春心動。

  大夢將醒,晨光微熹,初升的日暘落入心間。

  原以為有她人生便是完整。

  如今才發現,完整之外,還能更加完整。

  思初,思暘。

  徐南燁思念褚漾,多年等候,如今終於摘得紅豆。

  紅豆生根,他的人生徹底圓滿。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微風,悄悄溜進了陽台。

  連同溫柔的陽光,刮過他們的衣角。

  吹動著陽台處輕巧的窗紗,柔柔的泄下朦朧的影子。

  旁邊的書頁也被輕輕吹了起來。

  紙張飛揚的沙沙聲,像是微弱的催眠曲。

  這本詩集被掀開扉頁,幾行簡短的詩句曝光在空氣中。

  「我知道你會來

  淌過二月的溪流

  穿過初夏的清晨

  跳進晚秋的山色

  然後在凜冬的夜裡留下一盞長燈。」

  爸爸真的很喜歡媽媽呢。

  思暘和思初兄妹倆從他們的名字里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