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有些急，帶著顯而易見的惱怒。
但唐雲澤卻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瑤瑤。」
他推著她往旁邊走了幾步，到了人行道的樹蔭下。
他把傘拉低，彎下腰親她。
「唐……嘶……」
舌尖被咬了一下，余瑤皺眉，緊接著便得到了安撫似的回吻。
余瑤急得用力推他。
還在大街上啊！剛才的話白說了嗎？！
唐雲澤總算勉強解饞，稍微鬆開了她一些，蹭著她的唇角問：「知道錯了嗎？」
余瑤：「……」
她移開腦袋：「我實事求是，哪裡錯了。」
「很多。」他很不挑剔地順著這個姿勢，親吻她的臉頰和側頸。
余瑤很尷尬，又羞恥又緊張，終於忍不住道：「你別親了！在外面呢！」
喝醉酒的人仗著醉意蠻不講理，他故意說：「不是說是交易關係嗎，你怎麼能拒絕金主呢？」
余瑤語塞。
「說話。」
「我……我是在維護市容市貌，維護你的個人形象。」余瑤氣弱地狡辯，「在我們的關係之前，得先做個好市民。」
「幾天不見，口才見長。」
手機「嗡嗡」地震了兩下。
余瑤大喜，轉移話題：「有司機接單了，你快鬆開。」
唐雲澤沒動。
余瑤簡直快哭了：「回去再說好不好？」
「回去怎麼樣都可以嗎？」唐雲澤得寸進尺地追問。
余瑤有些分不清楚，他這是真的在「要求」，還是在「試探」。
「我……」
按理說，她確實沒有拒絕的資格，但是想到上一次的經歷，她又有些恐慌。
風吹動樹梢，大顆大顆的水珠從樹上落下，砸在傘上，發出噼里啪啦的一陣響聲。
雨絲吹進傘下，落在身上，有些冷。
唐雲澤摸了摸她的胳膊，冷著臉把人往懷裡拽了拽。
余瑤沒回答，低頭看手機，軟體上顯示，司機離他們還有3公里。
她問：「別墅里有解酒藥嗎？要不要臨時去藥店裡買一些？」
「不要。」唐雲澤拒絕。
余瑤頓了頓，沒再說話。
沉默中，突然一道聲音遠遠地響起：「小魚？是你嗎？」
是……沈征程的聲音。
余瑤後背一僵，這一瞬間，恨不得能有什麼特異功能把她傳送走。
——
沈征程在街的斜對面，剛從路口轉過來。
他身邊還跟著好幾個人，也是剛從飯局上出來。
隱約辨認出是余瑤後，他撐著傘橫穿馬路，快步走了過來。
「小魚，是來接我的嗎？你怎麼……」
沈征程的話說到一半，在看到余瑤斜後方站著的人的時候，戛然而止。
唐雲澤剛才為了親她，特意拉著余瑤站到了靠近綠化帶的一側。
光線暗，他又穿得一身黑，加上周圍樹木和雨傘的遮擋，沈征程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他。
沈征程停在幾米之外，在一瞬間的驚愕之後，腦中快速思考著對策。
唐雲澤拉高傘面，看了一眼沈征程，又低頭看向余瑤，語氣微妙地故意道：「叫你呢，怎麼不說話？」
余瑤：「……」
尷尬到想要原地去世。
她從來沒有設想過這兩人會一起出現的場景，更沒有想過對策。
這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好一會兒之後，余瑤才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硬著頭皮回答：「好巧，你怎麼在這裡？」
「剛吃完飯，我的車停在了附近。」
沈征程頓了頓，看向唐雲澤，斟酌著語氣和他打了聲招呼：「唐先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唐雲澤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淡聲問：「請問你是誰？」
余瑤：「……」
沈征程：「……」
他們都很清楚，唐雲澤肯定知道這是沈征程。
但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接觸，也只有那兩次帶著余瑤在場的飯局，而且席間沈征程連句話都沒能和唐雲澤直接說上。
所以，唐雲澤這句話問出口，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只不過，相當赤裸裸地表示不想給沈征程面子而已。
沈征程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他僵了僵，才勉強掛好笑容：「我是余瑤的……朋友。」
「是嗎？」唐雲澤故意看向余瑤。
余瑤移開視線。
這確實是如今最合適的形容詞了。
她低頭盯著路面上的積水，好幾秒之後，才點了點頭：「嗯……是朋友。」
「哦。」他像是看不到余瑤的難過和窘迫，問她，「瑤瑤，不向你朋友介紹一下我嗎？」
余瑤抿緊唇。
大家心知肚明的真實關係，是沒辦法說出口的。
所以，要怎麼介紹呢？
朋友？男朋友？還是……老公？
那一張證書什麼都代表不了，只是給他們長時間發生關係這件事，披上一層冠冕堂皇的外衣而已。
何況還是對自己喜歡了很多年、曾經認定的結婚對象、前幾天剛問過她是不是移情別戀的沈征程介紹。
她說不出口。
「唐雲澤。」余瑤小聲喊他，輕輕搖了搖頭，眼底帶著請求。
唐雲澤還沒說話。
那幾個和沈征程一起的人，好奇地跟了過來。
他們之中，有人是認識余瑤的。
估計是喝多了，有些口無遮攔，玩笑道：「沈總，小美女又來接你了啊？可真讓人羨慕。」
沈征程和余瑤齊齊變了臉色。
這場面實在太難看了。
余瑤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她深吸了口氣，主動去拉唐雲澤的手：「我們走吧？」
「嗯？」唐雲澤低下頭，親昵又玩味地看著她。
余瑤和他對視幾秒，突然急中生智，拉著他的手腕，把雨傘拽下來，踮起腳，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唇角：「回去了，好不好？」
有雨傘的遮擋，其他人什麼都沒看到，但同時又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剛才開玩笑的那人滿臉尷尬，驚訝地看向沈征程。
沈征程突然有種當眾被綠的憤怒和難堪。
即便，余瑤本來就只是被他養出來的工具。
但是看到她當著他和其他熟人的面，主動去親別人……
仿佛養在魚缸里的魚兒，在被拿出去觀賞的時候，突然主動躍進了別人的懷裡。
偏偏，在唐雲澤的面前，他還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
被順毛的唐雲澤，心情好了不少。
他回握住余瑤的手，沒再說什麼。
「不早了，我們打的車快到了，先走了，再見。」
余瑤沒看任何人，勉強說完這句場面話之後，拉著唐雲澤離開。
兩人漸行漸遠，他們共撐一把傘，身體挨得很近，傘面自然地朝著余瑤一側微微傾斜。
單是背影都能看得出來有多親密。
「沈總你也別太難過，女人嘛，就是嬌氣。」
其中一人尬笑著拍拍沈征程的肩膀，安慰道：「自私又沒耐心還好色，一旦沒有立馬給她們想要的，她們轉頭就能被別人釣走。你看那男的，余瑤跟著他還得打車，也就長得不錯而已，一看就是個小白臉，跟沈總你絕對沒法比，這姑娘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這群人不認識唐雲澤，自以為是的安慰話，反而一刀刀戳在了沈征程的心口上。
唐雲澤怎麼可能是只有長得好看的小白臉？
沈征程喉結滾了滾，強行把情緒全都咽了回去，若無其事地笑笑：「我早就說過了，余瑤是我的一個鄰居家妹妹，長輩之間認識，托我多照顧照顧她而已，你們想多了。」
其他人對視一眼，乾笑著打了個哈哈：「對對對。」
妹妹嘛，可以是調風弄月時候的愛稱，也可以是被綠時候自欺欺人的挽尊。
懂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