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瑤晚上9點鐘下班，外面又下起了雨。
她兼職的舞蹈培訓機構在商場的七樓，這會兒好像恰好碰到了電影散場，商場裡走動的人有點多。
余瑤避開人流，跑去買了杯冰奶茶。
她有些擔心沈征程那邊的情況，不知道談的如何，但是又不敢問。
余瑤喝著奶茶走出商場，她在門口看著夜色中的雨幕發了會兒呆。
說實話，有點不太想回去。
因為「領證」的條件，也因為他早上的那句威脅，還因為對於沈征程的擔心……
「毀約」失敗，被迫重新和唐雲澤達成交易，余瑤的心態，遠不如之前孤注一擲去求他的時候那麼堅定。
她現在……有些怕他。
為了多磨嘰會兒時間，余瑤想了想，準備繼續去坐地鐵，能晚一會兒是一會兒。
結果，剛撐開傘，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余瑤一愣，仰頭看過去。
唐雲澤站在旁邊，握住她的手把傘移開，低頭看她：「去哪裡？」
她剛才竟然沒發現他！
唐雲澤一身白襯衫黑西褲，但因為個子高身材好，這麼簡單的衣服，依舊穿出了長身玉立的感覺。
余瑤甚至聽到了旁邊女生的驚呼聲。
余瑤很是意外，怔怔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我準備去地鐵站的。」
「走吧。」唐雲澤接過雨傘，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外走。
余瑤被迫走了幾步，才難以置信地問：「你特意來接我嗎？其實不用的。」
車子停得有點遠，兩人沿著人行路往外走。
雨滴落在傘面上，發出細碎的響聲。
余瑤有些沉默，主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怕哪句話說不好惹他不開心，壞了沈征程那邊的事情。
她低下頭喝奶茶，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冰塊。
行到中途，他突然喊她：「余瑤。」
「嗯？」
「事情談妥了，沈征程已經在合同上籤完字，放心了嗎？」
「我……」余瑤心裡確實鬆了口氣，她說，「謝謝。」
唐雲澤停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怎麼謝？」
余瑤移開視線：「都可以。」
他不動，也不准她走：「利息。」
余瑤僵住。
兩人現在這樣的關係，她自然能聽得懂他的暗示。
她很想問能不能先回車上，但是又想到司機應該在，回車上她也不好意思。
余瑤無措地抿了抿唇，慌張地向四處看了看。
他們離商場有一段距離了，而且因為下雨，人行道上沒什麼人。
余瑤猶豫片刻，扒著他握傘的那隻手往下拉了拉。
傘面傾斜，余瑤攀住他的肩膀，踮起腳尖，在雨傘的遮擋下親上她的唇。
她親得很快，只貼了幾秒便很快分開。
她抿了抿唇，把冰奶茶貼在自己的臉上降溫：「先回去好不好？」
——
兩人回到車上，余瑤才發現，唐雲澤沒有帶司機，他是自己開車來的。
她有些懊惱，感覺被他騙了。
早知道就不在路上……
余瑤坐在副駕駛位，唐雲澤傾身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我自己來……」
可惜，唐雲澤並沒有鬆手，他把鎖扣按下，手指拉動帶子調整鬆緊。
她穿著很寬鬆的條紋T恤，堆疊的布料被安全帶壓平，勾出起伏的弧度。
唐雲澤哪裡也沒碰，但這種若有似無的距離，反而越發曖昧。
余瑤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目光不小心落在他的身上，這才發現，他的襯衫被雨水打濕了小半片。
白色的襯衫沾水後有些透，隱隱約約地顯出了內里的肉色。
就很……色氣。
「看什麼？」他低聲問。
余瑤清了清嗓子：「沒什麼。」
「嗯？」
「就是……」余瑤小聲嘟囔，「以後下雨天不要穿白色。」
唐雲澤：「……」
余瑤欲蓋彌彰地找補：「我的意思是說，容易感冒。」
唐雲澤笑了一聲，點點頭：「以後你的白色衣服只在家裡穿。」
余瑤：……
神經。
她默默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唐雲澤一邊啟動車子，一邊道：「回去後，你去車庫裡挑輛車，或者，有其他喜歡的車型，買新的也可以。」
余瑤回神，連忙搖頭拒絕：「我沒駕照，也不想學，不喜歡開車，公共運輸就挺好的。」
唐雲澤側頭看了看她，有些意外。
畢竟，他認識的人里，大部分在成年的時候就拿到駕照了。
現在的年輕人，大多也會在大學期間直接把駕照考了，沒想到她居然沒有。
唐雲澤點點頭，倒也沒勉強：「那以後用車，打電話給我或者直接聯繫司機。」
半個小時後，兩人回到家中。
余瑤上樓洗漱，如第一晚那般，磨蹭了許久才從浴室出來。
唐雲澤特意告訴她，沈征程那邊的事情已經談妥，她自然應該有所表示。
但……還是緊張的。
因為，第一次的體驗實在算不上美好。
唯一慶幸的是明天是周日。
這也是余瑤不敢拖、主動想先還債的原因，即便被折騰得太狠，起碼不用請假。
依舊關了燈。
在這種時候，唐雲澤分外的惡劣，喜歡逼迫她主動。
他在黑暗中摸她的眼角，是乾的。
「沒哭，有進步。」
他似是在誇獎，但余瑤現在敏感了許多，低聲解釋：「我並沒有不願意，以前的都過去了。」
唐雲澤沒有「付款」之前，她還能生氣發脾氣，抱著他「毀約」、她和沈征程重歸於好的一絲可能。
可現在，他已經出手幫忙，協議成立，她自然也會認真履約。
「真乖。」
唐雲澤親她的眼睛，把她抱起來，換了個姿勢。
……
後半夜的時候，雨勢漸大。
風吹著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余瑤在雨聲的遮掩下，壓抑地哭出聲。
「唐雲澤，你不是說好會克制的嗎？」
余瑤的感冒還沒好，嗓子不如往日那般清甜，一邊哭，一邊委屈地控訴他。
唐雲澤「嗯」了一聲：「天還沒亮，已經克制了。」
「禽獸吧你！」
余瑤抗議著推他。
清醒時候小心保持的理智和謹慎，在這種時候被輕易地摧毀。
她羞惱地沖他發脾氣：「你這樣會影響到我的工作的，你能不能收斂點。」
唐雲澤笑了笑，低下頭安撫地親她：「是你太生疏了，適應了就好了。」
余瑤：？
這說的是人話嗎？！
……
余瑤睡到中午才醒。
雖然相比起第一次，確實好了很多，但依舊不太舒服。
唐雲澤不在臥室，余瑤不想動，獨自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翻消息。
微信上有沈征程的留言。
昨天早上的意外之後，余瑤就把微信消息設置成了不可預覽。
她之前和沈征程每天都會聊天，因此，此時也沒多想，直接點了進去。
是幾條語音消息。
余瑤點擊播放，把手機貼到耳邊。
沈征程：「小魚，唐雲澤要投資我的公司，是你去找他了對不對？」
沈征程：「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我不是說過不讓你插手的嗎？你這麼做把我置於何地？」
沈征程：「你讓我怎麼向余阿姨交代？你是想讓我愧疚一輩子嗎？」
沈征程：「我之前把你保護得太好了，小魚，你不明白，唐雲澤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他那樣的人，只是圖你一時新鮮，以後終歸會和門當戶對的豪門千金聯姻。」
沈征程：「他威脅我和你斷絕關係，但是我不能。小魚，如果我早點娶了你，你是不是就不會做這種傻事了？我一直怕委屈了你，沒想到……」
沈征程：「呼……小魚，不管怎麼樣，我一直都會是你的退路。」
余瑤握著手機，直到語音消息播完，又過了許久，她才喘了口氣。
她低聲自語：「我知道。」
情至濃時的肆無忌憚，像是黑夜中的一場荒唐夢，在白日降臨時，隨著黑夜一同散去。
余瑤想了想，下載了一個倒計時的APP。
距離協議結束，還有36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