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瑤最終還是選擇在醫院陪護。
一方面是擔心沈征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唐雲澤。
道歉或者求和,好像都很難。
她本就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何況和唐雲澤認識也才沒多久。
她不了解他,兩人的關係又比較尷尬……
余瑤熬了個通宵。
只靠著椅子迷迷糊糊打了幾次盹兒,還因為心裡有事,一晃就醒。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確定沈征程沒什麼大礙之後,她才匆匆回到自己之前的住處,洗澡換衣服,然後去上班。
結果沒多久,她突然收到了徐慶隱的消息。
徐慶隱:【妹妹,你和阿澤吵架了?】
這話問得突兀,余瑤猜測,他可能是從唐雲澤那裡聽到了什麼。
余瑤和他不熟,兩人加上微信後,也就發過三次消息而已。
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喜歡和其他人聊這種事情的。
但是想到他和唐雲澤似乎關係很好,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回道:【嗯,算是吧。】
唐雲澤辦公室外。
徐慶隱霸占了秘書室的待客區,窩在沙發上打字打得飛快。
【源頭果然出在你這裡啊,我今天來找阿澤談事情,結果他們整個公司都籠罩著超強低氣壓,誰也不清楚原因。】
【你倆怎麼回事?跟我說說?我替你們想想辦法?】
余瑤看著這兩條消息,尷尬得要命。
她肯定沒辦法向徐慶隱解釋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的,想了想,她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喜歡什麼?】
徐慶隱秒回:【他喜歡你啊,把你自己送給他不就好了。】
余瑤:【……】
果然不靠譜。
唐雲澤雖然貌似對她的身體確實有幾分興趣,但是!那天晚上,她為了討好他又不是沒主動。
結果,被他拒絕了,還被他逼問委曲求全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這種方法怎麼可能有用!
徐慶隱雜七雜八地又發了一堆,不僅實時播報了一下唐雲澤冷著臉訓人的全過程,甚至還偷偷給她發了張照片。
照片裡,唐雲澤似乎在開會,他坐在主位,垂眸看文件,兩側的人各個低垂著眉眼,連個敢抬頭的都沒有。
余瑤:……
再結合著徐慶隱發的那些話,余瑤心裡越發沒底了。
一直到下班,余瑤都沒想出有什麼好的辦法。
她甚至在糾結,今晚還要不要去唐雲澤那裡。
他很明顯還在氣頭上,而自己……
別說讓他消氣了,怕是渾身上下都是他的雷區,恐怕見了面,事情還沒談,反倒惹得他更生氣。
猶豫間,徐慶隱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是一個地址。
【來這裡,阿澤在。】
——
地址是一家私房菜館。
余瑤報上名字之後,服務員帶著她往裡走,路上幾乎看不到人。
服務員笑著解釋:「今天有貴客包場了,所以沒有接待其他客人。」
余瑤點點頭,沒再多問。
這裡是中式園林的布局,迴廊蜿蜒曲折,廊外假山流水小池塘,每一處都布置得相當精巧細緻。
穿過月亮門,余瑤看到了坐在亭中的唐雲澤和徐慶隱。
幸好,只有他們兩個人。
唐雲澤也看到了她,但是沒說話。
余瑤在台階下停住,有些無措。
徐慶隱看了看唐雲澤,笑著招呼余瑤:「妹妹,上來啊,別客氣,又沒外人。」
「好。」
余瑤猶豫著走進涼亭,在位置上又犯了難。
這是一張四方桌,還空著兩個位置,一個是唐雲澤的對面,一個是他的右手邊。
余瑤想了想,還是主動坐到了唐雲澤的旁邊。
位置比較緊湊,余瑤落座時,不小心碰到了唐雲澤的腿,恍惚間有種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
「對不起。」
余瑤往旁邊挪了挪。
她盯著桌面上的紋路,小聲道,「我其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但就是過來當面跟你道個歉。」
徐慶隱:「……噗。」
他本來還想就近吃個瓜的,但是一看這架勢,哪裡還敢繼續坐著。
他連忙道:「你們繼續,我去找老闆娘要兩瓶私釀。」
說罷,不等兩人回答,他立刻起身離開了。
他一走,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唐雲澤依舊沒開口。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這會兒已經開始起風了,涼亭四周裝飾的珠簾被吹得叮噹作響。
在這細碎的響聲中,余瑤想了想,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她把其中一杯推到唐雲澤的面前:「主動權確實不在我手裡,所以,道歉之餘,我也想問你要個答案。」
「我……我並沒有後悔來求你,如果繼續,協議上的要求我會照舊遵守。如果你後悔了,我把你轉我的錢還給你,你把戒指還給我,我們兩清,好聚好散,只希望你不要為難我……我們。」
余瑤很避諱地沒有提沈征程的名字。
這段話,她在來的路上反覆打了好幾遍腹稿,這會兒說得還算比較流暢。
然後,便開始等唐雲澤的回覆。
唐雲澤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指尖點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擊,每一下仿佛都敲在了余瑤的心上。
許久之後,他端起余瑤倒給他的那杯酒,仰頭喝了。
余瑤一愣,連忙端起另一杯,還沒送到唇邊,卻被唐雲澤攔住了。
他就著她的手,把這一杯酒也喝了,然後低頭吻住她,混合著酒水餵到她的口中。
余瑤有些緊張。
這裡是室外,不清楚會不會被人看到,唐雲澤突然的親吻讓她很不自在。
但是她也沒敢拒絕。
猶豫一瞬之後,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幸好,唐雲澤這個親吻並沒有持續很久。
鬆開她之後,他拉開距離,靠回椅子裡。
余瑤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唇,遲疑著問:「你這是……要繼續的意思嗎?」
唐雲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她:「你的戶口本在嗎?」
「啊?」
余瑤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在老家。」
唐雲澤道:「寄過來,我們去領證。」
「……你說什麼?」
余瑤懷疑自己幻聽,或者理解錯了:「領什麼證?」
唐雲澤勾了下唇角,目光玩味地看著她:「你說呢?」
「你瘋了吧?」余瑤難以置信,「為什麼?」
話一出口,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跟眼前的情景逐漸重疊。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柳暗花明」會所的包廂里。
她被迫坐在他的身邊給他倒酒,同樣是兩杯酒,那時,她鬼使神差地對他說了一句:「我和沈征程一定會結婚的。」
他說:「祝你如願以償。」
所以現在,唐雲澤這麼說,是故意的嗎?
是在……報復嗎?
這樣的報復,豈不是把他自己一起搭進來了?有必要嗎?
他是個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