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瑤睡得並不安穩,察覺到細微的動靜後,她瞬間驚醒。
手機屏幕的光線有限,她眯著眼睛看到床邊似乎有道人影,頓時一驚。
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她驚呼一聲,倉皇著坐起來,卻被唐雲澤先一步按住。
「是我。」
余瑤抓住他的手腕,仰頭看向他:「唐雲澤?」
「嗯。」唐雲澤撥開粘在她臉上的髮絲,「做噩夢了?」
「沒。」
余瑤敲了敲額頭,稍微清醒了一些。
手機里傳出灰太狼的聲音,她有些尷尬,連忙把手機扒拉過來,關閉了視頻。
唐雲澤瞄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若有所思:「害怕?」
余瑤移開視線,搖頭否認:「沒有。」
「你逞強的時候也挺有趣的。」
他單膝跪在床上,右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我還以為,你今晚會偷偷溜走,回你之前的住處。」
房間的空調開得比較低,余瑤的臉頰有些涼,但他的掌心是熱的。
余瑤依舊還不太習慣這樣的肢體接觸,她側頭避開,低聲解釋:「條件里說好了要同居的,我言而有信,答應的事情,都會做到的。如果我有事不回來住,一定會提前跟你說。」
其實之前和他打電話的時候,余瑤不是沒生出過回去住的念頭。
在整棟別墅空無一人、越待越害怕的時候,這個念頭更是反覆膨脹。
但她更清楚,他們這樣的交易關係,能維持下去本來靠的也不過是「守信」兩個字。
沈征程那邊的事情還沒解決,她絕對不能當那個失信人。
唐雲澤的拇指抵住她的下巴,把她避開的臉重新轉回來。
「這是個好習慣。」
他似乎是在誇她,但語氣很冷淡,甚至還透著一絲危險。
余瑤有些疑惑,還有一絲不安:「唐雲澤?」
她頓了頓,遲疑著開口:「你心情不好?」
唐雲澤輕笑:「挺敏銳。」
兩人離得近,他呼出的氣流掃過她的皮膚,讓余瑤緊張地抿了抿唇。
他沒再給她詢問的機會,低頭含住她的唇。
手機在無人操作之後,屏幕自動熄滅。
室內失去了唯一的光源,黑暗中,余瑤被他抵著抬起頭,迎接他的親吻。
有些急,有些粗暴。
「唔。」
余瑤坐著,他半跪著,姿勢的原因,她幾乎被他完整地納入了懷裡。
她有些害怕,在換氣的間隙,她強行推開他,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裡:「唐雲澤?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跟我有關係嗎?還是純粹把我作為發泄情緒的對象?」
唐雲澤撫摸著她的後背,沒有立刻回答,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都不是,只是想親你而已。」
「……只是親一下嗎?」
因為太緊張,余瑤忍不住打了個磕巴。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著羞澀,和他商量:「你說過要克制的,我今天很累,能不能不要有其它的?」
一方面是因為累,另外一個原因是,第一次的感受實在算不上多好,她有些牴觸。
萬一……她總不能連著一直請假吧?
唐雲澤在黑暗中描摹著她的輪廓,問:「余瑤,在你心裡,我有那麼禽獸嗎?」
余瑤抿著唇沒回答。
唐雲澤並不滿意她的這個反應。
他語氣隨意,像是在閒聊:「那你還記得,你和我達成的協議,內容是什麼嗎?」
余瑤心頭一滯:「記得。」
是身體交易。
需要「守約」的不僅僅是同居,還有這個。
唐雲澤要的是她這個人。
唐雲澤把她從懷裡挖出來,在黑暗中,親吻她的耳尖。
邊親邊輕聲開口:「我突然發現協議中還存在一個漏洞。」
余瑤注意力不太集中,順著他的話問:「什麼?」
「我付出的東西,是一次性支出,而你給我的報酬,是長期的。如果你半路反悔,拒不履約,我應該怎麼辦?」
「我不會的。」余瑤連忙反駁。
可話出口之後,她又陡然意識到,她現在明明就正在拒絕他。
「我……」余瑤語塞,想辯解,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她有些頹喪地想:[我好像很笨,什麼都處理不好。]
「不會的。」她語氣低落地重複,「我有在意的人和事情,不可能拒絕履約的。」
正是因為這個,她才會來找他,又怎麼可能得罪他。
得罪不起。
余瑤深呼吸,抖著手指摸上他的領口,主動去解他的扣子。
緊接著,她的手卻被唐雲澤握住:「你我之間的事情,我討厭其他人卷進來。而且,我說過的,我從不強人所難。」
說罷,他鬆開余瑤,起身去了浴室。
衛生間的燈亮起,光線蔓延進室內。
余瑤抓了抓頭髮,仰頭倒回床上。
她模模糊糊地能感覺到,唐雲澤似乎在故意找她的不痛快。
可是為什麼呢?早上分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難道因為她回來晚?可她確實是有工作,而且明明他回來得更晚。
又或者,是因為她剛才的拒絕?他……呃……欲求不滿?
半個小時後,唐雲澤從衛生間出來。
他關了燈,室內重歸黑暗。
唐雲澤繞到另一側上了床。
主臥的這張床很大,兩人分躺在兩側,中間空出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余瑤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另半邊床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猶豫了片刻,一咬牙,主動翻了個身,手指貼著床單,一點點摸索過去。
她先碰到了他的手臂。
唐雲澤沒說話。
余瑤適應了幾秒,才繼續上移,找到了他的領口。
她抖著手指去解他的扣子,因為緊張,也因為羞恥,她的動作很慢,每一個動作都要間隔好幾秒,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能繼續下去。
唐雲澤始終沉默著,像是一個看客,試探著她的底線。
直到最後一顆紐扣被解開,她的指尖貼上他的腹肌,他才握住她的手。
「余瑤,你的委曲求全,刻意討好,能維持多久呢?」
安靜的黑夜裡,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汪寒潭冰水兜頭潑了她滿身。
本來主動做這種事情,就已經難堪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偏偏他還不接受。
不僅不接受,反而用這種話逼問她。
余瑤無聲地喘了口氣,哽咽著反問:「那你想如何呢?未來的事情確實無法預測,你既然不信任我,為什麼又要答應呢?談條件的那天,還是你主動提醒我,協議不受法律保護,只能賭本人信用。」
停了幾秒,她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還是說,你其實對我不滿意,想反悔了,所以才故意找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