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瑤朝姜赫和宋白楊擺擺手:「你們不用跟了,我和他單獨聊幾句。」
「瑤瑤?」姜赫皺了皺眉,很是不贊同。
但余瑤自己很清楚,她確實被沈征程拿捏到了軟肋。
她以前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沈征程用這個威脅。
此時此刻,她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什麼是「物是人非」。
現在的沈征程,讓她很陌生。
余瑤長吐了口氣,對沈征程道:「走吧,換個地方。」
醫院走廊肯定是不合適的,她會很沒安全感。
兩人下了樓。
姜赫和宋白楊不放心,還是緊緊地跟著。
外面起了點小風,更冷了。
姜赫看了眼余瑤身上的衣服,提議道:「去外面找家咖啡廳吧,或者餐廳便利店也行,附近肯定有24小時營業的,再不然去我車上也行。」
沈征程沒說話。
余瑤也沒心情和他相處太久,只想儘快把話問明白。
她搖搖頭:「隨便找個地方吧,沒關係。」
醫院內有一處人工湖,是供病人走動散心的地方,這會兒很晚了,附近已經沒什麼人走動。
余瑤找了一處長椅坐下,宋白楊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強行蓋在她的腿上,自己跑到幾米遠的位置,和姜赫守在那裡。
沈征程在她旁邊坐下。
唐雲澤平時不太喝酒,余瑤已經很久沒在旁人身上聞到過這麼重的酒氣了。
余瑤不適地往旁邊挪了挪,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附近只有景觀燈散發著幽暗的光線,沈征程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著余瑤的側臉。
她還是那麼漂亮,很客觀的漂亮。
但是相比之前,長開了很多,褪去了以往的學生氣和孩子氣。
這樣的她,怕是比之前還要更吸引人。
被戶外的冷風一激,沈征程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把余瑤叫來醫院,是酒後一時衝動,但也並不完全是。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現在不能再和余瑤撕破臉。
即便這顆棋子已經廢了,脫離掌控了,也是他僅剩、且最有用的牌了。
沈征程深呼吸,幾秒之後,才重新開口:「我現在的處境,你知道嗎?」
余瑤微頓,淡聲回答:「不清楚。」
聽到她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沈征程心底的火氣「蹭」的一下,又想往外冒。
「我的公司沒有了,手中的股份被強行收購,我被排擠出局了。」
這些余瑤已經從姜赫那裡聽到了,只不過,再次從沈征程的口中得到證實罷了。
余瑤並沒有說話。
她對這方面的事情並不懂,也沒立場、沒心情對此發表任何看法。
沒想到,緊接著便聽到沈征程說:「你知道我的公司現在在誰的手裡嗎?在唐雲澤的手裡!你還敢說你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余瑤愣住:「你說什麼?」
「余瑤。」沈征程厲聲喝問,「我是犯過錯,但我一直想補償。我這麼多年對你百般呵護,從沒讓你受過委屈,我和我們家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嗎?結果你呢?你口口聲聲說和我兩清,自此互不干擾,轉頭卻讓唐雲澤把我弄的傾家蕩產一無所有,連我爸媽也一起遭受連累,這樣你就滿意了?」
他的話,每個字余瑤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她卻完全無法理解。
「你在胡說些什麼?沈征程,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我也根本不會做這種事情。我當時就說過了,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牽扯!」
余瑤的解釋,換來的卻只是沈征程的一聲冷笑。
他似乎根本不相信,但也懶得爭辯,只是道:「我如今這個樣子,也沒能力追究什麼,我只是想求你,我求你行嗎?放過我,也放過我們沈家。我爸媽待你如何你難道自己不清楚,非要真的逼死他們嗎?」
余瑤驚喘了一聲,此時急得發懵,呼吸不暢。
她本就不是牙尖嘴利的性子,此時一急,只是重複道:「你求我有什麼用,我什麼都沒做過,也什麼都不知道!」
沈征程看著她。
見她眼眶翻紅,手臂顫抖,似是心有不忍,想要抬手扶她,被余瑤躲開。
沈征程頓了頓,收回手,撐在椅子的邊緣上。
好一會兒之後,他突然軟了口氣:「小魚,你怎麼這麼能闖禍呢。」
余瑤擰著眉糾正:「別這麼叫我。我們已經沒關係了,我能坐在這裡,是因為沈叔叔和沈阿姨。」
沈征程充耳不聞,自顧自地道:「如果不是你求他報復我,那便是他圖謀已久。是你,親手把這匹惡狼推到了我的面前,讓他把我、把我們沈家蠶食殆盡。」
余瑤條件反射地反駁:「沈征程!你信口雌黃!」
沈征程扯了下嘴角:「你該不會被他嬌養慣了,徹底被他馴化了吧?」
「馴化」。
兩個冰冷的字眼像是一根釘子,無情地釘在了余瑤的心尖上。
她抖著嗓子低喃:「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是嗎?」沈征程反問,「這麼向著他啊。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找上他的?我當時千方百計地為你打算,甚至張口拜託我爸媽幫你找關係,希望能讓你避開他,回老家工作。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離他遠點,我說我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可你是怎麼做的?你主動把自己送上了門。」
余瑤揪著衣擺,想反駁,但似乎又無從反駁。
「你自作主張,一意孤行。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你怕是已經……」
沈征程沒有把話說完整,但只是這樣,已經足夠余瑤難堪。
他卻不肯罷休,繼續道:「你知道,唐雲澤的助理找上我,趾高氣揚地甩給我一紙協議的時候,我有多難受嗎?可即便再難受,我也得簽,因為我得和他扯上點關係,因為我擔心你。我和你強調過那麼多遍,難道我自己不知道他這樣的人物,不能輕易招惹嗎?可當時我能怎麼辦呢,放著你不管嗎?如今,結果你也看到了……」
手中的衣服被她揪得變了形,余瑤一邊掐著自己冰冷的手指,一邊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
「唐雲澤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能把自己經營失誤,造成如今所有局面的因素,都怪到……」
「我說了,我不是為了追究,也沒有能力去追究,只奢求他不要再趕盡殺絕,我今晚給我媽治療的費用,都是借來的。」
沈征程打斷余瑤,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長嘆了口氣:「小魚,你那麼笨,怎麼可能猜得到商場上的利益爭奪。我以前謹遵我爸的教導,事情成功之前,絕對不誇誇其談,所以從來沒跟你說過,《狼煙》是多麼厲害的一個項目,那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血,一旦正式上線,將會帶來多大的利益。所以他才會在《狼煙》上線之前,藉此逼迫我。」
余瑤對此確實不懂。
關於近期沈征程的事情,她是延後看到的消息,而且也只是網上簡單看了一些,很多事情了解的並不是特別清楚。
此時只能聽沈征程喃喃自語:「唐雲澤說不定一開始,就是衝著吞掉我的心血這個目的來的。所有一切,都是陰謀!而小魚你……」
「你也許只是一個誘餌,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幌子。他那種人,心狠手辣,算計良多,怎麼可能有愛呢?」
「據說他身邊以前從來沒有過女人,怎麼突然就轉了性,看上你了呢?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