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瑤表情僵住，沉默了兩秒後，直接掛了電話。
「出什麼事了？」姜赫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關心地詢問。
余瑤搖搖頭，若無其事地道：「陌生號碼，打錯了。赫姐，我們先回酒店吧？數據什麼的，回去再給我看。」
她的話音剛落，手機嗡嗡地再次震了起來，還是剛才的那個號碼。
余瑤面無表情地按了拒絕，然後順手把號碼拉黑了。
姜赫擰了下眉，有些擔心，但是看出來她並不想說，所以也沒再問，體貼地順著她的話道：「行，確實不早了，我們先回酒店。」
吃飯的地方離酒店並不太遠，打車二十多分鐘。
然而，她們剛上車沒多久，沈媽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余瑤之前只拉黑了沈征程，念及這麼多年的感情，沈爸爸和沈媽媽的聯繫方式，她一直留著。
只不過，在那次和沈媽媽說清楚之後，兩人便再也沒聯繫過了。
余瑤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看了一會兒，按了靜音，沒接，也沒拒接，等著它自動掛斷。
余瑤忐忑地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像沈征程一樣持續不斷地打過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惜，這口氣並沒能松多久。
在她們到達酒店，正準備上樓的時候，沈媽媽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姜赫瞄了一眼余瑤的手機屏幕，又看了一眼她那不太好看的臉色，試探著問：「需要幫忙嗎？我罵人吵架什麼的都還可以的，起碼比你擅長一些。」
余瑤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用。」
這個電話，她依舊沒接的。
直到回到房間，又過了二十多分鐘，沈媽媽的第三通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余瑤才深呼吸了幾次，按下接聽鍵：「餵？」
「瑤瑤？」
沈媽媽是一如既往溫和慈愛的態度，自然又熟稔地道：「剛才是在忙嗎？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
余瑤禮貌地回答：「嗯，剛才和朋友出去吃飯了，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了。」
沈媽媽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好久沒和阿姨聯繫了，阿姨還以為你把我給拉黑了。」
余瑤站在窗邊，沉默了兩秒，和她寒暄：「沒有，只是最近比較忙而已，您和沈叔叔還好嗎？」
「身體什麼的都挺好的。」
沈媽媽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瑤瑤，你和阿程還沒有和好嗎？」
聽到這句話，余瑤的心頭瞬間一堵。
她儘量平靜地解釋道：「沈阿姨，您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在和沈征程賭氣，這件事，您不用再提了。」
「我明白。」
沈媽媽語氣急切地解釋：「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沒受過委屈，一下子突然遇到這種糊塗事，心裡接受不了，很正常。」
余瑤打斷她：「在您心裡，這種事，用一句糊塗就可以略過了嗎？」
「阿姨不是這個意思。」
沈媽媽嘆了口氣，低聲問：「瑤瑤，你摸著良心說，我和你沈叔叔這些年待你怎麼樣？」
余瑤抿唇：「挺好的。」
沈媽媽繼續道：「不誇張地說，這些年我和你沈叔叔幾乎是把你當成親女兒看待的。阿程說，你把他拉黑了，他聯繫不上你，你知道我和你沈叔叔聽到這些的時候，心裡有多難過嗎？你哥哥犯錯了，你就不要他了嗎？」
余瑤覺得諷刺，還有些好笑。
她不清楚沈阿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在長輩眼裡，只希望看到虛偽的闔家團圓嗎？
何況，無論怎麼看，自己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吧？
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讓步妥協呢？
余瑤握緊了手機：「沈阿姨，他不是我哥，我也從沒把他當我哥看待。我喜歡過沈征程，既然事情變成這個樣子，自然應該斷乾淨。我不喜歡和前任不清不楚，跟您和沈叔叔沒關係，如果您真的把我當女兒，怎麼捨得我難受呢？」
沈媽媽：「……」
她忍下煩躁，用柔和的聲音勸道：「阿姨就一個請求，起碼你不要拉黑他好嗎？就當是給我和你沈叔叔一個自欺欺人的念想也好？」
余瑤想了想，不願跟曾經很親近的長輩多做口舌之爭。
她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勉強鬆口：「我會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里拖出來的，但是您與其勸我，不如讓他專注自身。」
余瑤本來想提何亭去沈家的事情，但是怕給媽媽添麻煩，轉而改口道：「前段時間，我出差的時候遇到了同樣在出差的何亭，就是沈征程外面的那個女人。她的孩子沒了，整個人狀態很差。不管怎麼樣，身為孩子的父親，沈征程做的很差勁。」
「瑤瑤，那是……」
沈媽媽想幫沈征程說話，被余瑤直接打斷：「您不用對我解釋，已經跟我沒什麼關係了。我這邊還有點事，您和沈叔叔也早點休息吧，可以嗎？」
「……嗯。」
沈媽媽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抗拒，只好順著她的話道：「你也早點休息，照顧好自己。」
「好的。」
余瑤掛了電話，把剛才沈征程用的那個陌生號碼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然後主動撥了個電話過去。
他接得很慢。
在電話即將自動掛斷的前兩秒，他才接了起來。
沈征程溫聲解釋：「小魚？對不起，剛才在洗澡。」
余瑤略過他的話，開門見山地問：「沈征程，你找我有事嗎？該說的早就和你說清楚了，為什麼還要驚動你媽來當和事佬？」
沈征程愣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聽余瑤用這種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和他說話。
「嗯，是我衝動了。」沈征程道，「我看你似乎最近接了很多工作，想問問，你是不是缺錢了？遇到什麼難處了嗎？」
余瑤說：「跟你沒關係。」
沈征程自顧自地繼續道：「他是不是對你不好？受委屈了嗎？我放心不下你。這段時間，總是會時不時的分心，記掛你的情況，擔心你的處境。你單純又衝動，我不在身邊，你吃虧了怎麼辦？」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不疾不徐。
以前余瑤覺得，他說話的時候，仿佛自帶溫度，每一句關心，都像是一種偏愛。
可是現在這樣的情形，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無聲地扯了下嘴角：「如果我吃虧了你要怎麼樣？幫我出頭嗎？對著唐雲澤？」
「嗯。」沈征程堅定地應了一聲。
余瑤看著空蕩蕩的酒店房間：「那要我現在把手機給他嗎？」
另一端的沈征程悄悄攥緊了拳頭，不動聲色地道：「好，你把手機給他，我來跟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