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澤當然知道很難送出去。
每次想送余瑤點東西，都要費盡心思。
之前幫她訂的那些衣服首飾，到現在她都沒怎麼動過。
他只是在看到那顆紅鑽的時候，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它戴在余瑤手上的畫面。
紅鑽可遇不可求，恰好這顆是新發現的，還沒在市場上流通過，挺適合做婚戒，索性便直接買了。
至於那套翡翠……只是突然想到，年底帶她回祖宅參加家宴，戴翡翠應該挺合適的。
沒想到，余瑤毫無徵兆地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唐雲澤氣不順，冷著臉罵了一句：「不會說話就閉嘴。」
鍾寧低頭笑出了聲：「忠言逆耳啊唐先生。真的不用我幫忙參謀參謀？」
鍾寧和徐慶隱，算是最了解唐雲澤和余瑤之間情況的人。
尤其鍾寧，很多事情都是經他的手處理的，對於兩人之間的事情，他基本都了解個大概。
唐雲澤本來是不想搭理他的，幾秒後，又改了主意。
他沒有詳細說具體的情況，只是簡單概括：「她一直在和我保持距離。」
說生分倒也算不上，余瑤並不牴觸和他的親密接觸。
一開始的時候，還會因為沈征程的PUA而自我折磨，在對沈征程徹底死心之後，她明顯坦然了很多。
原以為絆腳石沒了，便沒有阻礙了，沒想到……
「這不很正常嗎？」
鍾寧老媽子附體，開始說教：「你當初投機取巧強行把人搶過來，前面走了捷徑，後面肯定要還啊。何況，感情又不是種蘿蔔，前一棵蘿蔔拔走了，你轉頭就把自己這棵大蘿蔔種進去？哪兒有那麼簡單。」
唐雲澤嘲諷：「紙上談兵。」
「嘿？」鍾寧不服氣，「我不紙上談兵，我還給你演一個啊？我再不行，也比你有經驗。」
唐雲澤點頭：「失戀的經驗。」
鍾寧不滿，懟他：「失戀的經驗怎麼了？你有嗎？」
唐雲澤婉拒：「不需要，謝謝。」
鍾寧：「……」
鍾寧回歸正題，吐槽他：「你當初讓人家做交易，現在就沒資格怪人家和你保持距離。就算你是一見鍾情，那也得給對方日久生情的時間啊。」
唐雲澤沒好氣地反問：「我什麼時候怪她了？」
鍾寧笑了笑，拎著酒杯和唐雲澤的碰了一下：「人在身邊就好，保持距離又怎麼樣，無論如何，不依舊是唐家的少夫人嗎？慢慢哄著就是了。」
唐雲澤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
第二天，唐雲瑾真的送了嶄新的筆記本電腦和投影儀過來。
余瑤的腳不方便外出，唐家祖孫三位聚在她住的房間吃了頓豐盛的午飯。
飯後，唐夫人拿出一個首飾盒，當著余瑤的面打開。
唐夫人笑著道：「這是我單獨找師傅訂的一對情侶配飾，項鍊是給你的，考慮到阿澤沒有戴飾品的習慣，所以他的那一款做的是胸針。」
兩款用的都是紅寶石，項鍊的主石是星星狀的，旁邊還點綴了一圈米粒大小的小寶石。
胸針則更簡約一些，和項鍊主石同樣大小的星星紅寶石，簡簡單單地鑲嵌在銀色的花托里。
余瑤只是瞄了一眼，立刻便慌亂地擺手拒絕：「不行，這個我不能收！」
「這是我們家的習慣。」
唐夫人把她的手按住，溫聲解釋：「小瑾當年結婚的時候，我也送了。她的是用藍寶石做的，而且她還故意使壞，讓我做成一對耳釘，讓沈珩陪她一起戴耳釘。」
「我今天特意戴上了哦。」唐雲瑾插話，一邊撥開頭髮，露出自己右耳上的耳釘。
「那也不行。」
余瑤很是尷尬，但十分堅決地再次拒絕：「真的不合適，您還是先收回去吧。」
「瑤瑤。」
唐夫人想了想，一針見血地問：「你是不是覺得，你和阿澤是閃婚，感情不穩，所以才恐懼見我們，收我準備的見面禮啊？」
余瑤僵住，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一咬牙，問：「那您知道我為什麼會和他閃婚嗎？」
唐夫人疑惑：「不重要呀，你和阿澤不是領證了嗎？只要你們是去民政局領的證，不是什麼不合法的假證，你就是我兒媳婦呀。有什麼問題嗎？」
余瑤呆住：「……」
你們唐家人都這麼蠻不講理思路清奇嗎？
自己是因為錢才和唐雲澤領證，也沒關係嗎？
唐夫人語氣輕快地解釋：「阿澤都這麼大了，有自己的事業，身體健康，智力正常，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和你結婚，肯定是因為想和你結婚呀。
反倒是你，年紀這么小，我如果是你的媽媽，肯定會很擔心你有沒有想清楚，會不會受委屈。」
緊接著，不給余瑤說話的機會，她話音一轉：「但是在我們家肯定沒關係！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阿澤要是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
唐雲瑾「噗嗤」一聲笑出聲，補充道：「我媽一直想當面跟你說這句話，總算是說出來了。」
余瑤乾笑兩聲，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來回應。
按理說，應該要感動的吧？
但實際上，曾經沈阿姨也不止一次對她說過這種話。
然而，唐夫人十分敏銳，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小心地詢問：「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嗎？」
「沒有。」余瑤搖頭，她定了定神，重複剛才的話，「雖然您是好意，但我不能這麼厚臉皮……」
「瑤瑤姐姐，外婆給你就收著唄~」
沈靈曦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小大人一般地跟著勸：「要不是我還小給不起，我也想給你買東西！」
而唐夫人更乾脆，二話不說，給唐雲澤撥了個電話。
簡單說清楚情況之後，把手機遞給余瑤，
余瑤無奈，只好接過手機，貼到耳邊。
唐雲澤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進耳中：「瑤瑤，很為難嗎？」
當著其他人的面，余瑤只好隱晦地提醒：「我昨晚跟你解釋過的。」
唐雲澤「嗯」了一聲，語氣一轉：「我昨晚也教你了，想讓我同意你的想法時，應該怎麼做。」
「唐雲澤！跟你說正事呢！」
余瑤捂住嘴巴，小聲和他說：「這我真的不能收，你勸勸你媽。」
唐雲澤解釋：「她現在在興頭上，我說了她也不會聽的。」
余瑤擰眉，下意識地問他：「那怎麼辦？」
唐雲澤慢條斯理地道：「禮物是送給我和我太太的，收著吧，等哪天你不是了，再還回來。」
余瑤：？？？？
當著長輩的面，余瑤又不好罵他。
只能暗自抿了下唇。
唐雲澤補充：「你現在不收，她也會悄悄把東西留在那裡的。」
余瑤想了想，自己現在一個小瘸子，拉扯起來確實不占優勢。
她勉強妥協，小聲和他商量：「那我先收下，等你回來，轉交給你？」
唐雲澤鬆口：「可以。」
余瑤不放心，又提要求：「你寫個字據給我，怕你不收！」
唐雲澤：「……」
他媽作為長輩，送她條項鍊都那麼難。
唐雲澤想到自己剛買下的紅鑽和翡翠，心中再次升起一絲微妙的不爽。
他的指尖點在桌面上，略一沉吟：「夫人說的是，等下就寫。」
余瑤呆了兩秒，隨即面紅耳赤，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亂喊什麼？！」
唐雲澤反問：「互相傷害，有問題嗎？」
余瑤難以置信：「我哪兒有傷害你？明明是你單方面在傷害我！」
……
唐夫人看著余瑤表情靈動地小聲和唐雲澤鬥嘴，悄悄挪到唐雲瑾身邊，推了推她。
唐夫人小聲問：「好像比我預想中要好很多？」
唐雲瑾笑嘻嘻地湊過去和她耳語：「很般配的吧？他們自己不這麼覺得而已。也無所謂嘛，處得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