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澤看看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你又不是沒見過。」
他語氣隨意輕淡，像是在說很稀鬆平常的話題。
——如果不是這麼衣冠不整的話。
余瑤：「……」
「這跟見沒見過有什麼關係？你不覺得，視頻的時候脫衣服，很……」
很曖昧很不正經很勾引人嗎？！
「很不安全嗎？你要被微信看光了！」余瑤小聲嘟囔。
唐雲澤動作一頓，失笑：「好吧。」
他把剛解開的那顆扣子重新扣上，拉過椅子坐下。
然後，余瑤的意見更大了：「你只扣一顆算什麼？比剛才還過分！」
剛才只是露得多，現在是半遮半露。
因為坐下的緣故，燈光從側面照下來，裸露出的皮膚和衣服堆疊的摺痕，形成層次分明的明暗變化，反而比剛才更有氛圍感。
配上他那張英俊又自帶矜貴疏離氣質的臉……
余瑤眼神飄了飄，偷偷截了張圖。
然後清了清嗓子，強行繃著小臉命令他：「你要麼都扣上，要麼去換件衣服。」
超嚴格！
「嗯。」
唐雲澤配合地把扣子重新一一扣上，然後話音突然一轉，問：「今天不太高興？」
「誒？」
余瑤怔住：「沒有吧？我和平時一樣啊。」
唐雲澤戳穿她：「你有心事的時候，小動作會特別多。」
余瑤難以置信：「所以你是故意在用色誘降低我的警惕嗎？過分！」
「哦？」唐雲澤尾音上揚，反問，「我色誘到你了？」
「……沒有！」
余瑤一時口快：「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你是習慣了在視頻的時候脫衣服嗎？脫給多少人看過啊？」
唐雲澤：「一個。」
余瑤撇嘴：才不信。
但是她不喜歡問「前任」，尤其最近，很不喜歡提。
所以她立刻又止住了話題。
余瑤猶豫了一會兒，對唐雲澤說：「其實，我今天碰巧遇到何亭了，就是沈征程的那個……呃……女朋友？」
唐雲澤擰了下眉：「找你麻煩了？」
「沒。」余瑤沒提在超市發生的衝突，只是道，「她的孩子好像沒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唐雲澤對此並不意外，不過能猜到余瑤為什麼情緒不好：「我沒騙你。」
「我知道。」
余瑤沒有懷疑他當時撒謊哄她，不過：「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意外。」
唐雲澤沒有立刻回答：「想聽實話？」
余瑤點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她自己其實隱約有些猜測，只是不想把人往壞里想。
何況，還是她真情實感喜歡過很多年的人。
唐雲澤冷靜又理智地提醒：「他們各有所求，無論什麼樣的結果，都是咎由自取，和你沒關係。」
孩子是怎麼沒的根本不重要，這個孩子是作為籌碼出現的，雙方無法達成一致的時候，籌碼消失幾乎是必然的。
何亭之前的行為，讓余瑤對沈征程徹底死心斷絕關係，沈征程怕是恨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被一個胎兒捆綁。
殘忍點來說，沒有被生下來，對那個孩子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只不過，這些東西，如果余瑤想不到，唐雲澤也無意主動告訴她。
余瑤輕聲嘆氣，點了點頭：「本來也沒關係了。」
如果不是何亭非要攔住她糾纏，她都想直接無視的。
余瑤把手蓋在臉上，用力地搓了搓，主動調整心情：「我沒事，就是恰好撞見了，所以隨口一問……」
唐雲澤突然喊她：「瑤瑤。」
余瑤放下手，看向手機：「嗯？怎麼了？」
他很突兀地說：「你眼光其實挺好的。」
「誒？你不用安慰我啊，都過去……」
余瑤話說到一半，又陡然意識到，唐雲澤才不可能夸沈征程，所以他指的應該是……
糾結的情緒被強行打斷。
「哎呀，你好煩。怎麼能這麼一本正經地夸自己啊？自戀！」
唐雲澤低頭笑了一聲：「我什麼都沒說。」
他個人的情緒其實是很內斂的，余瑤自第一次見面起，就覺得他很有距離感。
是那種帶有很強的侵略性，本能讓她下意識地產生恐慌，從而忍不住想要躲避、遠離的人。
但他笑起來的時候……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雲霧散去後的青青遠山，讓人忍不住想要主動拾級而上，一窺究竟，一覽風光。
但余瑤的理智又反覆地提醒她，這種想法很危險。
她還沒有勇氣去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何況對象還是唐雲澤。
「唐雲澤。」
余瑤喊他，停了幾秒，又生硬地轉移話題：「我要睡了，明天要正式錄製，我要養足精神。」
「嗯。」
唐雲澤並未阻攔，只是示意她，像往常一樣，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
余瑤每次住外面的酒店，唐雲澤都會這樣視頻陪著她睡。
她如果半夜醒了，會主動掛斷，如果半夜沒醒，一般是早上唐雲澤那邊掛斷。
以前也就算了，但是這幾天，她明顯能察覺到，唐雲澤其實很忙。
恰好今天腳踝受傷了，不想被他發現，余瑤趁機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你對我的保護有點過度了？其實我已經沒事了，我現在住酒店都會反鎖房門的，而且赫姐就在隔壁，你不用擔心。」
唐雲澤唇角彎了彎，表情有些意味深長：「你覺得這是保護？」
余瑤點頭：「啊，不然呢？」
唐雲澤輕笑：「看自己夫人睡覺，這難道不是情趣嗎？」
余瑤：「……」
「砰！」
她把腦門磕在桌子上，磕磕巴巴地反駁：「我們不是……」
唐雲澤好整以暇地詢問：「哪個字錯了？」
余瑤語塞。
幾秒後，她悶聲指責：「你！唐雲澤！你耍賴！你能不能……能不能變回以前那樣？」
唐雲澤反問：「以前哪樣？」
余瑤小聲嘟囔：「就是以前那種……寡言少語、薄情寡慾、高高在上、『離朕遠點』的那種樣子。」
唐雲澤：「……」
這個要求簡直是……不可理喻，且，自掘墳墓。
唐雲澤挑眉，命令道：「手機放好，去睡覺。」
「誒？」余瑤呆了呆，隨即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完了，好像不小心忘記了。
以前的唐雲澤「薄情寡慾」、「高高在上」是沒錯，但……也很蠻橫……
能在她質問「奪人所愛很有意思嗎」時，回答「奪到再告訴你」
能在救她的同時，趁人之危地逼問「選他還是選我」
能因為一面之緣，逼到她和他領證
的……瘋子。
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啊！
他還是那個他。
反正都讓她無從招架、難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