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隔著門板，說出來的話始終會大打折扣的。

  蘇荷最後那句質問一出來，謝樓拍門的手一頓，他冷著嗓音問：「你要分手？」

  蘇荷回道：「是你要分手。」

  謝樓冷笑一聲：「你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吧？

  所以杜撰出我出軌，什麼鬼，找各種理由，就為了要跟我分手，對嗎？」

  下一秒，不等蘇荷緩過勁。

  謝樓加了一句，低沉的嗓音跟鑽進寒冰似的，這會兒，清晰而明朗。

  「分，那就分，如你所願。」

  門緊接著發出了一聲巨響，那是他踹門留下的最後一道聲音。

  蘇荷後背被門震了下。

  回過神來，外面已經安靜了。

  蘇荷膝蓋一軟，支撐不住，滑落坐到地面上。

  呆呆地看著地板。

  所以，真的分手了。

  手機一直嘀嘀嘀嘀地響著。

  蘇荷失神了好一會，才伸手去拿手機，上面是那名女實習生發來的微信還有陳助理的一條。

  女實習生說：「蘇荷，陳助理走了哦，我看他臉色好差，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助理：「蘇荷，我走啦，你不要內疚，是我運氣不好，以後我可能不做這個行業了。」

  他怕了。

  蘇荷突然覺得頭疼。

  眼疼。

  心也疼。

  九樓906的房門被大力關上，領帶被謝樓狠狠扔在柜子上。

  他走到床邊，撐著床，一路喘氣，渾身都是戾氣。

  他剛說了什麼？

  分手？

  他後悔了。

  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所有表現，都讓他知道。

  她不愛他。

  不愛。

  不愛。

  不愛！

  不愛。

  狹長的眼眸紅得如血，一滴水珠順著眼角滴落在床單上。

  兩分鐘後，謝樓起身，轉身下樓，來到蘇荷的門口，盯著門板，盯了許久，他舉起的手又放下，好一會，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點燃了叼在嘴裡，狹長的眼眸深深地落在門板上……

  他竟，失去勇氣。

  蘇荷顫抖著手回了陳助理，跟他說了對不起。

  後撐著身子要起來，又有一個電話進來，是周父，蘇荷接起來，周父在電話里說：「你媽出院了，但是精神還不太好，蘇荷你有時間過來看看她，她說想跟你談談……」

  話沒說完，手機被王惠拿了過去，王惠加了一句：「蘇荷，對不起。」

  三個字，壓垮了蘇荷最後一根稻草，她嗚嗚地捂著手機，許久沒說話，就只是哭。

  王惠似是怕聽到她的哭聲，趕緊將手機扔給周父。

  周父接過去，聽到蘇荷那壓抑的哭聲後。

  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支支吾吾，最後只能說：「蘇荷，我跟你媽，真的對不起你，對不起……」

  對不起。

  這麼多年啊。

  為什麼都要對不起我啊。

  不要說對不起啊，說了就太委屈了。

  蘇荷無聲地哭著，久久沒有回話。

  周父最後無措地掛了電話。

  手機里，只有嘟嘟嘟的響聲。

  蘇荷就在房間裡走廊里哭，門再次被拍響，她都沒反應。

  就跟死了似的。

  劉娜跟李助理四個人在樓下溜達了一會，就怕見到什麼不該見的。

  過了快半個小時才上樓，誰知道，上來後，看到謝樓還被鎖在蘇荷的門外。

  四個人猛地剎住腳步，站在樓梯口，怎麼都不敢向前。

  這是……

  人還沒哄好？

  李助理看了眼劉娜。

  劉娜也看了眼李助理，隨後劉娜低聲道：「你下樓，去叫酒店經理上來，讓他帶個房門鑰匙。」

  李助理應了聲，轉而下樓。

  遠遠的，謝樓咬著煙，踹了幾下蘇荷的房門，襯衫被拉了一邊出來，露了一角。

  有些松松垮垮的，看起來很狼狽。

  這樣的謝樓。

  當真是難得一見。

  劉娜嘖嘖兩聲，「謝總談起戀愛來是這副樣子，難怪不答應我一夜情。」

  這天下就沒有真勾搭不上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如果真勾搭不上，那說明他真的有心愛的人。

  李助理很快就帶了酒店經理上來。

  兩個人有點莽撞就要過去，劉娜立即攔住他們，說：「門卡給我。」

  李助理扶了下眼鏡：「啊？」

  劉娜說：「你們這樣衝過去，不給謝總留點面子？

  以後不尷尬？」

  李助理反應過來：「對，那……那怎麼辦？」

  「卡給我就行了。」

  劉娜沖酒店經理勾了勾手指，酒店經理立即把門卡給劉娜，劉娜道：「你們下樓抽菸吧，我過去就行了。」

  李助理聽罷，點點頭。

  旁邊兩個男的瑟瑟發抖，他們看著劉娜，欲言又止。

  好一會，其中一個跟劉娜說：「希望你安全回來。」

  說完拉著另外一個率先鑽進了電梯。

  劉娜一臉莫名。

  我有什麼危險？

  電梯門關上後，劉娜墊了墊門卡，小心地往謝樓那走去。

  謝樓一根煙抽盡了，只剩下一點點，他抬起頭，看著門板，好一會似是鼓起勇氣要拍門。

  劉娜近距離看到了他漂亮的手，竟然在發抖。

  劉娜不可思議。

  這……

  嘖……

  好吧。

  她喊了一聲：「謝總。」

  「這個。」

  她快速地把門卡遞到謝樓的跟前，金色的門卡按停了謝樓的動作，他修長的指尖，默不作聲地接了過去。

  劉娜鬆手後，手收回去插在口袋裡，說：「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對，謝總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記在心裡，看在今日我為你解困的份上，那事兒煙消雲散，可以嗎？」

  後，她又加一句：「蘇荷跟你很相配，你們天生一對。」

  謝樓喉結動了動，本是想說你有什麼資格說煙消雲散。

  她後頭加了這句後，謝樓扭頭，居高臨下地看劉娜一眼，冷冰冰地回答：「可以，你現在滾回你的房間。」

  「哎，好的好的。」

  達到目的了，劉娜眉開眼笑，摸出另外一張卡。

  刷了進了自己的房門。

  門一關。

  走廊上也就剩下謝樓這個痴男了。

  他舉著門卡，滴了一聲。

  推門進去。

  一眼看到走道上地毯上趴著的人兒。

  謝樓眼眸一縮，劇痛占據了胸腔。

  「蘇荷！」

  他幾乎是撲著過去，單膝跪在蘇荷的面前。

  隨後伸手，將蘇荷抱了起來，蘇荷淚水一個勁地流，滴在他的手臂上，近乎燙傷他。

  他抹著蘇荷的淚水，捧著她的臉，親吻她的唇角，「你是不是不想分手？

  你不想分手的對不對？」

  「你說啊……」

  蘇荷哭得有點累，她緊緊地抓著手機，依偎在他懷裡。

  謝樓攔腰將她抱了起來，抱到床上放著，他靠著床頭，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謝樓的薄唇貼著蘇荷的額頭，細細地親著。

  蘇荷閉了閉眼睛，抓著他的手臂，指甲用力，在上面留下了些許的掐痕，謝樓似是不疼似的，她哭著。

  他吻著。

  呆了好一會。

  謝樓拿了紙巾擦著她的臉。

  蘇荷搶走了紙巾，扔在地上，她轉身抓著謝樓的領口，狠狠地看著他。

  謝樓眯著狹長的眼眸，任由她看著，手劃拉著她通紅的臉。

  只要一想到她的哭，是因為他提了分手，此時他什麼都不想計較了。

  不想了。

  也怕了。

  蘇荷抓得手指發白，才啞著嗓音道：「你不是要分手嗎？」

  謝樓一愣。

  好久，他咆哮出聲：「是你想分手啊！操！不分不分不分！死都不分！」

  他吼得蘇荷耳膜疼。

  她也跟著吼了一句：「閉嘴。」

  謝樓閉了嘴。

  房間裡陷入安靜，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就在謝樓伸手，悄然地摸去摟蘇荷的腰時。

  領子被蘇荷一拉，拉到了她的面前，他乖乖地靠近，狹長的眼眸帶著一絲興奮，蘇荷卻冷冷地問道：「那你為什麼出軌？」

  「沒有。」

  謝樓聽到這個，眼眸又冷下來，又想給他安什麼罪名。

  蘇荷拽得更用力：「你沒有？

  昨晚你跟劉娜……」

  突地。

  謝樓恍然大悟，他舔了下唇角，一把捏住蘇荷的手腕，「你當我是什麼人？

  看誰都想上？

  我跟你上床的時候，我是處男，這個秘密能讓你開心點嗎？」

  蘇荷：「難怪你那麼粗魯。」

  謝樓差點咬到舌尖，他陰著臉，「是，我是粗魯，所以你第二次遲遲不肯給我，你怕我。」

  「但你卻不能理解，碰到你的時候，我只想死在你身體裡……」

  蘇荷聽不下去了，她又吼了句：「閉嘴。」

  「別說了。」

  謝樓趁機捏她手腕，將她拉到懷裡，死死地堵住她的嘴唇，輾轉親吻，舌尖去勾她的舌尖。

  蘇荷唔唔兩聲，被迫鎖在他懷中，吻得她失去了掙扎的力氣，謝樓才揉著她的唇瓣道：「我們這是和好了吧？」

  「不想冷戰了，不想冷靜了，再這樣下去，我只能死給你看了，嗯？」

  「還有，我跟劉娜沒發生關係，我只想你，只喜歡你。」

  謝樓這隻狼，後知後覺發現蘇荷這是在吃醋，腦門一下子炸開了煙花，令他有些暈眩。

  她……

  冷戰期間……

  還在吃醋啊……

  她……

  不是不喜歡他啊……

  靠。

  蘇荷哭得眼眶發紅，嘴唇被他揉得出血，跪坐在他懷裡。

  聽了他一席話，她下意識地再次抓緊他的領口。

  抓得緊緊地，像是抓住了什麼似的。

  好一會，她低聲道：「和好以後，你能不能溫柔一些？」

  謝樓眼眸微亮，「能。」

  蘇荷又道：「我有很多毛病……」

  「我都能忍。」

  謝樓不等她說完，又再次抬高她的下巴，看著嬌柔漂亮的臉。

  時至今日。

  打死他，他都想不到，會愛她愛得死去活來，愛得如此肝腸寸斷。

  會成今天這幅模樣。

  蘇荷：「但你的毛病，也太多了。」

  謝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