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琛,嚴家人……他們各個都重要,比他們的孩子還重要。
蕭衍跪在地毯上和她平視著,渾身血液沸騰亂躥,沒有半點發泄口。
雙手握在她側頸上。
指骨力量緩緩收緊,只要他隨便一折,就能輕鬆折斷這纖細脆弱的脖子。
可他的手指始終只是比平時虛搭在上面僅僅多了一分力氣。
這一刻,他是真的想弄死她算了。
可更恨的是,他竟然還在奢求她收回那些殘忍的話。
甚至給了她最後一個機會:「葉小五,你說,是嚴家用那些股份逼著你打掉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風行那點三瓜兩棗,你一直要回南城,不就是為了那點股份。」
他逼著她承認,殺死他們孩子的人,不是她。
可要是她承認孩子不能要,是因為嚴琛他們和蘇放合作,她在蘇家貨船上被注射獨.品,才導致這個胚胎畸形。
他會殺了嚴家所有人替他們的孩子陪葬吧。
哦,還有薄寒時,他也逃不掉。
薄寒時和嚴琛殺他就算了,連帶著間接殺了他的孩子。
蕭衍那麼眥睚必報,拿薄寒時那兩個可愛的孩子開刀也說不準。
小相思那麼可愛,她好歹也是人家的小姨,雖然不是親的。
但有些事,到她這裡,就停止吧。
再繼續下去,沒有一個人能從這場硝煙里輕鬆離場。
她眼尾濕紅,就那麼寂靜的看著他,說:「我不是葉小五,蕭衍,我恢復記憶了。」
葉小五可以毫無負擔的生下蕭衍的孩子。
但嚴皓月不能。
蕭衍輕笑出聲,覺得諷刺又荒唐:「你怎麼不是葉小五?我他媽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葉小五!」
她扯唇說:「我一點也不想當葉小五,你是唯一記得並且強迫我重新當回葉小五的人。」
「我後悔……後悔在福利院認識你,小啞巴。」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繼續做嚴皓月,做嚴家風光的千金,可現在,因為你,什麼都變了。」
「蕭衍,每個人都想活得更輕鬆一點,我也想,求求你,放過我。」
她字字泣血又決絕。
他怔怔看著她,笑意蒼涼越發擴大,「可你殺死的不止是我的孩子,不管你他媽是葉小五還是嚴皓月,那也是你的孩子!」
她平靜看著他,不為所動,眼睛裡連掙扎的跡象都沒有。
蕭衍大笑起來,胸膛震顫。
他覺得他現在像什麼呢。
像一條狗。
像一條被拋棄還要被狠狠捅上幾刀沒人要的流浪狗。
他早就沒什麼人性了,不會恐懼也不會難過。
可為什麼現在心臟處會陣陣發麻,撕痛。
哦,想起來了,他把僅剩下不多的、一點點殘存的人性,全用葉小五身上了。
活該的。
他該死。
輸成這樣,還再跟她囉嗦。
真他媽賤的。
那串佛珠像是垃圾一樣被隨手扔在地板上。
他撿起來,攥在掌心快要捏碎。
眼睛明明在笑,卻紅的要泣血:「葉小五,老子再要你,就是犯賤!」
她以為她誰。
他用不著非她不可。
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一大把,只要他想,多得是。
葉小五這肚子也並不多金貴。
這一次,他沒有再把佛珠強硬的戴到她手腕上。
她不要,那就算了。
他起身,再沒看她一眼,徑直離開了臥室。
門被甩上。
只聽見蕭衍冷聲命令費叔:「給我看好她!」
他在氣頭上,決計不會放她走。
蕭衍就是這樣,眥睚必報,總要報復夠了,報復累了,毫無指望了,也就放手了。
葉小五抱著自己蜷縮在床邊,摸著空蕩蕩的左手腕。
戴習慣了,忽然摘了,還真有點空落落的。
不過沒關係,總會習慣的。
變成什麼樣,都會習慣。
葉小五,你堅強一點,很快就過去了。
忍了一晚上的眼淚,卻在低頭的瞬間,一顆顆砸下來。
砸在加州日落上。
手機相冊里那唯一的「一家三口」合照刪乾淨了,那心裡的呢。
……
她被暫時困在紐約的房子裡。
蕭衍來過,也就待了兩天,兩天身邊換了兩個女人,還都是好萊塢的年輕女明星。
蕭衍懶懶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就笑著跟旁邊的女人調情,講一些有的沒的。
眼前的女明星,胸大腰細,身材火辣,還會真心實意的討好他,哪點比葉小五差。
可是,講不出哪裡沒勁。
來回十幾句話以後,就沒勁透了。
到了晚餐點。
葉小五被費叔叫出來吃晚飯,偌大的客廳像是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那女明星曲線飽滿的胸口快貼上蕭衍手臂的時候,葉小五快速劃拉完了最後一口飯,一眼沒看,吃完扭頭就回了臥室。
蕭衍煩躁的抽開手臂,也沒什麼心思玩這種把戲了,走過來掃一眼那餐盤。
嘖。
胃口挺好。
這種時候還能把飯吃完。
看樣子也不難過。
他隨手點了根煙,咬在嘴邊。
身後女明星貼上來問:「蕭,今晚陪我去加州玩,怎麼樣?」
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北美地區的頂級軍伙商,站在錢權頂尖。
要是能抓住他,她可以利用他的權力和人脈在好萊塢很快站穩腳跟。
蕭衍看看那扇門。
加州啊。
他挑眉,語氣放浪的應著:「行啊。」
和誰去不是去?
加州有什麼特別,又不是她葉小五的秘密基地。
臥室里。
葉小五靠在門後,靜靜聽著。
蕭衍答應以後,沒一會兒,就傳來開門聲。
蕭衍帶著妮娜走了。
去加州了。
他們會不會去落日大道不一定,但他們今晚肯定會上床。
像蕭衍這麼偏執極端的人。
他看順眼一個人,就可以把胳膊肘無限度的拐向你。
他要是愛你,可以給你這世上最明目張胆也最偏的偏愛。
惡徒浪子對待感情的方式很極端。
愛就是愛。
不愛就是不愛。
抽離的徹底。
可能再過一陣子,她就能回南城了。
葉小五順著門板緩緩蹲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胃疼。
可能是剛才吃太快了。
可是他們去哪裡玩不好,為什麼非要去加州。
有什麼東西,碎的徹底。
那天以後,蕭衍沒再出現,可能躺在好萊塢女明星的溫床上,也可能回南洋搞事業去了。
葉小五不問,費叔也不說。
半個月後,紐約還是很冷。
費叔接了一通電話,看向葉小五說:「葉小姐,Vincenzo讓我帶你回南洋。」
那邊,蕭衍掛掉電話,靠在那兒,眉眼懶怠厭倦。
指尖夾著的煙燃了大半截,滾燙的一截菸灰輕輕掉落下來,燙到他手指也沒反應。
就嗤笑一聲。
真他媽夠賤的。
半個月沒見,身邊晃著一堆女人,竟然名字一個記不住,臉也記不住。
腦子裡就記著一個名字。
葉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