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帶著葉小五離開後,外面的僱傭兵就停了手。
陳安然跪在那兒,臉色蒼白。
老鷹走過來,皺眉說:「陳醫生,你跟在老大身邊做事七年了,基地什麼規矩你比誰都懂,為什麼還要違背?」
放走葉小五事小,更關鍵的是,陳安然違背蕭衍擅自行事,這是最重的背叛。
要是這事兒是基地其他人幹的,早就被殺雞儆猴了,還有命跪在這兒?
陳安然垂著睫毛,緩緩笑了:「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想看看,我壞規矩,和葉小五壞規矩,究竟有什麼不同。」
老鷹眉心皺深,提醒道:「你和我一樣,是老大的部下,我們必須遵守基地和老大的規矩,忤逆和背叛,下場是死。」
陳安然輕嘲著扯唇:「那葉小五呢?」
老鷹道:「葉小五不是基地的人,和老大更不是上下級關係,她是老大的女人,自然不同。」
呵。
自、然、不、同。
這四個字,比剛才打在她膝蓋上的鋼管還要痛上百倍千倍。
老鷹本不該多言,但陳安然畢竟是基地老部下,與他們一起槍林彈雨,多少有些情分。
「你替她逃跑,是你找死。以後這麼蠢的事,別幹了。」
不過他看出來了。
老大也不想把陳安然怎麼樣,否則她現在還能跪得住?
……
葉小五被抵在床上,凌亂驚悸間摸到蕭衍腰間的手槍。
男人反應更迅猛的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卸。
在昏暗中盯著她,陰沉冷笑:「葉小五,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拿槍口對著他。
她到底是為陳安然抱不公,還是恨他把她抓回來?
身下,她唇瓣蒼白顫抖,一雙濕漉的眼睛又怕又驚的死死瞪著他。
蕭衍捏著她下巴,輕嘲嗤笑:「剛才說以後都會乖乖待在我身邊,看樣子又是謊話。」
「葉小五,你這張嘴,是不是說不出半句真話?」
「你想聽真話是嗎?」
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泛紅的雙眼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真話就是——」
「就算我真的學乖了待在你身邊,也是因為我不敢再跑!」
「像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怕你,誰願意待在你身邊!」
蕭衍盯著她,瞳孔很輕微的震動,幾乎不易察覺。
她每個字都在激怒他,試圖用極端的方式,逼他放手。
一團火焰猛烈燒灼,燒的胸腔灼痛。
男人大手掐住她側頸牢牢鉗制住,冷笑一聲:「葉小五,你真以為我捨不得弄死你?」
可真的捨得嗎?
卡住她側頸的指節力度,也僅僅是令她呼吸輕微不暢,連片刻的窒息都沒有。
她更加確定蕭衍不會殺她。
陳安然同她說過,她是那隻紅色發圈主人的替身。
他心裡真正的白月光死了,看著白月光的影子,即使再憤怒,也捨不得痛下殺手。
而她利用的就是這一點,只要蕭衍不殺了她,只要她還活著,一有機會她就會跑,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只要死不了,就都不算什麼代價。
嘴唇銳痛。
口腔里蔓延一股血腥氣。
蕭衍狠狠咬了她。
他是不會殺她,但會不會死在他床上,兩說。
她不是初次,沒那麼難熬,適應之後,被他掰過臉,糾纏著強制接吻。
唇舌深吻不知道多久,久到舌頭都快麻了。
感覺到掌下的人漸漸軟化。
他終於滿意。
抵在她耳邊作惡的恣肆輕笑,嗓音沉冷卻慾氣喑啞:「謊話再多,叫聲總是真的。」
她咬唇,努力不讓那些羞恥聲泄出唇齒。
可蕭衍壞瘋了。
長指捏著她下頜,微微用力,緊閉的嘴唇立刻撬開,那些曖.昧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從喉嚨里溢出來。
她拿槍對著他腦袋幾次,他就在床上報復了幾次。
一次都不少。
最後,她體力透支,昏睡過去。
……
陳安然被關進了基地的禁閉室里。
她的腿沒有真的骨折,鋼管落下的時候有點痛,但這點痛很快就消失了。
比起腿傷,更持久的是心裡的痛,一點一點發酵,疊加。
右腿膝蓋上已經進行了傷口處理和包紮,她彎著雙膝坐在那兒晃神。
直到禁閉室的門打開,看見那抹熟悉身影時,她才緩神。
蕭衍開口第一句便是說:「現在看來,上次的避孕藥也是你給葉小五的?」
是質問,可口吻卻是言之鑿鑿。
陳安然扯唇笑了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還問什麼呢,我沒什麼好為自己辯解的。我做的事,我認。」
她沒想過能一直瞞著他。
畢竟蕭衍這樣的人,太過了解人性,工於心計。
有些小把戲,你以為瞞住了,不過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真的出了紕漏,又或是被背叛,他絕不手軟。
「陳安然,你好大的膽子,敢背著我兩次。」
他的臉隱沒在半明半暗中,聲音冷的沒有溫度。
她抬頭看過去——
他身上穿著件真絲面料的黑襯衫,扣子一如既往的隨意扣幾顆,懶散鬆弛,周身殘存的欲氣,看起來更具張力了。
鎖骨和喉結上的紅痕扎眼極了,那是葉小五弄的吧。
他把葉小五拖進房間那麼久,做了什麼不言而喻。
陳安然垂眸掩下晦暗落寞,輕嘲道:「我知道基地的規矩,更知道你的規矩,殺剮隨便。只是我想知道,你今天這憤怒里,是因為葉小五跑了你不爽,還是因為……放走葉小五的人是我?」
蕭衍看著她,「陳安然,我把你當過自己人,但從今天開始,不是了。」
他總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沒有轉圜餘地的話。
她緊緊抿著嘴唇,忍了好半晌,終於繃不住,眼淚滾滾落下的瞬間,嘲弄的笑出聲:「你的確把我當做自己人,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其實我和老鷹在你這裡的位置是一樣的吧。」
「可阿衍,我一點也不想要這樣的位置。」
自從葉小五出現後,她發現她遠比自己想的更貪心。
也許在她十八歲那年,在他把她從金三角的地下拍賣場帶出來的那一刻起,她只想占據他心裡唯一的位置。
而不是和誰平起平坐,無性別差異的當著他的心腹親信。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樣的「自己人」。
這樣的念頭一旦動了,就再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的止步在原來的關係了。
基地的規矩是,誰背叛誰死。
她認了:「你殺了我吧。」
她和老鷹一樣,都為他槍林彈雨過多次,大生大死面前,她和老鷹從未動過背叛他的念頭。
他背過身往外走,沒什麼情緒的丟下句:「鷹子在我這兒有三次機會,你也一樣,事不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