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五趴在他背上,藏著心事,規劃逃跑路徑,一時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里。
大腿一痛,被狠狠捏了把。
蕭衍將她往肩上顛了顛,洞若觀火的:「東張西望什麼呢,找碼頭?」
語氣輕飄又尋常,不夾雜一點凌厲質問。
可她就是心慌,力持鎮定的輕巧轉移話題:「我看碼頭距離我們多遠啊,下午不是還要出海玩兒,可我腳痛。」
蕭衍淡淡道:「那就不去了。」
「好不容易出來度個假,才玩了一上午,下午就在酒店待著會不會太虛度?」她語氣聽上去頗為可惜。
男人挑眉:「你不是腳痛?還是你想讓我背著你環島玩?」
「……」
她沒有,絕對沒有這個大膽的想法,「我只是怕你覺得在酒店待著沒勁。」
事實上她多慮了。
蕭衍享受的度假流程是,在頂奢酒店裡隨便看看風景,喝著最好的酒,躺在沙灘椅上沒所事事的睡一下午,絕不是像現在這樣背著一個女人跑這麼大老遠頂著大太陽爬到山頂,就為一口什麼檸檬甜品。
當然了,現在度假對他來說,多了一項享受,睡葉小五。
到山頂大快朵頤完午餐,下山的時候,熱的要命,她一直撩著頸後沒紮起的長髮,視線落他腕間的紅色發圈上。
她一個眼神,蕭衍已經瞭然:「想要?」
「……能借一下嗎?」又想起這是他什麼死去的白月光的發圈,恐怕寶貝的不行,又補充一句:「不借也沒事,待會兒下山我去買一個。」
男人已經特大方的摘下來遞給她。
就這麼借給她了?
借的挺隨便。
看樣子,這死了的白月光,也沒那麼重要。
男人通常用懷念死了的白月光這個方式,來凸顯自己的深情,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一邊懷念白月光,一邊和其他女人談情說愛。
嗯,果然夠渣的。
她拿起那紅色發圈,隨手扎了個高馬尾,海風吹拂,刮過沒有遮擋的後頸,舒爽涼快,連下山的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她走在前面。
蕭衍看著她頭上的紅色發圈和一晃一晃的馬尾,唇角輕輕勾了下。
十五年過去了,葉小五也就是縮小版放大了,那性子半點沒變,還是那麼招人煩。
到了山下,環島的小商店一路都是。
她為了徹底打消蕭衍的多疑,捧著解暑的檸檬冰沙,在看紀念品。
挑了好幾樣。
明信片帶回南洋送給蘇娜的。
貝殼風鈴是送給小豆子的。
檸檬發卡是送給小桃子的。
畫著海邊風景的瓷器小盤子是給小麻子的。
……
就連老鷹都有禮物,一隻繪畫著檸檬圖案的酒杯。
她幾乎想到了所有人。
蕭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的呢?」
「你人都在這兒了,還用得著我帶紀念品給你?」
「怎麼用不著?」
葉小五手一揮,大方的要命:「衍哥全場隨便挑。」
蕭衍睨著她,要笑不笑,挺瘮人,「葉小五,你還能再沒誠意一點。」
「……」
某人發話:「你給我挑。」
她在小商店裡挑挑揀揀,一眼相中一個做舊的銀質小鈴鐺上,那鈴鐺串著一條黑繩,很適合男人戴在手腕上。
旁邊有介紹鈴鐺來源的小卡片,英文介紹。
牧羊男孩在丟失唯一的羊後,聽到鈴鐺的召喚,遇見聖人米歇爾並獲得鈴鐺保佑的故事。
二戰期間,這種鈴鐺很受士兵歡迎,當做幸運符佩戴的。
葉小五拿起一條,「就它了。」
替他繫到腕間,輕輕晃動間有清脆的鈴鐺聲,但不聒噪也不刺耳。
蕭衍垂眸看了眼,微微皺眉:「葉小五,我是你的狗?」
「什麼?」
他嫌棄:「狗才系鈴鐺。」
她糾正他:「人家寫了,這明明是幸運符。」
蕭衍好笑道:「現在賣東西都要編個背後故事。」
最好是煽情的、悲情的故事,這樣才有大把的人買單。
葉小五隨口哄著:「哎呀,寧可信其有,萬一它真能帶給你幸運呢?而且,這店裡也就這個好看特別一點,不然我送你明信片?」
蕭衍禮物到手,大手一抽:「就這個了,去付錢。」
嫌棄歸嫌棄,還是戴在腕間沒摘下來。
他這個幸運鈴鐺,起碼比蘇娜那個隨大流的明信片要貴不少。
葉小五在後頭付完錢,拎著那一袋子紀念品問他:「我們什麼時候回南洋?」
蕭衍偏頭,不咸不淡的睨她一眼:「你是真不跑還是歇歇再跑?」
語氣打趣,鬧著玩兒似的。
她嗔怪著故意發作:「我跑不跑,你不都能把我抓回來,既然如此,我廢那個勁跑什麼?還是說,我不跑了,想長長久久的待在你身邊了,你又覺得無趣膩了?」
蕭衍靜靜看著她,唇角掛著玩味。
葉小五表演欲愈發:「你們男人都是越得不到才越騒動是嗎?你要是喜歡欲擒故縱那套,我天天跑,跑斷腿你負責。」
「但有一點,我要是跑了,你把我抓回來也不能生氣。」
蕭衍:「憑什麼?」
她挑眉,理所當然得很:「我是為了迎合你的口味,我才跑的啊,不然我跑什麼?我有病我才跑。」
他笑意更甚,一雙眸子清明犀利,「為下次跑路做鋪墊呢?」
「……!」
她豎起手指頭,真誠無比:「我沒有,我發誓,我要是再跑,你把我腿打斷。」
蕭衍攥著她發誓的手指頭,將她一把扯懷裡,「腿打斷我捨不得。」
這傢伙還算有點人性。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蕭衍笑看著她,平靜的丟了個炸彈:「再跑,抓回來給我生個孩子,你說怎麼樣?」
……不怎麼樣。
還是把她腿打斷吧。
她僵住的時候,蕭衍已經一身愉悅的朝前走,男人背影囂張又肆意。
剛才的話,真假不明。
葉小五跟上去的時候,心跳噗通,想給他跪了。
他們吹了一天的海風,在懸崖酒店看著蔚藍的果凍海,在露台上就開始接吻,吻到房間裡,蕭衍把她推進已經放好水的大浴缸里。
提前結束戶外行程,回了酒店不是休息的,是來睡她的。
總之,葉小五不能閒著。
一閒著就會跑。
晚上,島上沒了日曬,海風一吹,涼爽愜意。
葉小五在島上的bar里喝了好多冰鎮飲料,回酒店路上一路找廁所。
這個狀態維持到了第二天晚上。
她說自己水土不服,從昨晚開始,在島上上了好幾趟廁所,最後一趟是在晚上的八點。
蕭衍站在外面等了十來分鐘,人群里有隱隱的殺氣。
天空中炸開信號。
敏銳的警覺度讓他大步衝進了女廁,裡面尖叫幾聲,只抓到一個和葉小五調換了衣服的女人,而葉小五穿著別人的衣服,混跡在人群里,在幾分鐘之前就跑了。
他抬頭一望,從女廁上方的玻璃窗翻過去,暫時甩掉剛才在人群里跟蹤他的殺手。
從窗戶輕鬆跳下去,碼頭那邊的葉小五剛逃上快艇。
海浪席捲,快艇駛離的那一瞬,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和蕭衍凌厲的視線撞個正著。
那人站在不遠處,臉上還掛著笑意,令人渾身森寒。
她不由加速,快艇後面拖出的浪花更為激烈。
蕭衍撿起地上的戰術背包,冷笑一聲。
人跑了,還知道把彈藥留給他。
這是要他死,還是不要他死?
他利落收拾,右手腕的鈴鐺作響,與其同時,一道槍響劃破夜色。
子彈射過來。
迅速撲倒後,滾到坡下。
他暴戾的一把扯掉腕間鈴鐺,眼底殺氣密布。
葉小五。
鈴鐺也是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