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這是嚴皓月來南洋的第二個年頭。
花燈節,南洋大街上張燈結彩,蕭衍難得的放下戒備,只帶了老鷹一個手下陪同出行。
敏銳如蕭衍,隱隱嗅到潛伏在人群中的殺機。
跟在身後的老鷹也察覺到了,上前在蕭衍耳邊低語:「爺,咱回吧,不對勁。」
可葉小五卻百年難得一見的拉住他的手臂,指著街邊一處擺攤賣花燈的,明眸皓齒的沖他笑:「阿衍,我想要那個小老虎花燈!」
蕭衍摸槍的手驟然一僵,「你叫我什麼?」
她笑的無邪又真誠:「阿衍啊,你不是我未婚夫嗎?再說,你之前不是讓我別總和老鷹似的叫你蕭爺。叫阿衍不行嗎?」
「……」
蕭衍摸槍的那隻手收回來,一把扣住她的細腰,將她緊緊帶進懷裡,「隨你怎麼叫。」
嚴皓月眼角餘光看見他輕勾的唇角,弧度很淺,卻被她捕捉到了。
她斂下眸子的瞬間,眼底笑意頃刻斂去,瞬間冷靜。
今晚,她要從花燈節逃出去。
她給蕭衍的死對頭蘇察通風報信了。
蘇察的人手會找到適當時機對蕭衍下手。
等蕭衍陷入火併,她就可以趁亂逃走。
老鷹還是覺得不對勁,忍不住提醒:「爺,買完花燈我們回吧。」
蕭衍買下那個小老虎花燈,葉小五玩的起勁,又指著另一處攤位,自然而然的再次拉住他的手臂,說:「阿衍,我還想要那個小狐狸面具!」
她興高采烈的看著他。
她來南洋這麼久,這是待在他身邊的第七百天,卻沒有哪天像今晚這般,笑意明艷直達眼底。
看得出來,她今晚是真的高興。
蕭衍垂眸看向抓著他手腕的那雙皓白素手。
嚴皓月還以為他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心跳打鼓。
花燈節的街上熙熙攘攘。
一旁走過一對父女,爸爸給小女孩買了一隻小兔子面具,小女孩高興的在父親臉上吧唧一口:「謝謝爸爸!」
蕭衍走到攤位前,給她買了那隻小狐狸面具。
他驟然把人拽進懷裡,挑眉道:「葉小五,我也給你買面具了,怎麼感謝我?」
「哦,謝謝。」
男人眉心一皺,「就這樣?」
嚴皓月也看見那對父女之間的互動了。
就在蕭衍沉臉之際,她仰頭在他唇角親了一口。
一個稍縱即逝的吻。
其實這個吻挑不起任何慾望,清淡到寡淡,卻無端的,在他心湖使勁撩撥。
他在懸燈結彩的明亮燈火里看她,低頭覆在她耳畔,痞氣的問:「葉小五,你幾歲?」
她理所當然的回:「我二十六啊。」
「小孩兒才這樣親別人,二十六歲的成年人都伸舌.頭。」
「……」
燈火下,她耳根肉眼可見的紅了。
蕭衍勾唇笑,手指輕捏她滾燙的耳垂,他常年握槍,指腹早就磨出薄繭,耳垂被他弄得很癢,尾椎過電似的泛麻。
蕭衍拿過她手裡的小狐狸面具,正準備替她戴上。
她抓起攤子上另一隻狐狸面具:「要不你也戴一個?」
蕭衍微微皺眉,拒絕。
他以前戴慣了面具,來南洋總算不用戴面具,以真實面目囂張的活著,他討厭所有面具。
有那麼一刻,嚴皓月有幾秒的猶豫要不要堅持,但這個想法跟方才那個吻一樣,稍縱即逝。
她終是放下手裡那副狐狸面具,任由蕭衍替她戴上狐狸面具。
他們牽著手,像尋常情侶一般走在人潮里。
嚴皓月透過狐狸面具,微微仰頭看他,眼底有淺淺的動容——上天在賦予蕭衍殘缺悲慘的人生經歷和身不由己時,卻給了他最好的頭腦和極致的皮囊。
他明明連大學都沒讀過,單論學歷,其實算半個文盲,卻精通多國語言,殘暴時一槍一個,優雅時卻能和她四手聯彈一曲蕭邦的《幻想即興曲》。
在遇到蕭衍之前,她從未想過殘暴和優雅能如此複雜的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矜貴又放肆,單看外貌和氣質,蕭衍絕不像一個亡命之徒的浮萍浪子。
這個男人在這片身為文明窪地的南洋土地上,用武.裝、智謀以及鮮血,站在了權力最頂尖,成為了南洋最大的組織幕後掌權人。
她不得不防備,不得不怕。
片刻後,街上大亂。
魚貫而出的狐狸面具臉從人潮洶湧躥出,那些人手裡各個持有武器。
老鷹大驚,連忙抄傢伙:「爺!有情況!」
蕭衍冷眼望去,身旁熙熙攘攘的人流撞過他的肩膀。
嚴皓月趁機用力甩開他的手,戴著狐狸面具混進了人潮里。
蕭衍不是這時候意識到不對勁的,拔槍的同時,朝人流里往回看一眼,滿眼狠戾和失望。
葉小五!
她還真是想他死啊。
不過要讓她失望了!
他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是能活。
木倉聲在大街上刺耳不絕,那群戴著狐狸面具的人,很快被蕭衍埋伏在暗處的人包圍。
他之所以敢隻身帶著葉小五在大街上招搖亂晃,是因為早有設防。
足足十來個戴狐狸面具的人,被制服後,匍匐在地。
蕭衍散漫鬆弛的坐在那兒,骨節分明的手指提著一盞小老虎花燈輕晃。
他睥睨著地上的螻蟻。
下巴微抬,示意手下卸了這群人的面具。
一個個揭開,沒有一張臉是葉小五。
蕭衍冷笑。
跑的挺快啊。
下一秒,他臉上笑意驟然陰戾收起,指骨用力收緊,幾乎要將花燈手柄捏碎。
「把葉小五給老子抓回來!」
……
嚴皓月是逃到南洋碼頭被抓的,她被兩個雇.傭兵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朝她走來,他踩碎地上的狐狸面具,幾乎將她籠罩。
他提著那盞小老虎花燈,在她眼前漫不經心的撥了撥,挑眉問:「剛才不是纏著我給你買小老虎花燈,這會兒不要了?」
嚴皓月臉色慘白,水眸顫動的盯著他:「你、你想怎麼樣?」
他站在那兒,打量她半晌,似乎真的在思考該怎麼辦。
片刻後,他微微一笑:「你聯合我的死對頭要殺了我,我是命大,還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我要是死了,這會兒你可就見不到我了,誰給你送小老虎花燈?」
他明明在笑,可那笑意滲人又狠戾。
「小狐狸,你說怎麼辦?」
那地上被踩碎的狐狸面具,仿佛是她的下場。
嚴皓月平時膽子極大,可此刻,牙關止不住的打顫:「你……你殺了我吧。」
蕭衍輕輕嘆息:「那我可捨不得,你要殺我,便是欠我一條命。不如這樣吧,給我生個孩子。」
一命換一命。
公平。
公平至極。
可他太壞了,她渾身發抖。
蕭衍已經示意那兩個手下鬆開她的肩膀,在那一瞬間,她渾身脫力,差點跌跪在他面前。
蕭衍撥開她冰涼的手指,將那小老虎花燈的手柄塞進她手心裡,「好好拿著,再丟就不禮貌了。」
嚴皓月握著花燈手柄的手,指節蒼白、發顫。
蕭衍將她一把打橫抱起,還是漫不經心的笑:「抖什麼?只是生個孩子,又不是殺了你。」
她來南洋的第七百天,雙腳上了一副鐵鏈鐐銬,徹底被囚困在這方天地里,好像……再也逃不掉了。
——
【排雷:這章是皓月篇的楔子,下一章回到皓月剛來南洋故事的最初。這對是強制愛,不要帶入現實三觀,不好這一口的不要因為強制愛和病嬌這個類型上升現實三觀。另外,這篇設定背景里是在架空的南洋,這裡是個文明窪地,世界觀是以暴.力和武力來獲得權力。還是再次說明,這篇不要帶入現實三觀,蕭衍這樣的人現實里有多遠跑多遠就行。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