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爆炸,碎片和火苗四處飛濺,最終在波濤洶湧的午後海面,一切歸於平靜。
喬予抱著小雋行,看著遠處的海面大聲呼喊:「薄寒時!」
疾風他們幾個已經帶潛水設備下海打撈。
很快,海上救援也到了。
直升機在海面上方捲起波濤和風浪,巨大的轟鳴聲嚇得小雋行哇哇哭。
他們帶了醫療團隊。
喬予將小雋行教給醫療團隊後,一直盯著海面情況。
沒一會兒,疾風從海水裡浮游上來,朝這邊大喊一句:「找到一個!受傷了!快來幫忙!」
喬予攥緊了快艇的欄杆,連忙問:「是薄寒時嗎!」
「不是!是江總!」
喬予莫名的心慌,薄寒時因為她的緣故,連帶著也有深海恐懼症,會不會……想到這一層,她臉色瞬間煞白。
江嶼川被救援上來。
他雖然中了槍聲也嗆了水,但都不是致命傷,醫護人員在幾次胸外按壓後,江嶼川將淹進喉管和胸腔里的水吐了出來。
他左手臂強撐起來,看向海面,慌張焦急的問:「老薄呢!」
喬予心跳慌亂:「還沒找到。」
江嶼川看著海面,雙眼漸漸泛紅,不禁喃喃:「跳下去之後,他知道我中了槍傷,一直托著我往上,後來我嗆了水意識不清……」
喬予一點都不意外薄寒時會這麼做。
可他把江嶼川救上來,他自己呢?
喬予看著波瀾起伏的海面,身體力量仿佛漸漸被抽走,眼淚砸在了手背上。
江嶼川無措至極,內疚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那麼捨身救他。
喬予靠在快艇壁上,蹲坐在那兒,不敢再去看海面,只壓抑的喃喃著說:「他還要跟我復婚呢,還要帶小相思去迪士尼玩,他還說以後我們要看遍河山大海,直到我們都不再恐懼為止……他不會甘心就這麼死的。」
「予予……」
江嶼川想安慰她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喬予心灰意冷之際,傳來呼聲:「找到了!找到老大了!」
喬予目光驟然被擦亮。
疾風他們幾個把溺水的薄寒時救上來。
救援醫生正在給薄寒時做胸外按壓。
喬予跪在薄寒時身旁緊張的問:「他怎麼還沒醒?」
醫生說:「估計是溺水時間過長,把純氧設備拿過來!」
醫生又拼盡全力的按壓了好半晌,替薄寒時戴上吸純氧的面罩。
可過了好一會兒,薄寒時都沒反應。
連醫生都納悶了。
喬予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下來了,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撲到薄寒時胸口哽咽的求著他:「你醒醒……薄寒時……別丟下我……小相思和小雋行你也不要了嗎?起來……我們去復婚……」
似是想起什麼。
喬予可憐巴巴的抬頭看向江嶼川:「江嶼川,你會同意跟我離婚的對吧?」
江嶼川愣了下,點了個頭:「同意。」
他本來就是因為想報復薄寒時才娶的喬予,現在鬧成這樣,也沒立場再拖著喬予不放。
喬予:「薄寒時你聽見沒有?江嶼川同意跟我離婚,你快醒過來……」
就在她哭的腦袋發懵的時候,薄寒時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拖進懷裡緊緊抱住,皺眉啞聲說:「離什麼婚?又要離婚?」
「我說我要跟江嶼川離婚……」
「你跟他又沒結婚,離什麼?」
「……」
喬予狠狠一怔,抬頭猛然看向他,「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
薄寒時緩緩撐坐起來,喬予連忙去扶他。
他靠坐在快艇壁上,一條腿曲著,舒了口氣,轉頭看向哭的雙眼通紅的喬予,伸手摸著她的臉,指腹擦著她的眼淚:「以為什麼?以為我死了?」
「還沒跟你復婚,我捨不得死。」
喬予淚眼模糊的看著他,就這麼彼此對視了幾秒,劫後餘生的大起大伏在胸腔激盪著,喬予心有餘悸。
薄寒時自然明白,像往常那般朝她張開雙臂:「抱抱?」
喬予沒忍住,鮮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失態,這一次,卻緊緊抱住了薄寒時的脖子,哽咽道:「以後再也不來晴海了!」
薄寒時緊緊摟著她背脊,順毛:「好,以後不來晴海了,我們去夏威夷看海、去英吉利海峽看海、去馬代看海、去塞班島看海……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就是不來晴海了好不好?」
他尾音拖長,嗓音格外的溫柔低沉。
喬予繃不住了:「我不想看海了……」
十八歲許下的生日願望,沒想到會在日後成為這麼大的陰影。
薄寒時摟著她,將她轉過去,看向快艇外的海水和風景,海風吹拂他們的髮絲和臉頰。
午後的海面,金燦燦的,遠處的海平線蔚藍深邃。
薄寒時在她耳邊說:「以後真的不想看海了?現在看著好像風景也不錯,這樣抱著看,會不會恐懼少一點?」
喬予一側臉,嘴唇差點撞上他的,這麼近的距離,他恰好低頭看她,那些過往覺得恐懼的東西明明就環繞在她周圍。
可這一次,劫後餘生的澎湃悸動似乎早已蓋過那些恐懼。
薄寒時還活著,他好好活著回到她身邊。
這令她恐懼的海面,似乎也連帶著順眼了不少。
她激動落淚,忘了周遭還有別人,抱著他的脖子在快艇上吻住了他,「你敢死我就真的嫁給別人!不對……你剛剛說,我和江嶼川沒領證?」
她緩過神來。
薄寒時看向靠在一旁的江嶼川。
醫生正在給他包紮傷口。
薄寒時捏著拳頭不輕不重地捶了他中槍的右肩一拳,問的直白而直接:「我騙你一回,救你一回,這篇翻不翻?」
江嶼川吃痛,多少有些彆扭和不自在,咬牙道:「兄弟,我這沒上麻藥,你不會輕點兒?」
薄寒時微微皺眉,絲毫沒被帶偏:「我問你翻是不翻?少轉移話題。」
江嶼川靠在那兒垂著眸子,默了幾秒,最終抬頭冷聲說:「你說翻就翻?」
「那你想……」
怎麼樣?
薄寒時的話還沒問完,江嶼川已經一臉正經的看著他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
兩人視線對上,沉默片刻,終是釋懷的笑起來。
江嶼川仰頭靠在快艇里,看著刺目陽光,微微眯著眼睛淡聲說了句:「我說翻。」
凝視深淵太久,自己差點被深淵吞噬。
他是真的想放過自己了。
薄寒時:「行——你說了算。」
喬予還在疑惑:「我跟江嶼川明明領證了,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