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撞進他懷裡的。
衝勁不小,陸之律沒準備,腳步往後錯亂的退了退。
南初站在一節台階上,緊緊抱著他的脖子,眼淚無聲的流。
陸之律身形微微僵了下,張著雙臂遲疑了片刻,緩緩回抱住她。
他微微側頭去看她,嗓音難得溫柔:「南建安到底又幹什麼混帳事了,能讓你哭成這樣?」
南初趴在他肩上,只一個勁的搖頭。
這次和南建安沒關係,真的。
以前老覺得自己討厭陸之律,討厭他過分理性,對感情漠視,討厭他嘴巴壞,討厭他外面緋聞一大堆。
可朝夕相處三年,離別在即,她腦子裡竟然該死的全是他的好。
她想起結婚第一年,她過生日,他準備了一個三米高的巨型生日蛋糕,人摔進去會淹沒在蛋糕里。
結婚第二年,她過生日,他問她想去哪裡玩,她說想去瑞士的格林德瓦小鎮。
生日前一天,他便帶著她飛了瑞士。
她說喜歡那裡,想在那裡養老,他便在那裡買下一棟小洋房。
那棟小洋房,房主是她。
南建安跟他要了那麼多次錢,其實他沒跟她抱怨吐槽過。
她喜歡什麼,即使不說,只要陸之律在場,就一定會知道她的心意。
就像上次買車,她選了一輛黑色商務款,可陸之律知道,她喜歡那台冰莓粉的帕拉梅拉。
也許這些察言觀色的手段,並不是因為關注她,也不是因為多喜歡她,而是他本身就夠聰明,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面在想什麼。
平心而論,這場婚姻是從南建安的算計開始的,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
可現在,她又要像南建安那樣,再次算計他,不過這一次,不是算計嫁給他,而是算計怎麼清掉負債,一身輕鬆地離開他。
南初面上浸濕。
她想說對不起,可最後,只哭著說:「你幹嘛要給我擋刀,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陸之律好笑道:「刀刺過來的時候,哪有空想值不值得?我替你擋,頂多是背上挨一刀,疼個幾天,但我要不替你擋,你這會兒沒準都去見閻王了。」
南初死死咬著嘴唇,不想發出太劇烈的哭聲。
她雙手緊緊攥著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心裡情緒巨浪般的翻滾。
她在他懷裡,壓抑的顫。
陸之律伸手揉揉她後腦勺,「感動成這樣,傻不傻?」
「……」
即使忍著哭腔,卻已經哭到不能自已。
陸之律感覺到肩上濕濕的,笑問:「你是不是把鼻涕也蹭我衣服上了?行了,別哭了,我看看……」
他正要推開她,去看她的臉。
南初再次用力抱住他,緊緊閉著眼睛說:「陸之律,別推開我,我想抱一會兒。」
就一會兒。
好奇怪,為什麼人總是在快要失去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早已炙熱的感情。
她好難過啊……
原以為,自己不喜歡他的。
可是真的要失去了,心臟處,竟然一陣陣的發麻,連手心都開始跟著發麻。
要是南建安沒有不停地跟他借錢就好了……
要是陸家只是一個普通豪門就好了……
要是……她和他的身份,不是天壤之別就好了。
要是……他也愛她,就好了。
陸之律感覺到她哭的越來越悲慟,正想推開她去問什麼。
南初站在一層台階上,快和他一樣高,她雙手捧住他的臉,哭著吻住了他。
她好想告訴他——她喜歡他。
這一刻,她無比確定,她喜歡他。
動心無數次,像是無聲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來,再往回看,已經成了厚厚的一片。
她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