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真乖,三千字

  葉雪初壓低帽檐,背對著蘇經年,朝俱樂部偏門走。

  兩人背道而馳。

  蘇經年忽然開口問:「葉小姐現在這麼想回到陸之律身邊,當初又為何要離開?」

  葉雪初纖瘦高挑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

  她說:「弱者乞求用眼淚獲得強者的垂憐,可真正的強者,只會認準一條血路殺出去,走到強者身邊,並肩而行。」

  她從不後悔當初離開陸之律,去紐約環球混名利場。

  如果當年她留下來,陸之律為了那樣一個「羽翼尚未豐滿」的葉雪初,和陸家、和陸爺爺對抗。

  縱使成功了又如何?

  過個三年五載,她和如今這個南初的結局,大抵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呢,當年的她,倒也沒現在這個南初這麼窩囊。

  她讓陸之律等她五年,高處相見。

  可陸之律當場便拒絕了。

  他說,他從來不是個會等誰的痴情種,要麼結婚,要麼滾蛋。

  讓她在紐約環球和他之間做選擇。

  二選一。

  她花了一個小時做決定,果斷跟紐約環球簽了五年的「賣身契」,當天晚上就坐夜機闖名利場去了。

  當初她沒有為他留下來,是因為更早的明白叢林法則——

  沒有能耐,即使依靠結婚手段站在了高處,也依舊會和今天的南初一樣,高處不勝寒,遲早會被篩出去。

  可她為何現在這般不甘呢?

  若是之律身邊站著的,是名門政.客家裡的某位千金,姓林也好,姓趙也好,姓什麼都好……她都會認,甚至會祝福他找到了門當戶對的伴侶。

  可偏偏,他身邊站著一個比她當年還要一無是處的南初。

  心裡的不甘,像是泉眼一般,快要溢出來。

  憑什麼呢?

  就憑她南初一無是處嗎?

  葉雪初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情侶對戒,眼眶微微浸濕了。

  不知是悔,還是恨。

  ……

  第二天一早。

  南初接到一通電話後,便匆匆出了門,連早餐都沒顧得上吃。

  孟靜怡說,那幫澳城來的催債鬼又來了,租的房子大門上都被潑滿了狗血。

  她打了輛車便往雅居苑跑。

  一到家門口,潑著狗血的大門大開著,裡面坐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場面看上去很可怖。

  南初沉了口氣說:「你們要債歸要債,在家門口潑狗血算怎麼回事?」

  帶頭的人一臉凶神惡煞,「我脾氣算好了,下次換一個來,欠債不還,直接剁了你們一家!」

  孟靜怡嚇得不輕,小聲嘀咕道:「嬌嬌,我和你爸身上的錢,剛才都交給他們了,可他們還是不走,這怎麼辦啊?」

  南初說:「你們想要錢的話,就跟我去銀行取,在家裡鬧事,也拿不到什麼錢。」

  帶頭的說:「直接轉帳,去什麼銀行,要是金額太大轉不了,沒事兒,我們有POS機,想刷多少都行。」

  就怕啊,她一毛錢沒有,只是詐他們出去。

  然後把門一鎖,在屋裡當縮頭烏龜。

  如果把卡里的一百來萬都刷給他們,這幫人只會認定她有錢不還,想從她嘴裡撬走更多,更不可能離開這裡了。

  「既然你們這麼不給面子,那我也不給你們面子了!」

  說著,南初掏出手機就作勢要報.警。

  帶頭的劈手就把她手機搶過來,還猛推了她一把:「臭娘們!搞這套!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南初一個踉蹌,後腰撞上柜子邊緣,步伐不穩的往後摔。

  一隻大手驟然扶住她的腰,穩穩托住。

  南初仰頭看去,神色瞬間僵凝:「你、你怎麼……」

  陸之律看她一眼,目光喜怒不明的,淡聲說:「看你不對勁,就開車跟了過來。」

  眼前這景象,根本不需要多解釋。

  陸之律一眼就明白這怎麼回事。

  帶頭的揚揚下巴,挑釁的看向陸之律:「你又是誰啊?要幫他們家還債不?不還就滾出去,別在這兒礙事。」

  陸之律痞戾的笑了下,「的確有人要從這裡滾出去,不過肯定不是我。」

  「喲,口氣很狂嘛,他家欠了多少錢知道不?」

  「我不需要知道。」

  陸之律摸出手機,點開電子版律師執照,亮在他們面前:「我數三個數,從這裡滾出去。不滾,就等著吃官司。」

  光是擅闖民宅這一條,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他們這幫人,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怕的就是狡猾的律師。

  帶頭的抄著傢伙,帶著兩個小弟,從南初身邊走過。

  放了句狠話:「今天算你走運!有本事,你天天把這律師帶身邊!」

  南建安跑上來想抱陸之律大腿。

  但那群要債的剛走,陸之律就拉著南初的手腕,二話不說的走了。

  南建安:「他怎麼那麼囂張?!見了老丈人也不打聲招呼?」

  孟靜怡白他一眼,沒好氣。

  「他不囂張能把那群要債的嚇唬走?行了,快端盆清水去擦大門上的狗血吧!怪晦氣的!要是被房東知道,沒準要趕我們走!」

  樓下。

  陸之律沉著臉,說了兩個字:「交代。」

  南初眼神遊離,微微低著頭,「交代什麼?不是你說,不會再管我家裡的爛攤子,你把我爸的手機號碼也給拉黑了。」

  陸之律垂眸看著她後頸,眉心皺了皺,心裡有些煩:「怪我?」

  「沒有,這種爛攤子,誰見了都不想管,你不幫我,正常。我爸那樣的,活該。」

  帝都現在的春意正濃,白天陽光好的地方,泛著熱意。

  陸之律眼底也染了一些躁意。

  「我是說過不管南建安,一人渣我管什麼?」

  他頓了頓:「但我沒說過不管你。」

  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包括他們一家搬來這個老破小的小區,他一無所知。

  南初抿著嘴唇,像是心虛的小孩,好久都沒說話。

  再開口的時候,嗓音已經有些沙啞:「那你打算怎麼管我呢,還是你能管我一輩子?我爸欠你那麼多錢,我有什麼資格找你幫忙?」

  就因為她是陸太太嗎?

  可很快,就不是了。

  陸之律伸手一扯,將她扯進懷裡,「哭什麼,那群要債的不是被我趕走了?下次他們再來,打電話給我不會嗎?我是把南建安的號碼給拉黑了,但我沒拉黑你吧,南初?」

  自從南建安破產後,他們的別墅被法拍,搬家,忍受上門要債的。

  南初獨自撐了許久。

  現在忽然有一個人跳出來,肩膀給她靠,不知怎地,喉嚨口的酸脹,一股股的冒。

  南初臉埋在他肩上,雙手小心翼翼的攥住了他腰間的襯衫布料,「你為什麼又忽然管我?」

  陸之律氣笑了,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管你?以前當了三年和尚不讓碰,你爸哪次打你,我沒管?現在給碰了,我的人我不管,像什麼話?」

  南初將眼淚蹭在他肩上,「……那你還挺有責任心。」

  給睡就負責,還帶售後。

  陸之律手落到她腰上,微微一收力。

  南初疼的皺眉。

  剛才後腰在柜子上撞了下,撞得不輕,估計已經青紫了。

  陸之律摟著她到車邊,拉開車門說:「上車,去醫院看看。」

  南初一時間沒動作,攥在他腰間襯衫上的雙手也緊了幾分:「陸之律,今天謝謝你。」

  「真想謝,就別只嘴巴說。」

  「……那我請你吃飯。」

  陸之律盯著她:「我不餓。」

  南初心跳漏了一拍,看懂了他眼底的暗示。

  攥著他襯衫,仰頭吻上他。

  陸之律看她吻的認真,單手捧著她後腦勺回應,另一手拉開副駕的車門,將她壓進了車裡。

  吻完,他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真乖。」

  「……」

  南初熱著臉,別開了眼睛。

  陸之律……實在太會。

  以前他不挑撥她,倒還好。

  現在他們睡上了,肢體接觸越來越頻繁,就連接吻也多了許多,陸之律的存在感更是越來越強。

  以前還能用力去忽視,現在,反覆心動。

  甚至會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他知道她算計了他,聯合爺爺騙了他,他會不會……恨她?

  可轉念一想。

  如果真的離開,以後還會不會再遇到都兩說,他恨不恨她,又有什麼關係。

  ……

  到了醫院,掛了號。

  醫生幫南初開了點塗抹的藥。

  陸之律和南初正準備從醫院離開,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陸之律的母親,姜嵐。

  陸之律站在那兒,頓住了步子。

  姜嵐怎麼會來醫院,而且,她推著一個輪椅,跟輪椅上的男人正在交談。

  那中年男人,雖然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看起來病怏怏的,可看起來卻很儒雅。

  南初不明所以:「那不是媽嗎?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陸之律臉色陰沉的像是結了冰。

  他直接轉身,繞道走了,「你看錯了。」

  他這樣的反應。

  南初好像明白了,上了車,才問:「那個叔叔是……」

  「無關緊要的人。」

  他側臉繃的厲害,儼然沒了剛才的溫和,甚至有些慍怒。

  都是成年人,猜也猜得出來什麼情況。

  南初安慰了句:「可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那個叔叔看起來,儒雅有禮,風度翩翩。

  至於她這婆婆,雖然她和姜嵐沒有太多的婆媳相處,但姜嵐知書達理,不管姜嵐心裡看不看得起她,可表面上一直是和和氣氣的,從沒刁難過她,只囑咐過她,要跟陸之律好好過日子。

  可見,素質也不錯。

  而且,姜嵐有職位在身,不可能做出什麼過線的事情,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陸之律發動車子,冷哼:「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人也不見得多乾淨,看起來離經叛道、放浪形骸的人,也不見得就是大逆不道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