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拿著一塊表正在計時,不疾不徐的提醒道:「還有最後一分鐘時間考慮!喬予,你要不殺了葉清禾,今晚,死的就是你!」
直升機上,蕭衍身旁的副手老鷹,手持一把遠程狙擊槍。
瞄準鏡里的紅點,鎖定在喬予臉上。
葉清禾握住喬予發抖的雙手,她緩聲安慰:「別怕,孩子,就是一下子的事情。其實我早就想去見寒時的親生父親了,只是這些年,我一直稀里糊塗的,現在我清醒了,也不願意活下去了。」
喬予拼命搖頭,眼淚奪眶。
她的槍法是薄寒時教會的,這把槍更是薄寒時送的,可現在,她卻要用這把槍對著他的親生母親……
「伯母,我不能……不能開槍……」
「予予,叫我一聲媽,好不好?我想聽。」
還有最後十秒。
蕭衍面無表情的報時:「十、九、八……三、二……」
葉清禾攥著喬予的手,大拇指按下她的食指,用力扣動扳機!
「伯母!」
喬予大驚失色,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移開槍口。
可已經來不及了……
「砰!」
一聲刺耳的槍響聲,響徹深夜的森林!
葉清禾左胸膛處,鮮血直冒。
她原本死死摳住那把槍的手,緩緩失了力道,朝後倒去。
「伯母!」
喬予一把抱住她,手心緊緊按住她冒血的槍口處,可那些鮮血瘋狂的湧出來,止不住了……
這些鮮血,燙的她手指發抖。
溫晴也是這樣在她懷裡,一點點僵硬變冷的……
她雙眼猩紅,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哽咽的不成聲:「伯母,你再堅持一下,薄寒時很快就會來救我們了……」
葉清禾緩緩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莞爾道:「予予,還沒喊我呢。」
喬予張著嘴唇,臉色蒼白,一時間幾乎失了聲。
她吞咽了好幾下喉嚨,嗓音乾澀:「媽……」
葉清禾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央求她。
「你要跟寒時,好好過下去,好好地……走完這一生,答應我。」
喬予哭著拼命點頭。
那種墜入深淵的無力感,再次將她完全籠罩住。
她雙手死死按著葉清禾冒血的地方,啞聲哀求道:「別走,伯母,你還沒看到我和寒時結婚,你還沒見過小相思呢……薄寒時有女兒了……你還沒見過她呢……」
「我終於……能去見誠業了……」
「誠業,我好想你啊。」
她靠在喬予懷裡,臉上帶著淺淺笑意,似是解脫一般,手臂驟然滑落下去。
「伯母……醒醒……薄寒時還沒見到你最後一面……你醒醒……求你了……」
喬予搖著她的肩膀,試圖叫醒她。
可葉清禾閉上眼,完全睡過去了,再也叫不醒了,再也叫不醒了。
她學會開槍,第一個殺的人,竟然是薄寒時的母親。
她雙手染盡了葉清禾滾燙的鮮血。
直升機上,蕭衍靠坐在這兒,面色冷峻無瀾。
他這整日在刀尖上舔血、顛沛流離的至暗人生,都是拜葉清禾所致。
葉清禾死了。
他竟感覺不到一絲痛快。
到底是讓這個毒婦死的太舒服、太乾脆了點。
喬予攥緊拳頭,雙眼猩紅的瞪著直升機上的男人,「葉清禾是你的仇人,你為什麼不自己殺了她?為什麼要逼我殺了她!」
「葉清禾讓我的人生變成這般爛樣,我摔進深淵裡,和野狗搶吃的,和戰友相殘,我就是要讓她感受感受,和自己人互相殘殺的感覺。這過分嗎?你們今天的相殘,我經歷過數百次。」
蕭衍嘲弄勾唇,「她今天就這麼輕易的死在你手裡,太便宜她了。喬予,你若經歷過我這樣的人生,你會比我,更恨她。葉清禾沒還夠的,我便從薄寒時身上討。」
他頓了頓,目光輕蔑又薄涼。
「至於你,誰讓你倒霉,是薄寒時心尖上的人呢。你痛,他就更痛。」
喬予心一緊,「你真正的仇人葉清禾已經死了!你還要怎樣?」
直升機緩緩往下停靠。
喬予抓起槍就對上蕭衍和老鷹,還不等她開槍,老鷹速度更快的打掉了她手裡的槍,直接繳了械。
蕭衍居高臨下的輕蔑目光,仿佛看著一隻螻蟻。
他蹲身拾起那把92F,把玩了兩下,「薄寒時送的吧?拿這把槍殺了他母親,還真是刺激。」
喬予惡狠狠的瞪著他,「你想幹什麼?」
蕭衍身後,站著兩個戴著黑色面罩的僱傭兵,一人牽了一頭野狼。
那野狼似乎餓極了,眼睛在暗夜裡發出綠幽幽的光。
喬予下意識抱緊葉清禾漸漸冰冷的身軀,唇瓣發顫:「她已經死了!」
蕭衍肆無忌憚的輕輕一笑:「我要她,死、無、全、屍。」
「……」
在他示意下。
老鷹將喬予強行拖到一邊去,按住她的肩膀,完全桎梏住她。
身後兩個僱傭兵,牽著野狼上前。
野狼聞到鮮血的氣息,張開獠牙,猛地咬在葉清禾身上,一下又一下,兇殘到了極致。
喬予嘶吼道:「你這個瘋子!畜生!變態!」
蕭衍不以為然,只冷眼看著那兩頭野狼,活生生將葉清禾拆之入腹。
那具屍體上,鮮血淋漓,全是窟窿。
喬予胃裡一陣翻滾,幾乎作嘔。
可蕭衍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看著,「瘋子?畜生?變態?」
他若不瘋子,不畜生,不變態,又怎麼在這裡活下去?
他能變成今天的蕭衍,都是拜葉清禾所賜!
他安穩順遂的人生,在葉清禾偷走他的那一刻起,就徹底被改寫了。
沒人有資格罵他是畜生。
那兩頭狼還在繼續啃食著葉清禾的屍體……
那畫面,血腥殘暴,喬予甚至不敢看過去。
一整晚,情緒大起大伏。
她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