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深身形一僵。
四目相對,滿是硝煙。
陸之律眼睛都紅了,嗓音冷沉:「爺爺,我是您孫子,不是您仇人,您整天這麼逼我,有勁嗎?」
陸國深只恨恨罵道:「你要是因為你大哥的死,就這麼消沉下去,我只能說你陸之律是個孬種!」
他振振有詞道:「是,我就是孬種,我承認了!我是孬種,那我的孩子就是個小孬種,您培養不了我,也一樣培養不了小孬種!死了這心吧!」
語氣里,全是賭氣。
「啪!」
一巴掌,重重的甩在陸之律左臉上。
他的臉被打偏過去,好半晌都沒抬頭。
他垂著臉,舌尖頂了頂臉頰,冷笑出聲:「我大哥樣樣都很好,就是活該太聽您的話,但我不是陸之放,我是陸之律。」
「爺爺,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想走你的老路,更不想走我大哥的老路!」
聞言,陸國深微微一怔。
他嘲諷道:「不想走老路,那就開闢新路給我看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務正業!你陸之律要不是姓陸,連那個南初你都養不起!」
陸國深那巴掌打的太重。
口腔里隱隱有血腥氣,他抵著舌尖舔了舔:「以後在外頭做事,我不會再用陸家的名義,更不會用您關係行方便。」
陸國深冷哼一聲,不以為然,「你最好說到做到!」
陸之律低著臉,面容冷寒,「做不到是狗。」
陸國深嘴唇抿的很緊,相當不高興。
可不肖子孫又怎麼樣,他陸之律到底是姓陸。
陸老爺子還是點了兩句:「那個南初,是你賭氣要娶的,跟我對著幹,你有種就硬氣到底。我提醒你,薄寒時能自由選擇什麼樣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是因為他夠強,不需要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勢力。但你陸之律,如今這個爛樣,我真想逼你輕而易舉!」
這番話剛說完。
陸之律便轉身,不發一言的抬步離開。
等他走到書房門口,陸國深又說——
「我耐心有限,謹行,別逼爺爺把事情做絕。如果這個女人激發不了你對權利的渴望和上位決心,那她就沒有存在的意義。爺爺留她在你身邊到現在,你應該清楚是為什麼。」
謹行。
是陸老爺子給他取的小名,是希望他能收起人類本性的放浪形骸和自甘墮落,謹言慎行,嚴於律己。
可陸之律活成了混不吝的樣子。
陸老爺子最不喜他身上的浪蕩風氣。
陸之律站在書房門口,步伐頓了下,語氣沒什麼波瀾的回了句:「知道了。」
出了書房。
陸之律又是那副混樣,大搖大擺的朝前廳走。
姜嵐怕老爺子下狠手,穿著藕色的旗袍正從長廊走過來。
陸之律徑直擦過她。
姜嵐轉身看他背影問:「不在家吃個飯再走?你爸馬上到家了,不打個照面?」
「不了,吃棍打已經吃飽了。我爸的教訓,下次再吃,幫我跟他問個好。」
陸之律頭也不回就走了。
姜嵐大概知道,老爺子又打狠了。
她進了書房,話到了舌尖又輾轉了好幾回才說出口:
「爸,之律都三十歲的人了,您總這樣打他,會讓他生出更重的反骨來。以後打著打著,倒成了仇家。他是您親孫子啊,犯得著嗎?」
這一年來,陸之律回老宅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
這是把人給打恨上了。
陸國深沉了口氣:「你以為不打他,他就沒反骨了?我就是要打碎他的反骨!沒有陸家,他那混蛋樣子什麼都不是!」
「之律和他大哥不一樣,之律不喜歡從政,陸家也不是養不起他,您幹嘛總是這樣逼他?您想抱重孫,就好好跟他和南初說嘛。」
「我想抱重孫?哼,他有句話倒是說的對,就他那德行,生出來的小子恐怕比他還混!這是我最後一次逼他,如果他再爛泥扶不上牆……什麼後果他明白。」
姜嵐嘆息:「南初背景是一般,但她對您也還算孝敬,生孩子的事情我可以再去做做思想工作。」
陸老爺子喜怒不明的笑了聲:「他當初賭氣選了個沒背景沒後台的,就該知道以後要走上怎樣的路,我放任他三年,還不夠寵他這個不肖子孫嗎?他自己選的,就自己去護,護不住,是他沒本事!」
……
陸之律回到瀾庭別墅的時候,身上帶了點酒氣。
南初抱著筆記本電腦剛要鑽進書房寫稿子,就見他步伐虛浮的上樓。
她儘量忽視他的存在,目不斜視的要進書房,卻被陸之律一把拖過來。
男人扣著她手臂,垂頭問她:「你躲在書房裡是跟蘇經年在暗通曲款?」
南初一怔,氣笑了:「誰暗通曲款了?你用詞妥當點!再說,你說了各玩各的,你還怕我暗通曲款?你拈花惹草一大堆,我管你……」
我管你了嗎?
這話還沒說完,陸之律微醺的臉驀然靠近:「我沒有。」
他看著她,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三個字。
南初心跳一緊。
兩人相處多半是劍拔弩張的狀態,他忽然態度這麼和氣,她倒有些不習慣。
靠的太近。
她看見他嘴角有淡淡的青紫。
南初勾唇嘲弄道:「哪個女人打的?不要命了敢打陸少?」
八成又是睡了哪個女人,不肯對人家負責。
所以被甩了一耳光。
不冤。
陸之律眉心漸漸蹙起,「你就這麼希望是女人打的?」
「難道不是?」
他身上有明顯的酒氣,還染了亂七八糟的香水味。
一看就是在酒吧里鬼混了。
南初想了想,說:「你鬼混,那我們之前約定的二十次取消。」
陸之律看著她,忽然笑了,「吃醋?」
「誰吃醋,我是怕得病!」
南初一把推開他,剛踏進書房半步。
就被身後那隻手攥住了後衣領。
「喂,幹嘛?你發什麼癲?!」
陸之律拎小雞仔似的,把她拖回主臥。
南初被丟在床上,手裡的筆記本也掉了。
陸之律站在床前,抬手一扯,將脖子上的領帶扯下,隨手扔到地板上。
他傾覆下來:「我記得你一次都沒履行過,陸太太?」
「什麼?」
他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句:「夫、妻、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