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禾精神失常,記憶顛倒錯亂,時常將薄寒時當做小孩子看待,也時常以為薄寒時是她的丈夫陸誠業。
薄寒時看過親生父親的照片,他們父子長得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眉骨,很像。
薄寒時一再追問,葉清禾卻含含糊糊,嚴防死守,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出來。
但他肯定一件事——
這塊玉佩,不是葉清禾的,而且由來複雜。
他眉宇間沉鬱下來,耐著性子故意說:「這玉佩有可能是我女朋友的,你現在弄碎了,要是被她知道,她生氣怎麼辦?」
「你說什麼?這玉佩是你女朋友的?你女朋友是誰?怎麼可能!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葉清禾反應很劇烈。
薄寒時再想和她聊下去的時候,葉清禾已經扔了手機,徹底失控。
護工說:「薄先生,您母親狀態很不好,我得先去照顧她,稍後再給您打電話。」
他沉聲吩咐道:「碎掉的玉佩收好,我會來取。」
「好的,薄先生。」
掛掉電話後,薄寒時心底那抹疑問,越來越深。
白瀟當初也拿了塊玉佩去嚴家,但八成是高仿。
獨龍會無奇不有,複製一塊相似的玉佩,也不算什麼難事。
而葉清禾手裡的這塊,很可能才是嚴老當初真正送給嚴歡的那一塊。
當時他去南城給嚴老送解藥,人命關天,他自己也中了毒,對喬予的身世便沒有深究下去。
當時嚴老躺在病床上,身體還沒恢復,他把親子鑑定報告交給嚴老後沒多久,喬予和嚴琛便到了醫院,他也沒有跟嚴老再有過多的交流。
只告訴嚴老,喬予是他的親生女兒。
從嚴琛口中得知真正的嚴歡背脊上有塊淡青色胎記後,他只是起了疑心,抱著僥倖的心理,秘密做了親子鑑定,對於鑑定結果,其實他也意外。
喬帆對喬予不好,僅僅是因為重男輕女,從未提過喬予不是他女兒。
按照他對喬帆的了解,若喬帆知道喬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早就一口一個野種的罵了,哪還會培養喬予去做名媛?
那溫晴呢,她也從未提過喬予的身世,她也不清楚半分?
即使溫晴是他父母的仇人,他並不喜溫晴。可平心而論,溫晴對喬予很好。
疑團,像是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薄寒時隱覺不安。
……
南城,嚴家。
嚴老接到薄寒時的電話時,還有些意外:「薄總?」
「嚴老,私下可以不用叫的這麼生疏,叫我的名字就行。」
薄寒時存的什麼心思,嚴老自然明白。
未來老丈人的架子總歸要擺擺的。
嚴老笑笑,「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小歡也還沒給個準話,我看,還是先叫薄總吧。打電話過來是公事還是私事?」
薄寒時抿了抿唇角,說了正題:「嚴老,我是想問您,當初白瀟手裡拿的那塊跟您認親的玉佩,是真的嗎?」
嚴老道:「紫翡翠是真的,也是極好的玻璃種,和我當初送給小歡的那一塊很像。一開始白瀟拿著這塊玉佩跟我相認,我也沒認出來。就算是兩塊玉佩放在一起,如果不用專業儀器看紋理,也完全分不出來哪一塊才是我當初送給小歡的。」
「當時我又讓嚴琛去做我和白瀟的親子鑑定報告,想必當時是獨龍會的人尾隨了嚴琛,買通了醫院關係。白瀟是獨龍會的人,這些手段就不奇怪了。但當時我看著白瀟,哪裡能把這個小姑娘和獨龍會這種組織掛上鉤?」
「我看玉佩沒什麼問題,親子鑑定報告結果又沒錯,便將她認了。」
「後來我還是不放心,就偷偷把玉佩拿去專業機構做鑑定,當初那塊玉佩我是在拍賣會上拍下的,證書都在,即使翡翠是真的,玉佩造型做的再相似,可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塊完全相同紋理的玉。」
「可等鑑定結果出來,我剛得知這塊玉佩非我當初那塊,再想去查的時候,已經毒發昏迷。」
「當初小歡被我生意場上樹敵的對家惡意抱走,可能在抱走逃跑的過程中,那塊玉早就丟失了,到現在也沒有什麼下落。」
嚴老頓了頓,嘆息道:「不過,薄總幫我找到親生女兒這件事,還是要感激你。但感激有很多種方式,我不會拿小歡的終生幸福去開玩笑。薄總今天既然打來這個電話,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薄寒時:「您說。」
「我不是不認可薄總這個人,在商場上,我很認可你,不然風行也不會和SY合作。但作為老父親看女婿,到目前為止,我始終不放心把小歡交給你。薄總,我不清楚小歡要怎麼考察你,但你在我這兒,考察期還沒過。」
「多謝嚴老提醒。」
薄寒時點頭,他其實能理解。
他這種強勢又偏執的脾性,從來就不是長輩會喜歡的那類,尤其是做女婿,看起來心眼子實在太多了。
快要掛電話時。
薄寒時忽然說:「嚴老,我向您保證,我在生意場上用的那些心思和城府,永遠不會算計到予予身上。」
他握著手機,喉結滾了滾,字句鄭重無比:「可能在您看來,我會不擇手段的算計所有人,的確,我連我自己都算計,屬實算不得什麼純良好人。但唯獨予予,我不敢算計。」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喬予於薄寒時而言,太重太重。
嚴老沉默片刻後,淡笑道:「你拿什麼保證?」
「我的全部夠不夠?」
嚴老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
薄寒時一字一句清晰的從電話里傳遞過來:「我是說,如果我跟予予結婚,我會讓律師做公證,我名下所有財產,都歸她所有。一旦離婚,我淨身出戶。」
「…………」
電話那邊,是長長的沉默。
過了許久,嚴老開口說:「你的保證,太沉重,小歡不一定會接受。而且,你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你薄寒時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空手赤拳博出來的,只是跟小歡結婚,你便把自己所有家當都拋給另一個人,我不建議也不贊同你這麼做。」
「如果沒有予予,這一切都沒有意義,而我拼搏這一切的全部動力,都來自喬予。二十三歲的薄寒時,曾經答應過十八歲的喬予,他會給她最好的一切。」
「說到做到。」
最後四個字,格外沉重,也格外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