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那片巨大的火光,照亮喬予眼底的淚光。
那灼目的大火,越燒越烈,映襯的那片深海海面成了火橙色。
「薄寒時……!」
為什麼要那麼傻。
為什麼要以命換命!
在遊輪上,他明明跟她說,一起跳下海,一起逃。
明明說好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薄寒時最不屑撒謊,最厭惡不守信用,可說好的生死與共,他還是食言了。
「我要回去找他!」
徐正一把拉住她,喬予像是困獸一般激烈掙扎著。
「如果薄爺還活著,719局的人一定會找到他!但薄爺身上裹了炸彈,現在那邊火勢那麼大,還有再爆炸的風險!喬小姐,你不能去!」
他答應了薄爺,必須護喬小姐周全。
「徐正我求你了……你送我過去吧,如果他死了,我該怎麼活下去?他是為了救我才來的公海!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死……」
喬予雙眼紅的快要滴血。
她情緒起伏過大,再加上經歷了一晚上的驚心動魄,被噩耗折騰的早就體力不支。
徐正抬手,在她後頸一劈,「喬小姐,對不住了。」
喬予暈在了快艇上。
徐正拿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好好睡一覺吧。」
……
喬予睡了很久。
因為經受了巨大打擊,這一覺,昏昏沉沉。
噩夢攪的她一頭冷汗。
她驚醒的驀然坐起來,「薄寒時!」
床邊,小相思瞪著大眼守著她。
小傢伙又軟又熱的小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媽媽,你做噩夢了嗎?」
聽到小相思的聲音,喬予目光遲鈍的緩緩看向她。
「相思……」
「是我鴨!媽媽,你怎麼一頭汗?」
小傢伙抽了幾張紙,爬到床上,跪在喬予身旁,給她擦汗。
喬予整個人木訥了好幾秒。
直到小相思好奇的問:「媽媽,你跟爸爸去哪裡了?都不來參加我的家長會,害得我被老師訓了幾句。爸爸呢?他昨晚怎麼沒回家?」
喬予看著小相思,眼底悲慟至極。
她多想,這只是一個噩夢。
可是……薄寒時真的沒回來。
喬予一把抱住小相思。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相思的問題。
直接告訴她,爸爸可能死了?
喬予說不出口。
「媽媽,你怎麼了鴨?抱的人家好緊,快要呼吸不過來啦。」
她的眼淚滾燙的砸下來,「都怪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好。」
都怪她,如果不是為了救她,薄寒時就不會死。
如果她不回帝都,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她就是薄寒時的災星,每次她努力的想要主動靠近他時,就一定會帶給他滅頂的災難。
喬予的眸子被徹底浸濕,灰濛濛的沒了一絲光亮。
「媽媽,你怎麼哭了?別哭了,要是爸爸回來,看見你哭,一定會覺得是我把你氣哭了,他會揍我的。」
小相思又抽了幾張紙,幫喬予擦著眼淚。
喬予看著她,眼淚流的卻更凶了,「相思,如果……如果爸爸回不來了,該怎麼辦?」
「爸爸為什麼回不來?我給他打電話,我跟他說媽媽你想他了,他一定會回來。」
說著,小傢伙便要去打電話。
喬予一把抱住她,用力閉上了眼,「別打,他會回來的,別打了……」
「叩叩叩。」
臥室門外,響起一道敲門聲。
「喬小姐,我是徐正。」
喬予擦了擦眼淚,對小相思說:「相思,我跟徐叔叔有點事情要談,你先自己去玩會兒。」
「好叭!那媽媽你不能再哭了昂!再哭眼睛就腫了!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
小家摸摸她的臉。
喬予強笑著點點頭,「知道了。」
等小相思離開。
喬予立刻問:「有消息了嗎?」
徐正嘆息,無奈搖頭,「暫時還沒有。」
「他們是不是沒有盡力去找?或者,薄寒時會不會早就被救了?徐助理,你能不能再找點人去打探消息?」
喬予明顯不死心。
徐正卻理智分析道:「如果只是跳海,薄爺一定還活著。可是,他身上裹了炸藥,遊輪爆炸,很可能就是他引爆的。喬小姐,我也希望薄爺還活著,可這一次,就算薄爺命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喬予用力攥著被子,指尖蒼白的沒有血色。
「我不信……他明明跟我說好,要同生共死,他這個人,最守信用了,徐助理,你不了解他。」
徐正輕笑了一聲:「我不了解薄爺,那喬小姐呢,你又了解薄爺幾分?」
反正,現在薄爺已經死了。
有些話再不說出來,難道要藏一輩子嗎?
喬予對他的發問,有些不解,「你什麼意思?」
「薄爺在知道喬小姐對他有應激障礙的時候,選擇放手,甚至趕你回南城。如果就這麼徹底斷了,倒也好,藕斷絲連才最傷人。薄爺放不下你,一個人跑去南城,跟條狗一樣跟在你身後,看著你跟嚴琛約會,逛超市,聽音樂會。」
「你在大劇院發生意外,真正救你的人是薄爺,他為了保護你,被水晶燈砸中背部,在醫院躺了好幾天。喬小姐,你有去看過他一眼嗎?」
喬予止住的眼淚,無聲的滾落下來,「我當時找去醫院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我再開車追出去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我以為……他不想見我。」
徐正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薄爺怎麼可能會不想見你?你回南城這陣子,他雙相越來越嚴重,一天八顆碳酸鋰片都壓不住。」
她眸光顫了下,「雙相?」
因為得過抑鬱症,所以她對雙相這個詞,並不陌生。
雙相情感障礙,是指抑鬱和躁狂兩種反應同時存在,亦或是交替發作。
徐正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喬小姐,你不想活的時候,薄爺也有無數次不想活下去的衝動。你跳海的時候,薄爺也跟著跳了下去。你知道為什麼薄爺會患有雙相嗎?」
「因為我害得他在裡面待了三年,他曾經恨我入骨。」
「如果只是單純恨你的話,後來他不恨你了,他的心結應該會好才對,可他的雙相非但沒有好,還越來越嚴重了。宋知是他的心理醫生,給他做了四年心理輔導,屁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