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自己的過去,總是有好奇心的。
晚上,沈茵靠在病床上翻著手機通訊錄,裡面有好多人的名字有些眼熟,但怎麼想都記不起來。
尤其是這個叫喬予的人。
她腦袋想的作痛,正想伸手捶頭,被江嶼川一把扣住了手。
「你額頭上的傷還沒好全,別逼自己去想這些,等你康復好了,如果還是想不起來,可以考慮手術。」
「可以手術恢復?」
江嶼川點頭,「是,不過醫生說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還不能承受第二次手術,得先養好身體才行。」
「你知道喬予是誰嗎?」
「怎麼好好地提起喬予?」
他以為,她是潛意識裡還在意他之前對喬予的感情,他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跟沈茵說這些。
但沈茵追問:「你也認識喬予?她是誰?」
江嶼川倒也沒隱瞞,如實道,「喬予跟我是一個大學畢業的,算是我學妹,我有個兄弟叫薄寒時,他和喬予談過。之前你跟我吵架,懷著孕一個人跑出去,低血糖暈倒在大街上,是喬予救了你,一來二去,你和喬予也就認識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看這個名字很眼熟。」
沈茵出車禍之前,給喬予打過電話。
喬予說,沈茵打電話給她,是想感謝她救了她,想請她吃飯。
可之後沈茵半夜開著車出去,明明跟他說是去附近買小餛飩,可不知道為什麼,導航卻是往御景園去的?
這件事,江嶼川也一直納悶。
但沈茵現在還虛弱,他也不好多問什麼。
「我讓助理去找了個營養師,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告訴我,我問問營養師能不能吃。你剛流產,身體虛弱,得坐好月子。」
沒有女人不臣服於溫柔,尤其是在她最虛弱最需要依靠的時候。
眼下,她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對她溫柔有加,像是浮沉洶湧的海面上,她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她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心動,對江嶼川,從剛醒來時的陌生,到現在多了幾分信任和親昵。
「江嶼川。」
他坐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目光平靜又柔和,「怎麼了?」
「你說我們之前都準備結婚了,可為什麼,我還會懷著身孕因為跟你吵架跑出去?」
還暈倒在大街上?
這聽起來,一定是大吵一架,才會這樣。
有些事不能深想,一旦生疑就會控制不住的去胡思亂想,「之前我們為什麼吵架啊?」
江嶼川緘默了幾秒。
那次吵架,是因為喬予,她想讓他燒了和喬予的照片,可他沒燒,沈茵離開後,便回了青城。
可這其中過程有些曲折,現在她失憶,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只好握著她的肩膀說:「茵茵,以前的事情我們暫時不要去想,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好嗎?」
他眼底的關心,很真切,並非騙人。
沈茵點頭,「好。」
江嶼川緊緊抱住她,啞聲說:「以前我們的確因為一些人一些事吵過架,你也跟我鬧過分手,但自從你願意跟我回帝都,我就決定跟你好好走下去。」
孩子沒了。
她是失憶了所以才沒那麼難過,那江嶼川呢?
他清楚的記得一切。
沈茵微微推開他,不免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半夜不跑出去買餛飩,也不會出車禍,孩子更不會……」
江嶼川摸了摸她的臉,安慰道:「只要你沒事就好。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提起那個意外流產的孩子,彼此目光都落寞了下去。
他執起她戴著鑽戒的那隻手,轉移了話題,「這是我挑的鑽戒,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等你出院了,我們再一起去挑,順便把婚紗也試了。」
面前的男人,實在太溫柔了。
溫柔到沈茵無所適從。
她看著無名指上閃閃發光的鑽戒,拋去那些胡思亂想,「嗯,喜歡。江嶼川……」
「你之前不這麼喊我。」
「那我叫你什麼?」
「去掉姓。」
沈茵臉微熱,「嶼……嶼川?」
男人抱著她,臉低下來,吻了吻她嘴唇。
肢體觸碰,很容易勾起一些潛意識裡的情緒。
她雖然失憶了,卻能感覺到,她是喜歡他的,否則,怎麼會願意未婚先孕?
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才願意未婚先孕。
她輕輕抬手,抓住了他腰間的衣服。
一個人失憶後,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往往會把這個人當成是依靠,甚至是救贖。
何況,江嶼川把她捧在手心裡照顧著,那些細碎的溫柔,沈茵根本沒法招架。
但第一眼就抑制不住會心動的人,往往是越不過去的情劫。
……
南城。
自從上次薄寒時在大劇院救了喬予,卻不告而別後,彼此默契的沒再聯繫過。
就連喬予給小相思打視頻電話,薄寒時也是很自覺的避開。
喬予剛進風行沒多久,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日子倒也沒那麼難熬。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某日夜裡,她忽然接到一通IP位址為西洲的電話。
一接通,電話那頭的丁雪梅便哭喪著聲音質問:「你爸在獄中暴斃,你不回來奔喪嗎?」
「……」
喬帆在獄中暴斃?
這個消息,無異於平地驚雷。
喬予一時間還沒消化過來,電話那邊的丁雪梅已經再次開口——
「你爸之前對你也不差,給你吃好的穿好的,還送你去學小提琴,學小語種,他死了,你都不回來看一眼?喬予,你還是個人嗎?」
喬予握著電話,從床上坐起來,緩了好一會兒,聲音冷靜的確認了一遍:「喬帆死了?」
「不然呢!這種事我還能騙你不成!聽到你爸死了,你就這麼冷漠?」
喬予冷笑一聲,「要不是他,我和我媽也不至於這麼坎坷,他死了,我冷漠已經算是盡孝了,沒放炮竹慶祝,是因為我還算有素質。」
「你……」
丁雪梅被懟的一時氣急,啞口無言。
「他的葬禮我不會去,我也早就不是喬帆的女兒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