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喬小姐,走嗎?

  回了御景園,已經是凌晨三點。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喬予本想穿上拖鞋下車,薄寒時還是那樣將她一把抱起。

  他單臂托著她的大腿和臀,喬予只能抱著他的脖子。

  「我自己可以走。」

  他沒放下她,而是抱著她徑直往別墅走,「下次再這樣抱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也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抱她。

  想了想,他還是說:「予予,我挺高興你能去醫院找我的。」

  喬予看著他,只覺得難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現在這副光景。

  也許這就是命吧。

  命,是很強大的一種東西,無法左右,無法改變,只能被推著走。

  但喬予終究是心軟了,「你手臂上的傷口還沒好,其實距離我們說好的期限,還有五天,你真的不要……」

  他扯唇笑了笑,「予予,如果你只是可憐我,那還是算了。我不喜歡你可憐我。」

  他想要的,是她願意愛他。

  弱者才需要被別人可憐,薄寒時高傲無比,他討厭別人可憐他,更不喜歡喬予可憐他。

  進了別墅,薄寒時把她放在沙發上。

  他去拿了一雙乾淨的拖鞋,單膝跪在她面前,握著她的腳,幫她套上拖鞋。

  他垂著頭,「予予,我就抱你到這兒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好好走。要是實在走不下去了……」

  他想說,要是實在走不下去了,就回來找他。

  可是話到了喉嚨口,又生生吞回去。

  他聲音很淡,「你不會走不下去的,你遠比我想像中更獨立。」

  不久前,他有打電話問過嚴老,關於喬予在過去一年的生活。

  她孤身一人去M國治病,承受治療的疼痛,那麼痛苦孤獨的日子,她都熬過來了。

  她早就不是十八歲的喬予了,她不需要他了。

  只是他一個人走不出來而已。

  也只有他一個人被困在七年前,他總是把她當做是十八歲的喬予,潛意識裡也總是覺得喬予沒他不行。

  缺失的那七年裡,喬予被逼著長大了,成熟了,甚至能獨當一面,沒有他,也一樣能安然無虞的過下去。

  他的臉垂的很低,喬予坐著,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薄寒時……」

  「予予,晚安。」

  他起身,去了客房。

  喬予看著他的背影,似乎意識到什麼。

  薄寒時已經下定決心放她走,很慢,卻異常堅定。

  ……

  深夜,第一醫院。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坐在椅子上等到麻木的江嶼川,騰一下站起來,「醫生,她怎麼樣了!」

  走出來兩個主刀醫生,為首的那個摘下口罩說:「大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不過失血過多,車禍加上流產,患者承受了重創,一時半會兒估計醒不過來,需要留在重症監護室觀測幾天。」

  「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對嗎?」

  「這個……我們現在也不好下判斷,她頭部受到了撞擊,可能會陷入昏迷,但到底多久能醒過來,目前還不好說。」

  江嶼川的臉色,一瞬煞白。

  高大身形,搖搖欲墜。

  沈茵被推進ICU後,暫時不能進去探望,江嶼川在外面守到早晨,才回到天譽別墅。

  這一夜,江晚睡得極度不安。

  一聽見院子裡的引擎聲,她連忙爬了起來。

  哥哥回來了。

  她推開門,就看見江嶼川頹廢的身影。

  「哥,沈茵……她怎麼樣了?」

  看他的表情,沈茵的情況似乎不樂觀?

  還是……已經死了?

  見江嶼川低著頭沒回答。

  江晚又試探性的喚了他一聲:「哥?你也別太難過了,這只是個意外,你別太自責。」

  「她會醒過來的,月底就是我們婚禮的日子。」

  江嶼川聲音頹靡,卻異常堅定,堅定到有抹固執。

  江晚心跳咯噔一下。

  所以,沈茵還沒死?只是還沒醒過來?

  她命還挺大……竟然真的吊了一口氣。

  不過,車子都撞成那樣了,她還是個孕婦,醒過來的概率很低吧?

  江嶼川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陳智。

  「餵?」

  陳智說:「老闆,局裡調了沈小姐的行車記錄儀和導航,導航上顯示,她最後一次設置的目的地是御景園。」

  御景園?

  沈茵大半夜去御景園做什麼?

  她之前只說,想感謝一下喬予救了她,只跟他要了地址,說想給喬予買份禮物寄過去。

  可他不明白沈茵為什麼大半夜要開車去御景園。

  她和喬予並不熟,和薄寒時,就更不熟了。

  江晚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江嶼川的臉色,「哥?發生什麼事了?是肇事車主說什麼了嗎?」

  江嶼川臉色很凝重,「沈茵半夜出去,你知不知道原因?」

  「我……我哪兒知道啊!我今晚跟朋友去蹦迪了,我都不知道她出門啊!她大半夜出門幹什麼?偷人嗎?」

  江嶼川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欺負她?」

  「我沒有啊!你都為了她揚言要把我趕走,我哪裡還敢欺負她?」

  提起這個。

  江嶼川冷聲說:「你東西收拾好了就立刻搬走。」

  「啊?還要搬走啊……沈茵不是還沒醒嗎?」

  「不管沈茵醒沒醒,你都要搬出去,江晚,以後我不會再養著你,你得學會獨立了。」

  「……」

  江晚氣的捏緊了拳頭,但又不敢再多說什麼。

  江嶼川心情明顯很差,她要是再跟他對著幹,可能巴掌就要甩上來了。

  以前,哥哥為了喬予,甩過她兩耳光。

  現在,哥哥為了沈茵,要把她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沈茵還挺有本事,短短時間內,就讓哥哥這麼在乎她。

  不過沒關係,反正現在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至於真相,會石沉大海。

  ……

  第二天一早,喬予接到江嶼川的電話。

  「昨晚沈茵開車出去,是去御景園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跟我說,只是出門買宵夜,她是不是找你有什麼事?」

  喬予也很疑惑,「我也不清楚,她昨晚給我打電話,只說想請我吃飯,但我馬上就要離開帝都了,所以拒絕了。」

  「只是想請你吃飯?」

  「是,她沒說其他的,沈茵……還好嗎?」

  喬予還是關心的問了一句。

  江嶼川語氣很低迷,「情況不算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那孩子……」

  「沒了。」

  「……」

  掛掉電話後,喬予情緒難平。

  徐正已經把車開到院子裡了,他按了按喇叭,「喬小姐,現在走嗎?」

  薄爺讓他幫喬小姐買了上午十點的機票。

  真是連頓午飯也不讓人吃。

  徐正真覺得,薄爺孤寡是活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