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她死了沒有?

  不夜港酒吧里。

  薄寒時坐在卡座上,點了一排酒。

  喝到第十杯,喉嚨被灼的辛辣刺痛。

  一旁的徐正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勸說:「薄爺,你手臂的傷口還沒好,喝這麼烈的酒,不利於傷口恢復。」

  薄寒時冷聲問了一句,「你喝不喝?」

  「我……我不喝,待會兒得幫您開車。」

  而且,待會兒半夜要是醉醺醺的回去,不好對老婆交代。

  但徐正不敢這麼說。

  因為,薄爺沒老婆了,喬予明早就要回南城。

  「不喝就別廢話。」

  「……是。」

  薄寒時挺想喝醉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人越難過的時候,就越難醉。

  喝的越多,反而越清醒。

  清醒的痛著。

  他舉著酒杯一飲而盡,喉結快速的滾了滾,咽下那抹辛辣,胃裡燒灼的厲害,可是好像只有這樣近乎自虐的用酒精麻痹,心臟處的痛意才能稍稍緩解一點。

  就那樣一杯接著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直到徐正再次提醒:「薄爺,這是第十八杯了,你之前胃出血過,再喝下去,恐怕……」

  真要送急診了。

  薄寒時握著手中那杯酒,勾唇自嘲的笑了下,「你說,我要是快死了,喬予還會走嗎?」

  「……」

  徐正被問愣住了。

  他沒想到,薄爺竟然有想用自己的命去賭一把的念頭。

  「如果您真出事了,喬小姐肯定會傷心的,不止喬小姐,小相思也會難過。」

  是啊。

  如果換做以前的薄寒時,一定會用這條爛命去挽留喬予,甚至是強迫喬予,把喬予禁錮在身邊。

  可是現在,他捨不得那麼做。

  他也捨不得再讓喬予傷心。

  「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存在,對喬予來說,就是一片深海。」

  她跳過海,溺過水,沒法再去喜歡大海,有了深海恐懼症。

  現在,她對他也一樣有陰影。

  就連觸碰她,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她在他懷裡會不受控制的發抖,會想起曾經那些重創。

  如果她只是不愛他了,他可以想盡辦法,讓她重新愛上他。

  可現在,他沒有一點辦法。

  對喬予而言,他是她無法面對想要逃避的深海。

  徐正問:「薄爺,您明早真的不打算送送喬小姐嗎?萬一她看見你,心軟了,沒準就留下來了。」

  薄寒時輕嘲的笑了笑,「我捨不得她心軟,也捨不得她留下來。」

  留在他身邊,對喬予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

  出了酒吧。

  夜裡下起了大雨。

  徐正說:「薄爺,您在這邊等一會兒,我把車開到門口來。」

  「嗯。」

  等徐正離開。

  薄寒時借著酒意,長腿徑直邁進了雨幕里。

  大雨沖刷在他身上,很快,全身濕透。

  雨水從他冷峻的臉上滾落下來,豆大的雨珠砸在他身上,他不躲也不閃,雨水浸濕了右手臂上的紗布,潤進了傷口裡,像是撒了鹽一樣的疼。

  他站在雨中,低垂著臉,臉色晦暗又麻木。

  七年。

  他壓抑了整整七年的情緒,在今晚急需一個出口,哪怕是這樣無聲的自虐著,也好過再壓抑下去。

  徐正把車開上來時,就看見站在雨幕中的那道黑色身影。

  眼神一抖。

  他連忙拿了把傘下車,「薄爺,你手臂的傷還沒好,淋雨會感染傷口的!趕快上車吧!」

  黑傘,遮去那些風雨。

  薄寒時卻無動於衷的站在那兒說:「哪怕是七年前,她站在法庭上指認我,我都不覺得,我會失去她。我以為只要我恨夠了,我想回頭,她就一定在原地等我。」

  「也許喬小姐只是一時想不開,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他喉嚨酸楚的哽了一下,「徐正,我現在真的失去她了。」

  「薄爺,我覺得喬小姐還是愛你的。」

  徐正只好這麼安慰他。

  可薄寒時卻無比清醒,他垂著黑眸,眼底死寂沉沉,「愛沒用。」

  她得願意愛他,才有用。

  如果走向她,需要一百步,她只要踏出一步,哪怕她主動半步,他就會願意走完剩下的所有路。

  可沒有那半步,他哪怕走完全部,也一樣是零。

  ……

  雨夜裡,一輛白色的小奔馳開往御景園方向。

  沈茵手機響了起來。

  她掃了一眼,是江嶼川打來的。

  猶豫片刻,她還是接了起來:「喂,嶼川?」

  「我到家了,你人呢?車也不在院子裡。」

  大半夜的,她去哪裡了?

  沈茵很糾結要不要跟他說實話,因為江嶼川不一定會信她。

  誰會信自己的親妹妹是個殺人兇手呢?

  「我半夜肚子餓,想起附近有一家小餛飩很好吃,我實在餓得慌,就開車出門了。」

  江嶼川還算體貼,溫聲說:「怎麼不跟我說?下次你讓我直接帶回來就行,不用自己大半夜跑出去。」

  「好,那我先掛了,待會兒就回來。」

  她剛掛掉電話,正準備轉彎,對面一個大卡車瘋了一樣的撞上來!

  「砰!」

  沈茵瞳孔驀然放大,猛地踩住剎車!

  「吱——」

  車輪緊緊抓住地面發出尖銳的刺耳聲!

  可是來不及了,車窗玻璃被撞碎,划過她的皮膚,一陣劇烈的鈍痛穿過她的身體!

  兩車相撞!

  大卡車對著小汽車!

  白色奔馳差點被撞飛出去!

  車內,因為巨大的慣性,沈茵被狠狠甩到方向盤上,額頭有溫熱的鮮血滾滾落下,她感覺到渾身散架般的痛意……

  好痛……

  她想要撐起身子和眼皮,可是好重,根本爬不起來。

  她的身體仿佛碎了一樣!

  隱約中,腹部一陣尖銳的痛意正猛烈下墜!

  雙腿仿佛有一抹無法忽視的溫熱往外涌……

  孩子……

  她奄奄一息的趴在那兒,甚至來不及求救,眼前一黑,徹底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

  不遠處的那輛紅色寶馬車內。

  江晚緊攥著方向盤,渾身發抖。

  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大卡車。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錢什麼時候打給我?」

  「明天一早!」

  「現在就去打,我等不到明早!」

  江晚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你喝酒沒有?」

  「你交代的我都做了!」

  她一字一句道:「記住,這只是一場酒後車禍!」

  「你答應給我的二十萬少一個子兒都不行!我還等著這錢給我兒子治病呢!」

  「知道了!馬上就打給你!你現在下車看看,她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