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海浪聲越來越大,喬予很不安。
她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子,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薄寒時就那樣抱著她,嗓音低沉的開口,「有一天,公主被大魔王抓走了,大魔王說,你儘管叫破喉嚨,沒有人會來救你。公主便大聲喊,破喉嚨,破喉嚨……沒有人說,公主,我來救你了。」
「……噗。」
聽到她笑出聲,薄寒時低頭問她,「好笑嗎?」
喬予微微抬頭看他,「你是只有這一個冷笑話嗎?好老套。」
「老套你不是也笑了?」
他眼底略帶玩味。
「……」
七年了,她難得對他笑一下,就因為一個冷笑話。
早知道如此,他買本冷笑話大全就行了。
「予予,」他忽然正色,喊了她一聲。
「嗯?」
「明早跟我回帝都吧,小相思今晚打電話過來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她怎麼不知道小相思晚上有給他打電話?
不過,出門一周了,她的確想小相思了。
提起孩子,喬予問:「我來海市後,你跟相思有吵架嗎?」
之前,小相思總跟薄寒時在家吵嘴。
她看別人家的父女關係,女兒都像是小棉襖,父慈女孝。
可到了薄寒時和小相思這裡,小相思更像是漏風的小棉襖,總是懟她爸爸。
薄寒時呢,也不讓著她,說急了也會訓她幾句。
薄寒時垂眸看著她,如實道:「吵。」
他一看到小相思那張小臉,就想到她那個離家出走去參加戀綜的親媽,能有好脾氣嗎?
再加上小傢伙呱呱呱的在他耳邊念經,煩都煩死了。
喬予無語,「你幹嘛要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薄寒時微微皺眉,「你怎麼不說她先惹我?」
「……」
這男人怎麼還跟自己親閨女計較上了?
彼此無話,就那樣抱著,聽著海浪聲,又沉默了好半晌。
薄寒時握著她的後脖頸細膩的皮膚,輕輕摩挲著,「還沒回答我。」
「回答什麼?」
「明早跟我回帝都。」
喬予想了想,說:「我可以跟你回帝都,不過你得讓節目組的後期把你的部分給剪掉。」
「?」
她就這麼急著跟他撇開關係,哪怕是同上一個節目也不行?
喬予繼續解釋道,「我們現在這樣的關係,並不適合暴露在鏡頭下,萬一網友挖出我們的關係,順藤摸瓜把小相思也挖出來……」
他聲音嚴肅了幾分,眉宇間有抹不滿,「喬予,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前任關係。」
「……」
薄寒時氣笑了,冷道:「你見過誰會這樣抱著他的前女友?」
喬予又說,「那就是還債關係。」
「……」
薄寒時咬牙,點了點頭。
也是,他們現在連男女朋友都不是,說是前任關係,已經是給他臉上貼金了。
更不濟的,是喬予只把他當債主供著而已。
一個月的期限一到,她拍拍屁股就會走人,一點感情也沒有。
喬予心軟的時候,是真心軟,可心硬起來的時候,比他媽石頭還硬。
薄寒時算是看明白了,他拿十四億把她綁在身邊,喬予就真不帶任何感情的純還債而已。
她從沒想過要跟他和好。
見他俊臉黑了個徹底。
喬予解釋道,「而且,你這種身份,上戀綜這種節目,真的不太合適,對你影響不太好。」
他冷哼,「你倒是挺為我著想。」
「……」
「你究竟是為我著想,還是單純的不想跟我扯上一點關係?又或者,是怕我影響你橋溫暖的單身形象,往後不好賺榜一大哥的打賞?」
人在氣頭上時,總是容易口不擇言。
薄寒時也不例外,在喬予身上,他一再失控。
可話一說出口。
喬予臉色瞬間泛了白,她木訥的看著他,鬆開了摟著他脖子的手。
她什麼都沒說,只默默地轉身,背對著他,再也沒了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
喬予提了口氣,忽然說:「你想要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我們之間牽扯最多的關係,應該不是前任關係,而是仇人。」
實話很難聽,可這就是實話。
他們之間隔著太多的千瘡百孔,想要復原,早就是天方夜譚。
喬予之所以不提,是不想讓彼此在最後的相處里,還要這樣針鋒相對。
恨一個人和愛一個人一樣難。
她既做不到敞開心扉的去愛薄寒時,也做不到那麼決絕的去恨葉清禾。
現在他們竟然還躺在一張床上,在幾分鐘前,甚至摟在一起,這的確可笑。
薄寒時躺在那兒,一隻手背搭在額頭上,徹底沒了情緒。
最終,他口氣硬邦邦的丟了句:「還有13天,13天以後你就自由了,在那之前,就算覺得待在我身邊是一種煎熬,也忍忍吧。」
喬予裹緊被子,閉上眼,眼角有一抹濕潤。
薄寒時在她這裡,就只有一個身份了,那就是小相思的爸爸。
別人離婚,還能復婚呢。
可他們又算什麼呢,連婚都沒結過,卻有一個孩子。
夜裡,喬予驚厥了好幾次。
薄寒時雖然在氣頭上,卻還是從背後抱住了她。
有那麼一瞬間,喬予想,如果颱風和海水,把這裡淹了,也挺好。
至少,還能死在一起。
至少那樣,她就再也不用,待在他身邊感覺到幸福的時候,卻又感覺罪惡和愧疚。
……
第二天一早。
薄寒時醒來時,下意識伸手往左邊摸了摸,空蕩蕩的一片。
他怔了幾秒,立刻爬起來。
他給她打電話,可她的手機在屋裡沒帶走。
來電顯示跳躍著,債主爸爸。
腦海里,莫名的浮現一年前喬予一身白裙,站在晴海懸崖邊,往下縱身一躍……
薄寒時抓起她的手機,大步朝屋外走。
「喬予!」
他走的很急,步伐很快,一邊朝海邊走,一邊喊她。
他走到海崖邊,一抹纖細身影躍進他視線里。
「喬予!」
她一轉身,便被薄寒時緊緊抱住。
她被他勒的快要難以呼吸。
只聽薄寒時在她耳邊喘著粗氣,聲音緊張,又急又怒的吼道:「待在我身邊就這麼煎熬?煎熬到想死?你又想跳海是嗎?你敢跳下去,我就陪你一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