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神秘的首都星,有著絕對重要的地位。
從星圖上看,首都星幾乎正處於聯盟正中心,周圍有三顆衛星。
據說聯盟所有最珍貴的東西都保存在首都星上,這顆星球上不住人,連直屬首都星的三支軍團,也只是分別駐紮在三顆衛星上。
整個首都星上只有三座建築:
聯盟資料館、聯盟基因庫,以及精心照料那棵銀杏樹的珍寶館。
這三處地方集中了全聯盟最高精尖的科技成果,可以保證全年恆溫恆濕,就算連續被巨型戰艦轟炸三天三夜也能不損。
因此首都星還有個別稱,叫做希望之星。
許多人相信,只要首都星存在,他們的過去、現在、未來便還能延續。
登上首都星的過程關卡查查,光是全身內外三百六十度的搜索工作,便進行了五次。
這也就算了,還要進行三次全面消毒,聆聽各種禁令規定。
折騰了大半天,才終於踏上了首都星的土地。
走下從第一軍團駐守的衛星開出來的擺渡船時,她的第一感覺是——靜。
四周一片寂靜,連風都沒有。
抬頭看去,上方看不到自然的天空,一層散發著朦朧金光的罩子遮住了視線。
顧奪順著她的目光向上,解釋道:「這是首都星的防護罩,是在桃源之前對星際污染最有效的防禦。」
「但我之前沒聽說哪裡有使用這個東西。」她十分疑惑。
「造價太昂貴了,聯盟傾盡財力也只能造出這麼一個來。」
原來如此。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首都星上沒有常駐的工作人員,所有的工作都由機械進行,按照眾人的說法,因為機器不會因為疏忽大意出現紕漏,能最完美地照顧首都星上那些珍貴的東西。
但習慣了桃源鳥語花香的人,跟在機器嚮導後面走過的時候,只覺這顆星球上太沒有人氣了。
既然到了這兒,當然要去看一看那棵銀杏樹。
他們先到了珍寶館。
這是一個高挑的建築,形狀頗有些奇特,上窄下寬,觀之不免擔心會不會根基不穩倒下來。
等走進去才知道為什麼建築造型這麼怪異了。
整個珍寶館其實只為了銀杏樹存在,所以下方狹窄,除了銀杏樹根所在的一圈外,外圍的空間只夠三人並肩而行。
越往上,銀杏樹枝杈舒展,所需的空間自然越大。
可她不明白,既然這是一棵樹,為什麼不讓它直接幕天席地呢?畢竟沒有哪株植物願意生活在不見天日的環境中(或許苔蘚和菌類除外?)。
顧奪主動擔任起了解說的職責:「一開始上方的護罩還沒有出現,為了保護銀杏樹,才用珍貴的材料建造了珍寶館,這些材料全部有過濾污染的作用,之後考慮到雙重保險,便沒有拆除。」
她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湊近銀杏樹觀察,旁邊機器人嚮導的電子眼轉過來死死盯著她,一旦她有所異動便會發起攻擊。
之前的禁令教育有說過,這些機器嚮導還肩負著保安的工作,一旦有人試圖對銀杏樹不利,或未經許可查閱資料,竊取基因……都會立刻遭到無情的毀滅。
所以她很注意舉止分寸,不讓機器嚮導有任何誤會的可能。
但還是看出不對來。
這棵銀杏樹的情況,似乎不太妙啊。
雖然乍看起來依舊生機勃勃,但實際上這棵樹或許是年紀太大了,又或者這樣的環境日積月累的傷害終於到了臨界點,總之生機之下掩蓋的是濃烈的腐意。
她摸了摸衣領下的珠子,放開了精神力壓制。
「疼……好疼啊……」
「撐不住了,我太疼了。」
「好想見見真正的陽光。」
「好想喝一口雨水。」
「什麼時候下雪呢?我想蓋著雪花長眠……」
「好寂寞啊,鳥兒們都不來我這裡了。」
「我的同伴們都在哪?」
「好久沒有聽到過風的聲音了。」
「我好累,好累呀……」
絮絮叨叨的話語瞬間湧來,一棵樹的疑惑、痛苦、期望……齊齊傳達到了她的腦中。
人人都覺得植物無欲無求,在哪裡生根便在哪裡默默度過一生,卻不知植物亦有喜怒哀樂,也會怕疼怕寂寞,也會期待風雨溫柔、陽光偏愛。
這株前年銀杏的情緒如此強烈,一瞬間衝擊而來,讓她無法控制地落下淚來。
「阿錦……」顧奪立刻發現了她情緒的不對勁,連忙扶住她,低聲問,「怎麼了?為什麼哭?」
摸了摸臉頰,陸錦骨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沒事,我……」她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是覺得它太可憐了。」
順著她的指尖看向銀杏樹,顧奪有一瞬間的沉默。
她苦笑一聲,覺得很難說清楚內心的感受。
大約在聯盟的每一個人看來,如此精心保護照顧著的銀杏樹,是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可憐的吧。
正這樣想著呢,忽聽顧奪柔聲道:「比起桃源那些植物,它確實很可憐。」
倏地抬頭看向他,油然升起一種「知音難覓我卻有」的欣喜感。
略帶粗糙的指尖輕輕划過她的下眼瞼,他輕聲道:「等在首都星建造了桃源,它便不用在待在重重防護之中了,別哭。」
淚水被擦去,心頭窒息的悶痛好像也被拂開了。
她深深吸氣,看向銀杏樹,透過精靈珠,它的絮絮叨叨還在繼續傳來。
「別怕,」她忽然也開口,「我們來救你了。」
絮叨聲戛然而止,她下意識地覺得,如果一棵樹有表情,此刻一定是震驚臉。
想像中的那幅滑稽畫面進一步沖淡了心頭的愁苦,她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再看了一眼銀杏樹,她轉而對嚮導說:「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機器嚮導沒有人類的情緒,自然完全不受方才她哭得滿臉是淚的畫面影響,只是發出機械的聲音:「請跟我來。」
他們離開珍寶館,很快就去了聯盟基因庫。
這裡其實沒有多少可以參觀的東西,所有的基因都冷凍保存,只有一張張全息圖片展示著它們的模樣。
然後是聯盟資料館,這裡倒是讓她震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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