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一言不發,但顧奪卻突然感覺到了什麼。
懷裡的身體突然繃緊了,這種下意識的肌肉反應,顯出她正在很緊張的狀態。
發生了什麼事?
他心中疑惑,卻很警覺地沒有出聲,只是手部微動,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掌。
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她,告訴她不管怎麼樣他都在這。
然而感覺到對方的善意後,陸錦骨的肢體反倒更加僵硬了。
她忽然想到,如果桃源系統出了問題,對於出身頂流家族的顧奪來說,她就再沒有什麼價值可言了。
兩人無論處境或家世,都有著天差地別,若連合作的資格都沒有了,他們自然不可能再有什麼交集。
想到這一點,她的心臟便一陣陣收緊。
連顧奪隱含擔憂的視線都讓她覺得刺眼,索性又閉上眼睛,將外界的所有動靜都屏蔽在外,一心一意嘗試著溝通桃源系統。
然而一直到懸浮車停在醫院門口,桃源系統依舊毫無回應。
局長十分殷勤的樣子,很快安排了輪椅過來,看到顧奪一臉不虞,還低聲勸說:「外頭畢竟人多眼雜,若是傳出什麼風聲,反倒對兩位不好。」
這話倒也有道理,他猶豫片刻,還是將人放到了輪椅上,不過卻堅決不讓安排的警員靠近,而是親自推著她往醫院裡去了。
好在如今的全身檢查,也不過是躺在功能更全面的檢查艙里就行,顧奪再次把人抱起來,小心安放在檢查艙中。
全程她都閉著眼睛,雖然微微轉動的眼珠顯示並沒有睡著,但這副拒絕溝通的樣子,讓他想說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檢查艙緩緩關閉,乳白色的氣體噴出來,內置的各種儀器開始進行檢測。
局長陪著顧奪站在房間外頭,沉默了片刻後,局長小心翼翼地開口:「顧先生,按照規定,陸小姐檢查完了以後,還是得返回警局的。」
顧奪神色不動,淡淡道:「是檢查完以後,如無異常,才要返回警局。」
「是是是,當然,嫌疑人的人權我們也會保證,如果陸小姐確實有什麼不適,是可以外出就醫的,只不過我們也要按規矩派人陪同,您看這……」
「只要你們是按規矩辦事,我不會幹涉。」他意味深長,話中隱含之意十分明顯。
局長一邊笑一邊加重語氣:「當然,您放心,我們必然在規則允許範圍內行事。」
此刻,陸錦骨躺在檢查艙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已經確定了,桃源系統似乎陷入了休眠,無論任何法子都無法建立聯繫。
但顧奪方才用精神力刺激她大腦的行為,將裹在她腦子上的那團棉花給撥開了,讓她的思維不再斷斷續續,終於有了一些思考的能力。
但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任何記憶。
最後的畫面是從43號星登上了警用飛船。
所以之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她的狀態不會這麼奇怪。
那麼唯一的可能,44號星的警局有問題。
眉心微微皺了皺,恰在此時,檢查艙發出滴的一聲,表明工作結束。
艙門自動緩緩打開,幫助檢查的氣體散溢,房門跟著一響,顧奪第一時間走了進來,局長自然緊隨其後。
就在這短短一瞬,她心念急轉,依舊做出一副渾身無力的樣子,怕眼神戲不夠好,乾脆再次閉上了眼睛。
反正無需視力,清冷的氣息包圍上來的那一刻,她也知道身邊是誰了。
先不論桃源系統還能不能恢復——反正這也不是她可以掌控的,現在的局面還需要顧奪幫忙。
被人抱起來的瞬間,借著局長的視線會被顧奪的背影擋住,她飛快在對方心口處劃了幾下。
44。
這是唯一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又能短時間傳達的信息,但她相信以顧奪的敏銳,一定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感覺身下的胳膊微微一緊,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放鬆,她覺得計劃通了,便安靜地縮在他懷中。
檢查結果沒有任何異常,對於她奇怪的反應,醫院給出的可能性是「內心壓力過大導致無法正常休息,引發的些許應激狀態」。
可作為陸卓死亡案的重要嫌疑人,有壓力也是自找的。
當然沒人在顧奪面前這麼說,但局長按照規矩,要將她帶回警局,也透露了這個意思。
如果是依規辦事,便是顧奪也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除非他動用顧家的權勢強行將人帶走,但那樣的話,連顧黎都不會站在他這一邊的。
可就算有醫院的結論,他內心其實也不並信任,如何願意讓她再次回到警局去?
現在只恨不得將人完全置於自己的羽翼之下才好。
雖然不能以勢壓人,但他一路上也沒少試圖努力,所以陸錦骨也聽了不少內容,多少拼湊出了沒有記憶這一段時間的事情。
在她看來登上警局的飛船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間,對外卻好似一切正常,她接受了訊問,由於無法給出有力的證明,依舊被鎖定為第一嫌疑人。
加上牽扯到了布萊克家,這個案子的重要性被無限拔高,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可恢復了思維能力後,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接受過訊問。
所以在回到警局的時候,她突然開口:「我有證據。」
由於拒絕了顧奪「可以派警員監控」的帶人離開方案,局長正在對冷臉的男人賠笑臉,聽到她的聲音,一時沒控制住,臉色頓時一變。
總帶著笑意的眼睛裡突然陰鷙一片。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卻依舊被顧奪準備地捕捉到了。
他立刻對這位看似懦弱無能的局長升起了強烈的警惕,原本準備將人放到椅子上的舉動立刻一變。
顧奪自己坐下了,將人牢牢抱在懷中,語氣平靜地問:「你有什麼證據?」
按理說,這些問題應該在專門的訊問室,由警局派人詢問並且做出記錄。
但現在他越俎代庖,在她回答之前將一群年輕的警員指派得團團轉,又打開自己的光腦進行拍攝留檔。
反倒是局長和那些年紀比較大的警員,被他有意無意地排斥在了外頭。
而那些莫名其妙被指揮起來的年輕人們,也因為他毫不掩飾釋放出的力量,而壓得不敢多說一個字,連最初那個敢跟他嗆聲的年輕人,也乖乖做好了記筆錄的準備。
直到記錄的、拍攝的、旁聽的警員都到位時,他才反客為主地道:「現在可以說了。」
他垂眸看過來,仿佛早已洞悉陸錦骨的計劃。
迎著他鼓勵的目光,她深深吸口氣,微微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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