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看到了消息,但沒看清內容。因為她支撐得已經很辛苦,視線也開始陣陣模糊。
勉強用手機叫了個車,她堅持著離開公司大樓,蹌蹌踉踉出去。
林晚生看著她的背影,最終也只是欲言又止。
「師傅,麻煩再快一點。」
唐音看著手機里僅剩3%的電量,給陸池杉打了最後一個電話。卻被他無情按掉了。
緊接著手機便關閉了,唐音無助地跟師傅要了根充電線,可是短時間內還是開不了機。
「姑娘,這麼晚了去那種地方?我看你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沒事吧?」
司機看到唐音一上來就蜷著腰,臉色也蒼白得嚇人,趕緊問她用不用幫忙。
「我妹妹在那邊,我得接她回家。」
唐音淡淡應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那一刻她腦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或許對陸池杉來說,只有幫他救下陶萌萌,才算是真正還了恩情麼?
他真的,那麼在意那個女孩?
原來至始至終,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還以為陸池杉只是因為捨不得她,才故意找個女孩子來氣她。
現在想像,他已經不止一次說過,陶萌萌很乖,很單純,跟她不一樣。
越是珍視,才越是不會輕易染指。
越是在乎,才越是會表現得慎重而認真吧。
唐音的眼淚溢出眼角,落在寒霜一層的玻璃窗上。
……
歐陽卿坐在副駕駛上,回頭對一臉緊繃的陸池杉說:「許二少那邊給回復了,說這種事他不親自動手,都是交給手下去處理的。現在人在藍國王的拍場上,已經不歸他管了。我們要是能趕得上救下來,他沒意見。只是——」
只是在藍國王那種地方,拍場是個什麼性質,陸池杉不會不明白。
所謂拍場,就是把一些饒有姿色的姑娘打扮的光鮮美麗,然後放在這種地方給客人們競價拍賣。
「你讓頌哥轉告他,只要不動人,我不會跟他為難,警察那邊也已經撤案了。」
不過是跟下面人動句話的事兒,陸池杉明白對方無非只是跟他擺個話術。
今天是陶萌萌自己壞了規矩主動跑到人家對門上的,陸池杉必須得拿出相應的態度。
歐陽卿打了個OK的手勢,消息很快穿了過去。
車子一路往會所趕。歐陽卿憋了一晚上的疑問,趁著這個間隔,實在有點忍不住了。
「老陸,你對那個陶萌萌,有這麼緊張麼?不會是故意做給唐音看的吧?」
歐陽卿表示,反正他是不相信唐音會故意把陶萌萌送到玉豐的手裡。
「你要說她對你無怪無嗔我不信,但你要說她連這點輕重都不知曉,我表示懷疑。畢竟這一個月來,就算唐音不在你身邊了,但她的所有行為,都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的。」
陸池杉揉著眉心,冷聲道:「她都忘了玉豐這碼事了。」
當處她被許二少給陷了,喝得人事不醒,要不是陸池杉賣著面子去求下來的,這會兒早就不知道墳頭草多少高了。
許二少這種生性囂張的二世祖,跟陸池杉這種長在豪門富家卻從小不受待見的小公子完全不一樣。
講實話,當年的陸池杉是惹不起他的,為了把唐音救出來。一米九多的身子縮身低腰,親自給許二少倒的酒。
而如今的陸池杉雖然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但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腳跟已站穩到足夠去跟這種瘋狗咬來咬去的程度。
但今天為了陶萌萌出面,他可並不是單純要跟唐音拉扯。
「歐陽,你不認識陶萌萌,還不記得陶大中麼?」
陸池杉點了一顆煙,迎著窗戶吐了一口白霧。
五年前,陸池杉和唐音一起做成的第一筆出口單子,因為陸鼎辰手裡卡著所有的貨代渠道,眼看就要到合同節點,他們硬是找不到船。
最後是一家很小的貨代公司頂住壓力,想盡辦法掩人耳目給陸池杉走的這單貨。並且沒有坐地起價。
這老闆說了,看陸池杉和唐音當時樣子,就想起自己和老婆白手起家那會兒。
世人庸庸碌碌,不過是為這二兩碎銀。
他希望能幫他們一點,也算給女兒積德了。
老闆當時已經六十多了,夫妻兩個高齡才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那年上高中,長得乖巧漂亮。
那個老闆,就是陶萌萌的父親陶大中。
陸池杉吸了兩口煙也就沒什麼興致了,單手丟在車外撣了撣:「陶叔他老婆前兩年癌症,我找的老段給安排的。可惜後來還是走了。陶叔年紀大了,也沒心思再幹了。總算把女兒給供到了畢業,留點錢便回老家養老了。」
聽到這裡,歐陽卿總算明白了:「所以校招的時候,你索性就把陶萌萌招進來——」
陸池杉想,其實就算唐音不提出要走,他也是打算把陶萌萌調上來好好培養關照的。
他做事就一個原則,有仇必報,有恩也一樣。
「如果真的是因為唐音妒忌她而害了她,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陶叔。」
陸池杉滅了煙,深深嘆了口氣。
聞言,歐陽卿斂去笑容,冷冰冰地收回眼神。
「老陸,我覺得你辦的這挺不叫人事兒的。」
陸池杉眉頭一擰:「你說什麼?」
歐陽卿冷哼一聲:「我一直以為,你是喜歡唐音那樣的,只是後來她跟在你身邊當秘書,性子變了,於是你轉頭看上了跟她年輕時候很像的小姑娘。說實話,這樣雖然渣,但至少渣得坦坦蕩蕩的,符合渣男的生理性動機。可你現在算他媽什麼事?」
「對唐音,你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可陶萌萌一單純上進的小姑娘,明明是你恩人的女兒,你該拿人家當妹妹照顧的。可你呢?」
「你由著她誤會,由著他對你產生不一樣的情愫,由著她在你面前為了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變得急功近利,亂抓亂撲,甚至惹上許二少這種人。陸池杉,你是不是覺得女人這麼玩更有意思?」
仿佛心底最後一絲遮羞布被惡狠狠撕開,陸池杉鬆開緊咬的後槽牙:「歐陽卿,你特麼一個離過三次婚的,有什麼資格品評我?」
歐陽卿呵了一聲:「就因為我比你懂,所以我知道什麼時候該負責,什麼時候該放手。」
唐音在藍國王會所門口下車,手機總算是能打開了。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會所門口停滿了各種豪車。
上流社會的人,最愛做下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