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看了陸池杉一眼,試圖去把手機側面的音量調下來。但這個動作既然已經被這死男人一幀一幀盯住了,太刻意反而像是自己有什麼可心虛的一樣。
於是唐音乾脆把聲音調大了,聽吧,聽個夠。
「嗯,不是很合適。」
唐音當然沒有對唐北御說具體原因,只是簡單幾個字概括搪塞了。
「哪方面呢?是生意項目談不攏,還是——」
唐北御看似在糾根底,其實口吻倒是輕鬆了幾分。
唐音笑笑:「都不合適。哥,再說吧,我上班呢。」
唐北御微微驚了一下,很是奇怪地問:「什麼?你已經回去上班了?不是說還要養兩周的麼?」
「哦,感覺身體也還好,一直躺在家裡休養也怪無聊的。」唐音電話里也不方便解釋太多。
唐北御沉默了幾秒:「不會是你那個陸總又為難你吧?」
剛剛陸江荷進來送了一杯茶,陸池杉不讓她打擾唐音打電話,於是揮手叫她悄摸出去了。
這會他手裡端著近乎一百度的茶水,聽到唐北御這話,差點沒整個把舌頭燙翻。
唐音被他嚇了一跳,皺皺眉,往旁邊挪了下雙腿,甚至連紙巾都沒給他拽一張。
電話里的唐北御顯然並不知道唐音現在跟陸池杉在一起,他話鋒一轉,又繼續道:「音音,你這周末有空吧?我們開業有個宴會,以前的一些老同學老朋友都會參加,你要是方便的話,一起過來看看吧。」
陸池杉簡直忍無可忍,故意提高聲音對著電話:「唐秘書,一會的會議資料準備了麼!我昨晚上怎麼交代的,睡一覺就忘光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唐音啪的一聲掛斷唐北御的電話,怒目瞪向陸池杉:「你有病麼!」
陸池杉好整以暇地看著唐音:「唐秘書,現在是工作時間。而且,你的家人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睡過……」
唐音扶著腰身,毫不猶豫地站起來:「陸總,我的病假還沒到期。我提前回來,只是為了能更好地交接最後的工作。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那我可以繼續回去休假。」
說完,她拎起提包,順便把裡面準備好的幾份簡歷丟在陸池杉的桌子上。
「這三個候選人,一個叫駱妍,以前是國際航班的空姐,外形條件一流,會多國外語,情商高,應變能力強,甚至以一己之力化解過一次嚴重的劫機恐怖事件。」
「第二個女孩叫聞風月,傳媒大學畢業,跟陶萌萌同歲。長相甜美,熱愛生活,做事樂觀積極。可以好好培養。」
「第三個男士,二十八歲,政法大學碩士。性格內斂,做事有分寸。最後一個就是梁先生了,我建議陸總可以把他們幾個都約過來,安排試用競崗。」
說完,唐音轉身推門就走。
「等下!」陸池杉拍下三份簡歷,起身追上去:「你幹什麼?」
唐音頭也不回:「回去繼續休假。」
陸池杉眉頭倏然一緊:「唐音,我們之間用不著這樣吧?一句玩笑都開不起了?」
「陸總你搞錯了,玩笑是會讓人覺得開心的,只要被開玩笑的人不開心,那就不是玩笑,而是冒犯。」
「我冒犯你又怎樣?」陸池杉心裡一股火橫貫而出,咚一聲,鑿著牆壁壓上去半個胳膊。
他低頭嗅不到唐音身上那熟悉的香氛,她傷愈初,身上只有藥味。
但就是著淡淡的,帶著點禁忌的氣息繚繞鼻息,令陸池杉越發上頭難禁。
「之前的事我已經跟你道過無數次歉了,你還有完沒完?來的時候是你說的心甘情願,走的時候是你說的要體面。話都給你說了,臉還給我擺著這麼臭的模樣,唐音,你到底還想怎樣?」
胸腔壓抑連日來無處宣洩的慾火,陸池杉趁勢一把揪住唐音的下頜,咬上她的唇。
他感覺到身下的女人微微顫了顫,卻沒有推開。
於是他更加大膽地進犯深入,可唐音死死抿著唇,堅決不肯鬆開牙齒。
陸池杉折騰半晌筋疲力盡,興致也終於泄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唐音,對方同樣也是這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一張恬靜若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裡只有疏離,連憤怒和嫌惡都吝惜給足。
「你……真的一點都不想?」
陸池杉的反問明顯已經失了氣勢。
唐音睫毛扇動了一下,櫻唇微啟:「我只是覺得你可憐。」
陸池杉聞聲幾乎要發難,但見唐音額角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水,知她此時此刻並未痊癒的身子已經有些虛脫了。
偏開臉,陸池杉沉了沉嗓音:「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承認自己有些失態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唐音受傷的事,他是有內疚的。
可這份內疚恰恰有很大一部分因由,是來自於他了解到唐音的付出和堅韌,皆是對他多年執念的愛意。
所以,這份愛意……怎麼會說不在就不在了?
他不相信,唐音真的會一點也不愛他了。
「我只是覺得——」
陸池杉回過頭,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身邊哪裡還有唐音?
人早就走了!
真走了!
陸池杉推門出去,只聽得到走廊盡頭電梯叮的一聲。
正常情況下,唐音難道不是應該說,沒事,我能堅持?
之前五年相處下來,她有什麼傷病疼痛,都是這樣熬下來的。
小到感冒發燒痛經,大到闌尾炎差點穿孔,送公章摔得頭破血流。
可如今,她竟然連裝都不裝一下,妥妥天選打工人一樣的底層邏輯,說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了!
陸池杉攥起手裡的幾份簡歷,臉色莫名沉得鐵青。
「唐音,等一下!」
剛走到樓下,唐音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