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沒打算隱瞞,一五一十把在地鐵站的遭遇告訴傅硯臨。
此刻傅硯臨的臉色陰冷如水,捏住杯子的手青筋暴起,眼底翻湧著劇烈的波浪。
他萬萬沒想到,不過離開聞笙一周的時間,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不是傅硯臨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提早做好準備,聞笙有可能會被那倆男人——
光想到這裡,他的心像被帶鉤的尖刀狠狠劃了一下。
直插心臟,一下一下颳走他心尖上的肉。
「傅硯臨,我真的沒事。之前一直獨居,我的警惕性很高。」聞笙試圖安撫傅硯臨的情緒,忽聞「啪」的一聲響起,被他握在掌心的玻璃杯突然爆裂。
鮮血順著傅硯臨的掌心淌下,濺起一朵朵的血花,在白色的岩板桌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別動,你的手受傷了!」聞笙還算冷靜,火速把藥箱取過來,幫傅硯臨處理傷口。
幸好玻璃渣子沒有陷入掌心,簡單的消毒過後血便止住了。
聞笙用不太熟練的手勢替傅硯臨包紮傷口,心疼地問道,「疼嗎?下次小心點。」
「不疼。」傅硯臨的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望向聞笙的眼神複雜難辨。
手不疼,疼的是心。
心疼聞笙出事的時候,傅硯臨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她的身邊。心疼她明明經歷了這些糟心事,卻努力保持冷靜和克制。
那天晚上聞笙該有多害怕、多絕望?
光想到那倆男人威脅聞笙的情景,傅硯臨就會恨不得把他們撕成碎片、喝他們的血、拆他們的骨頭!
除卻心疼,傅硯臨心底更多的是憤怒。沒想到時隔多年,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這是否意味著,多年前的那件事不一定是意外?
聞笙處理完傷口,又開始收拾桌面上的玻璃碎片,回來發現傅硯臨仍舊坐在椅子上發呆。她有點擔心,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問道,「傅同學,你沒事吧?」
傅硯臨搖了搖頭,思忖片刻問道,「你還記得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察是誰嗎?」
「東區警局的張警官。」聞笙印象深刻。
傅硯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輕輕把聞笙扯入懷中,「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插手。」
以聞笙的性格,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
「傅硯臨,我懷疑是宋澤遠乾的。最近一段時間,我唯一得罪的人只有他。」
準確來說,是宋澤遠想要潛規則聞笙不成功,反過來往她的身上潑髒水,說是她先勾引自己。
宋澤遠簡直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人!
這件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後來被傅硯臨壓了下去。
被教訓過後宋澤遠收斂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在臨雲發布會前夕突然找律師向傅硯臨提起控訴,想要製造輿論壓力搞垮發布會。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宋澤遠主動撤訴,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宋澤遠因此事心懷怨恨,才找倆小混混對付聞笙?那個嫌疑犯主動承認,花錢收買他們做事的是一個中年人。
除了宋澤遠,聞笙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阿笙,不是宋澤遠。」傅硯臨冷冷說道。
聞笙咬唇,心裡還在糾結,「不是宋澤遠還能是誰?我沒有跟其他人結怨,也沒有得罪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衝著我來?」
「他們可能是衝著我來的。」有些事情,傅硯臨不願意也得承認。
從進少管所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再到去美國後被推進湖裡差點溺水身亡。
一樁一樁,傅硯臨都記得清清楚楚。
從十八歲傅家私生子的身份被曝光以後,他這些年遇到的骯髒事還少嗎?
傅硯臨從前沒有去細究,是覺得自己的命足夠硬,能跟那些人玩兒到底。
如今卻不同,傅硯臨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決定不陪這些人玩命。
「阿笙,我現在還不能向你透露太多。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們終有一天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這是傅硯臨對聞笙的承諾,同時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聞笙是他的底線。
不,是他的命!
傅硯臨甚至把聞笙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既然那些人要挑釁傅硯臨的底線,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夜晚。
大概是傅硯臨回來了,聞笙沒有再失眠。
她躺在他的懷裡,聊著這幾天各自遇到的事,最後在迷迷糊糊中進入了夢鄉。
看著身旁熟睡的女人,傅硯臨細心替她卷好被子。目光在精緻安靜的巴掌臉上流連許久,才最終依依不捨地離開。
瀾台會所。
徐讓初剛從手術台下來準備回家,被宋毓恩的一通電話喊過來救場。
「老徐,你不來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推開門,徐讓初一眼看到傅硯臨坐在沙發上,頂著一張巨黑無比的臉。他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冷嘲熱諷道,「傅老狗,你該不會回家後交不足功課,被媳婦趕出來吧?」
傅硯臨掀了掀眼皮,一腳踢在徐讓初的膝蓋上,「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才是狗!你他媽的整個江州城最狗的就是你!」
傅硯臨臉色黑如鍋底,罵罵咧咧又喝了一口酒。
徐讓初扭頭問宋毓恩,「傅老狗今天吃錯藥了?他從嘉州回來不是說要為白月光小姐戒酒麼,果然男人的話不可信!」
宋毓恩無奈聳肩,一副我知道還用喊你來的表情。
「哥,今晚我買單,你們盡情喝!」
徐讓初忍不住罵道,「喝你妹,我明天還得出席研討會。沒事的話,我先回家。」
剛從沙發上起身,傅硯臨一腳踢在徐讓初的小腿上,「誰讓你回去了?」
徐讓初當初是怎麼認識到這倆狗東西的?一天天沒事幹大晚上在這裡發瘋,真以為他像他倆一樣遊手好閒?
「有屁快放!」徐讓初嫌棄地拍了拍褲腿上的鞋印。
「宋澤遠的事,你確定已經處理乾淨?」傅硯臨睨了徐讓初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人拆骨生吞似的。
徐讓初皺眉,「當然,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麼?我親眼看到宋澤遠被家裡那位嗆口老辣椒,押去了機場。」
一物降一物,宋澤遠這種無賴居然最怕老婆。
宋太太收拾自家老公,只有一個字:絕!
傅硯臨舉杯一飲而盡,表情諱莫如深,「不是宋澤遠乾的,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