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舊人碰瓷

  聞笙有些不知所措,只淡漠地看著面前裝扮盡顯富貴的女人。

  從決定和傅硯臨一起回嘉州之時起,聞笙就想過和林綏芬照面的可能,畢竟嘉州就巴掌大點地方,碰面的機率很高。

  故鄉遇舊人,聞笙非但沒有驚喜,反倒有種不好的預感。兩人自聞亭書過世後,就沒再見過面。

  傅硯臨聽見有人喊聞笙的名字,特意往窗外多看了眼。眼前的女人約摸四五十左右的年紀,衣著倒是光鮮亮麗,身上全都是名牌,右手中指上的鑽戒又大又亮。

  可惜女人的裝扮過於浮誇,刻意炫耀反而變得掉價,像個暴發戶。

  「你們認識?」傅硯臨問道。

  聞笙點頭,想了想還是決定下車打聲招呼。此去經年,她不再是從前任由他人欺負的少女,勇敢面對過去的自己並不是壞事。

  更何況傅硯臨也在這裡,沒有什麼好怕的。

  「林姨,很久不見。」聞笙的語氣淡淡的,眼底有幾分疏離。

  林綏芬嫁給聞亭書以後,她們倒是在同屋檐下生活過一段日子。剛開始的時候,她對聞笙還算客氣周到。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林綏芬的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不僅對聞笙言語傷害、動手打罵,最後還把她趕去學校住宿。但在父親面前,林綏芬永遠是笑眯眯的,和藹可親的。

  為了不讓聞亭書左右為難,聞笙主動提出住校。一周才回來一次,也不敢過夜。

  後來聞亭書車禍身亡,林綏芬霸占了遺產,「大方」地分給聞笙兩萬塊用作學費生活費。

  本以為兩個人都不再有交集,誰知道研究生畢業前夕,高利貸找上門來收債——父親親手簽下的欠條。

  聞亭書身故,林綏芬把關係撇得乾淨,債務很自然落在聞笙這個親生女兒的頭上。

  在低谷的那段時間,是沈觀南拉了聞笙一把,把錢借給她還債務。

  說起來,林綏芬趴在聞亭書的遺體上哭得近乎虛脫的情景,至今聞笙還歷歷在目。

  那時候聞笙覺得,也許林綏芬是真心愛過聞亭書,只不過討厭她這個拖油瓶而已。

  林綏芬也說得沒錯,的確是聞笙害死了聞亭書。要不是她大年三十沒回家過年,聞亭書也不會驅車那麼遠從嘉州趕過去,半路上發生了車禍。

  無論過去多久,每當夜深人靜想起聞亭書的時候,聞笙的胸口都會劇痛無比。

  「是很久不見,呵,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你。」大概歲數大的緣故,林綏芬的嗓門沒有從前那麼大,說話倒是同樣的尖酸刻薄:「我還以為你不會有臉再回來呢。」

  聞笙輕笑,反問,「父親欠下的高利貸我已經還清了,為什麼不能回來?」

  一句話,讓林綏芬面露慍色。她沒想到從前在自己面前說話也不敢大聲的聞笙,如今倒是學會了頂嘴。

  士別十年,當刮目相看。

  林綏芬竟也沒有反駁,戴上墨鏡開門見山道,「別跟我扯些沒用的東西,你們撞了我的新車,該賠賠,我可沒空跟你們在這裡敘舊。」

  原本只是點小剮蹭,走保險就成,懶得浪費時間。

  偏偏林綏芬的這態度,讓聞笙心生不悅,「現在說賠償的事還有點早,先讓交警過來定損,該誰的責任誰負責。我一分錢不會少給,同樣,一分錢也不能讓人占便宜。」

  這句話,是聞笙特意說給林綏芬聽的。

  剛才拐彎的時候是綠燈,明明是林綏芬闖了黃燈過來才撞上,現在居然惡人先告狀。

  歲月改變了她的容貌,卻改變不了她骨子裡的市井。從這一點看來,林綏芬是十年如故。

  聞笙不是軟柿子,任人揉捏。

  傅硯臨當然聽出來這個女人對聞笙的敵意,往前一步橫在兩人之間。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冷漠的態度透著幾分警告的意味,「我們趕時間,司機和車留在這裡等交警過來處理,有解決不了的事再給我打電話。」

  聞笙是極少與人生氣的,可傅硯臨看她眼底的冷漠就知道,她跟面前這女人有「淵源」。也難怪當初說起回嘉州時,她眼神里有下意識的抗拒。

  林綏芬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人,容貌英俊、氣質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龍鳳。

  沒想到離開的這些年,聞笙找了個好碼頭。

  這死丫頭在讀書那會兒已經很有手段,要不是林綏芬及時干預,自家大好兒子早就被糟蹋。

  哪裡還有後來的一帆風順,坐擁今天的成就?

  想到這裡,林綏芬忍不住嘲諷,「這麼硬氣,原來是攀了高枝。手段跟那個女人一樣狐媚,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話畢,聞笙臉色沉了沉。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居然還能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到關於自己母親的事。

  那是一段不願意觸及的過往,藏在肌肉里的非條件反射讓聞笙緊不禁握起拳頭。下一秒,傅硯臨握緊她的手,蕭冷的目光掃過林綏芬,把她嚇了一跳。

  「你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傅硯臨高出林綏芬一個頭,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她不寒而慄。

  聞笙扯了扯傅硯臨的衣角,示意他別起衝突,她還要趕赴約。

  林綏芬擅長察言觀色,隱隱感覺這男人來頭不小,把到嘴的說話又咽了回去,「趕緊給交警打電話,我趕時間呢。」

  司機這才插話,「好,請稍等一下。」

  傅硯臨二話不說牽起聞笙的手轉身離開,在路邊攔截了一輛計程車就上。

  林綏芬這會兒把火氣全撒在司機的身上,嗶嗶叭啦問候了司機的祖宗十八代,最後說累了才翻過名片盯著上面的名字念起來,「傅硯臨……臨雲科技……江州……」

  念著念著,她的臉色驟然一白。

  在江州姓傅,有錢且氣質不凡的人並不多。

  再抬頭,林綏芬已經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她口中不斷重複傅硯臨的名字,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另外一張臉孔。

  事情不會這麼碰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