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系統確定完有關事宜,以雲又睡著了。
天微微亮時,她眼皮子上落下一個溫柔的親吻,一下又一下地,把她從深睡中喚醒,她意識漸漸回籠,聽到楚承安自言自語:「眼睛好看。」
手指把玩她的頭髮,嘀咕:「頭髮好滑。」
又抬手撥弄她的耳垂,聲音帶笑:「耳朵也好軟。」
以云:「……」救命,誰來幫她把這個擾人清夢的男人踢下床!
杜以雲本來想猛地睜開眼,好嚇他一跳,結果因為眼皮太重,使勁睜兩三次眼,才看清東西。
所以在楚承安看來,就是她困頓地眨眨眼,睫毛顫了又顫,才睜開眼睛,那目中朦朧,如剪秋水,望著他有種格外的幽怨,根本沒有她想要的威力。
他心裡甚是喜歡,禁不住低頭親在她眉心,溫柔地說:「再睡會兒吧。」
以云:「……」
她倒是想睡,但是是誰把她吵醒了,真是心裡沒數。
頓時她火氣有點起來,抬手揮開楚承安放在她腰上的手,說話卻有氣無力的:「……滾。」
楚承安應:「好。」嘴上答應得賊快,卻壓根不動,而是拉好她的被子,手掌卻一點都不老實,一會兒輕撫她的眉眼,一會兒又摟住她的細腰。
在這樣的騷擾中,杜以雲又小睡一會兒,好不容易恢復精神氣,此時楚承安也起來了。
他披著衣服開門讓人送熱水,自己快速洗個澡,穿戴好衣服,把頭髮挽好,又變成那個風度翩翩的侯爺,
杜以雲窩在被窩裡,看他不叫任何其他人,洗完澡後又支起屏風,忙上忙下,親自擰洗帕子,試水溫,水上還飄著一層漂亮的花瓣,有種格外的芳香。
她正看著他,楚承安也抬眼看來,漆黑的眼底好像閃著亮光,眉宇俊逸,意氣風發,風光尤勝先前。
他道:「水好了,洗個澡吧。」
杜以雲挑眉打量他:「你出去。」
楚承安二話不說,用棉被把她裹起來,連棉被一起抱起她,杜以雲還沒掙扎呢,他兩三步就到屏風後,自己則被輕柔地放進溫暖的熱水中。
水漫過她肩膀,舒緩她渾身酸痛,她還沒來得及舒服地嘆口氣,就看楚承安拿起巾帕,要擦拭她的臉。
杜以雲躲了躲,楚承安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溫暖的巾帕溫柔地擦過她的鼻尖,只聽他說:「乖。」
憶起昨日種種荒唐,杜以雲一張臉發紅,又因為熱氣蒸騰,半點沒有消退的跡象。
楚承安瞧在眼裡,心跳聲越大,但是難得兩人之間難得這般靜謐,他不敢再說什麼,怕惹得她不開心,那不是得不償失?
只是他手指往水下游去時,杜以雲還是回過神來,按住他的手,說:「不用你……」她咬了咬嘴唇,「你出去吧。」
隔著水面上鮮嫩的花瓣,楚承安瞧見她身上隱隱綽綽的痕跡,喉頭不自覺一動,傾身,與她視線平齊:「我不會做別的,只是,你想讓其他人看到你身上的痕跡麼……」
杜以云何等的要面子,或許別的女人會炫耀脖子上的吻痕,但她的性子,是巴不得把整個脖子都用布纏起來,半點不叫人知道。
總之,楚承安說的確實沒錯,這一身的痕跡,會讓她覺得沒面子。
她略略生氣,道:「我是讓你出去,也沒讓你叫別人進來,我、我自己來就行了。」
可惜這話半點不凶,好像一根羽毛在楚承安心裡撓來撓去,他屏住呼吸,嘴上應著,卻重新拿著巾帕為她擦洗肩膀。
杜以雲轉過身,兀自生悶氣。
但什麼氣也架不住他的溫柔,他搓洗背部的力氣拿捏得很好,重一點嫌太用力,輕一點又不夠,杜以雲一腔的悶氣慢慢就散了。
正當她舒服得眯起眼睛時,背後的動作卻突然停下來,她下意識回頭看一眼,楚承安正抬手按自己額頭,而與她視線平齊的地方,有一個東西鼓起來。
杜以云:「……」
給她洗澡,對楚承安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誘惑?他以為自己定力足,昨夜又那般滿足過,今天怎麼也不該再起什麼反應。
結果看著朦朧水色下的人兒,他還是沒能抑制過本能。
杜以雲這回沒把這玩意認錯成刀,看懂後她臉蛋更紅了,還好臉色的紅霧就沒退過,並沒有突兀。
她心底里罵了幾句活該,讓他非要幫她,她可沒求著他,緊接著起了壞心思,假裝不懂,說:「怎麼停下來了?你就是這樣幫人洗澡的?」
「唔。」楚承安從喉嚨深處應了一聲,又一次控制著手下的勁道,巾帕划過白瓷般的皮膚,卻沒做什麼手腳。
倒是真君子一樣地應了他那句「不做別的」。
杜以雲徹底放下心來,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可這個澡洗得楚承安呼吸沉重,一頭的汗水,到穿衣服的時候,他聲音沙啞:「你穿吧,我等你出來。」
這回學乖了,闊步轉出屏風。
杜以雲從鼻腔里哼一聲。
恰好此時,屋外下人來請示:「侯爺,周鞍統領來問您什麼時候出發?」
今日在兵部有些事宜要處理,楚承安卻一反尋常還沒出門,周鞍等不及了,就讓丫鬟來催。
楚承安回:「讓他先去。」
杜以雲在屏風內聽得一清二楚,穿衣服的動作卻慢起來,故意拖拖拉拉的,一條帶子系了又解,解了又系。
他要等她出來,她偏不叫他如願。
門外又催了兩三回,杜以雲抿著嘴兒偷偷笑了,卻聽楚承安輕嘆一聲,從屏風後走過來。
瞧他一身的神清氣爽,杜以雲又不快活了,皺眉說:「做什麼呢,還不快去兵部?」
楚承安挑起眉頭,聽說別家都是妻子對快出門的丈夫戀戀不捨,怎麼他就沒這個機會?
罷了,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楚承安這麼想著,忽然欺近她,攬住她的腰,杜以雲「啊」地叫一聲。
屋裡安靜了那麼久,這聲叫聲十分突兀,屋外候著的丫鬟想起侯夫人對侯爺的態度,還以為發生什麼,大著膽子半推開門查探。
屋內一股淡淡的暖香,右側屏風後一雙人影交疊——高壯的影子把另一個嬌小的影子揉在懷裡,唇齒相接。
丫鬟倏地紅了臉,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悄無聲息地合上房門。
要不是實在因為事務纏身,楚承安怎麼捨得離開,難怪古人有云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整日下來,他心情甚好,下屬們難得見到楚承安這般好說話,趕緊的,有告假的告假,有認錯的認錯,處罰也不似往常重,把每個人都樂得。
一到傍晚,楚承安快馬加鞭回侯府。
杜以雲以為他還有好半晌才回來,乍見他時,冷冷地把眼神兒往旁邊一撇,愛理不理,楚承安倒是不介懷,把自己路上買的新奇玩意一股腦拿出來。
什麼布娃娃、糖葫蘆就算了,居然還有九連環。
杜以雲繃不住:「你當我是小孩嗎?」
楚承安目光輕輕閃著,說:「一想到你可能會喜歡,就想全部買回來。」
以雲手背壓著嘴角,這個男人莫名可愛。
當然到夜裡,可愛是論不上了,可恨可氣還差不多,她一邊是氣得牙痒痒,一邊又是爽得差點昏厥過去。
全程的受害者只有系統。
因為它早上被關小黑屋,晚上也被關小黑屋,要知道關小黑屋是很無聊的,除了玩俄羅斯方塊,其他都沒得做。
連著幾天都這樣,系統得了俄羅斯方塊綜合徵,看什麼都像俄羅斯方塊,想充斥所有凹陷的地方。
系統:「不想再玩俄羅斯方塊了……」
而以雲同意系統的話:「但這種『填充』遊戲又累又好玩。」
系統:「什麼填充?」
以雲說:「啊這,你不懂人體的結構嗎?也是填充的快樂嘛。」
系統:「……」夠了,它懂了,但是以後它要怎麼面對俄羅斯方塊啊!
這日天亮的時候,杜以雲衣裳半掩,指使楚承安:「去,拿鞋子來。」
楚承安撈起床下杜以雲的繡花鞋子遞給她,杜以雲拿到自己的鞋,劈頭蓋臉朝楚承安身上打,可惜她力氣不足,打在楚承安身上簡直就是撓痒痒。
杜以雲打得手酸,楚承安卻一點都不痛。
杜以雲卸了力氣:「痛嗎?」
楚承安實在不敢再惹她生氣,便回:「痛。」
杜以雲又問:「知道錯了嗎?」
楚承安立刻回:「知道了。」
像是審問學生一般,杜以雲問:「錯在哪?」
楚承安沉默了,杜以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兩人所做的一切都不逾矩,過了一會兒,他說:「好像也沒錯。」
還沒來得及溫存,楚承安就被趕出房子,連著一隻精美的繡花鞋子一起被丟出來。
守在外面的丫鬟瞧見侯爺臉上的鞋印,連忙眼觀鼻鼻觀心。
楚承安心情倒是很不錯,他抬手擦擦自己臉上的鞋印,不由想起許久之前,他曾在小巷子看過杜以雲拿鞋扇一個調戲她的流氓。
那時候的心情是如何……哦對了,還覺得她兇悍,現在看來,這哪是兇悍呢,可以的話,他倒想讓她多打幾下。
他笑著搖搖頭。
今日宮裡有宴,說是常年在外調養身子的的昭陽郡主回來,要昭告京中,所以楚承安稍稍準備一下,正要出門時,杜以雲卻也要出門。
她聽聞有郡主為主場的宴會,抬抬眉梢,斜覷他一眼。
卻不知這一眼滿是風情,楚承安看得眯起眼,在侯府大門口,他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只是捏捏她軟滑的手,說:「你要出去做什麼?」
杜以雲不答,她身後的丫鬟替她說:「夫人要去採蓮子。」
杜以雲瞪那丫鬟一眼,丫鬟連忙收聲。
楚承安問:「採蓮子做什麼?」
杜以雲說:「你管我做什麼呢,反正你不回來吃飯。」
成了侯府夫人後,她懶得與京中那圈子人打交道,但也沒閒著不做事,除了繡花栽花,偶爾做了幾道菜,楚承安吃了都念念不忘。
采這蓮子,估摸是又要做什麼菜。
不過他總有點不放心,便說:「可以讓下人出去買,或者讓他們采。」
杜以雲駁回:「我就想去。」
楚承安哄她:「好。」他目光示意後面那幾個侍衛跟好杜以雲,這才因時辰緣故,不得不坐上轎子,再三叮囑她:「不要累著自己。」
杜以雲嘲笑他:「你晚上別回來,我就不累。」
楚承安忽的一笑,杜以雲才發覺自己這話聽著像有話,微微紅了臉,連忙帶著丫鬟小廝一隊人離開。
楚承安笑了笑,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身影不見了,才讓人抬轎。
他肯定是要回來的,宮宴再繁盛有什麼意思?他要儘早回來,好吃上她做的菜,抱上她溫暖的身子。
從出發的這一刻,楚承安就在期待回來。
卻不知道,有的人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