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五年一屆術士大會,在邑城舉行考校,由術士聯合府所星天府主辦。
不?管在何?處的術士,都會奔赴邑城,參與考校切磋,交流術法?,其餘種?種?,暫不?贅述,城民?僅知,此御術會,是難得的術士盛會。
上一屆術士大會,當時通過考校成為的大術士,就有陸青,按照大術士實力排名,他數第六十四名。
今年,陸青作為上屆新秀,自然收到星天府邀請。
與主動參加考校的術士相比,能受邀請是殊榮,且每個受邀者,能攜二人同去,星天府會準備好住宿,接待周到,與有榮焉。
只是,位置有兩個,徒弟卻有三個。
陸青當即確定讓雲洲玉和他同去,這個徒兒很爭氣,幫陸青解決大小麻煩無數,一開始陸青是他師父,然五年後的現?在,雲洲玉話不?多?做得多?,陸青看在眼底,隨著雲洲玉成長,天賦卓絕,於術法?的造詣,已?經不?太需要陸青指點,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友。
在陸青的想像里,雲洲玉從他的小女朋友,呃,不?是,小跟班失蹤後,變得更加沉默,有時候,會突然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發呆。
一個好好的少年郎,偏偏看不?進世間風華,多?少女子向他示好,他愣是和瞎子似的,一概推拒。
所以自詡善解人意的陸青,肯定要帶他去術士大會,以陸青弟子的名義,見世面。
這樣一來,只有一個名額,陸青沒多?想,決定帶胖子。
五年來,他知道雲洲玉和他的兩個師兄關係不?和,這是必然的,術士間對天賦的眼紅,影響是方方面面的,只要不?出大事便可。
相對來說,胖子願意靜心鑽研術法?,不?像瘦子好高騖遠,總想走?捷徑,術法?根本沒有精進多?少,在那之前?,他提醒瘦子好幾次,瘦子聽不?進去。
所以他帶胖子。
剛宣布完這個消息,雲洲玉面無表情,胖子喜上眉梢,瘦子眼睛圓瞪。
陸青放下茶盞,看著瘦子,說:「齊陽,你?要去術士大會也可以,不?過,你?須得自己準備,從我府邸銀庫取錢,需要多?少拿多?少。」
瘦子
說:「多?謝師父,徒兒,就不?去了吧。」
他壓抑聲音的顫抖。
作為有大術士為師的人,卻不?能隨師父去術士大會,多?少術士會笑話他啊!
當時他拜在陸青門下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丟人。
瘦子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
陸青有些?失望,倘若瘦子願意自己去術士大會,他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觀術,雖說應承星天府之邀約,身邊只能帶兩徒,但平時的切磋交流,瘦子能跟著,況且,絕大部分為師的大術士都這麼做。
有些?好美色的大術士,還?會專門帶兩個姬妾,其餘弟子全以這種?方式跟著。
然而瘦子腦中,想的只有面子風光,卻想不?到不?去一次術士大會的損失。
精心教導幾年的弟子,是這種?心性,讓陸青有些?惋惜。
陸青的目光掃過這三個弟子,最後落在雲洲玉身上,缺憾的感覺才得以彌補,瘦子就算了,有洲玉這樣的弟子,他的術法?心血得以繼承,老天待他不?薄。
陸青朝幾人點點頭,頗有威嚴,說:「如此便好,三日?後出發去邑城,先去準備。」
「是,師父。」
雲洲玉離開廳堂的時候,發覺瘦子盯著他的目光,好似淬毒。
瘦子容易鑽牛角尖,定會覺得是雲洲玉搶了他的機會。
以雲在雲洲玉腦海里提醒他:「警惕瘦子。」
雲洲玉回?得漫不?經心:「我知道。」
他自己有分寸,隨著身子板長開的,不?止他俊逸的容顏,腦子更是比以前?靈活。
只是人無完人,他站到這個高度,除了大術士,很少有人能給他造成威脅,還?有陸青護著,他會不?自覺輕視他人。
滿招損,以雲就算耳提面命也沒用?,只怕他遲早得吃一次虧,才會長記性。
自己要盯著點。
邑城派來的儀仗,不?日?就到鄴城中崖,車竟由四頭馴服的天馬駕馭,天馬十分珍貴,可見星天府的財大氣粗。
陸青、雲洲玉和胖子依次登車。
空中之行,比走?陸路要快,幾乎是早上出發,下午就到距離鄴城千里遠的邑城。
邑城十分繁華,屋子瓦片風格統一,鱗次櫛比,大街小巷,行人往來多?為壯年,井
井有條,便是看到天馬,沒多?少異色。
他們在邑城上空盤旋一圈,天馬慢慢下降,在邑城城主府街道停下。
這裡顯然更冷清點,因為巡邏的守備多?,城民?不?敢貿然靠近,而城主府外,有一大片院子,修葺高樓無數,閣樓精美,日?頭正盛時,還?能見到瓦礫反光。
這就是迎接各位大術士的地方,大同院。
一個戴著斗笠的靈侍過來,接過陸青手上的函約,聲音仿若鴨叫,恭敬地說:「六十四,陸君,久等了。」
他瞥向雲洲玉和胖子,說:「雲小君,陳小君,久聞大名。」
雲洲玉朝他點點頭。
他腦海里和以雲說:「這些?就是靈侍,只有到大術士的水平,才能馴服他們,與之心靈相通,師父也有一頭。」
以云:「我知道,怎麼了?」
雲洲玉的聲音帶著點傲:「我不?養靈侍,所以,沒有靈侍會和你?同起同坐。」
以云:「……」
她巴不?得有人來替她聽雲洲玉這嘴巴噼里啪啦的。
師徒三人要進院,只是,那靈侍突然攔住雲洲玉,說:「大術士只能帶兩人隨從。」
陸青和瘦子一起看向雲洲玉,雲洲玉神色冷淡:「我只有一人。」
靈侍並非人類,很是靈敏,他清清鴨子嗓:「不?對,還?有一個,就在你?身上。」
雲洲玉緩緩皺起眉頭。
以雲憋住話,不?敢說,這靈侍確實強,居然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陸青為雲洲玉說話:「樊靈,我弟子他只有一人。」
靈侍又感受一下,已?經再察不?到人息,他有點困惑,在探人息的方面,他獨一無二,剛剛那不?是錯覺,現?在卻探不?到,怪哉。
雲洲玉說:「你?是說這個嗎?」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小倉鼠,上面確實有點倉鼠羽毛沾染的人息,是他剛剛用?置換符,從鄴城換來的。
靈侍頓悟,忙道歉:「是樊靈錯查,雲小君,請吧。」
這回?,他們三人才走?進大同院,迎面走?來一個白須老者,整個人很圓潤,腆著圓圓的大肚子,看到陸青,說:「小陸也到了?」
陸青笑:「見過封琨君。」
封琨,一百一十三名大術士中,排名第十。大
術士的排名,也是等級排名,排名越靠前?者,話語權越多?,是嚴苛的等級制度。
白須老者封琨點點頭,看了眼雲洲玉:「後生?可畏啊!」
雲洲玉作揖。
類似的交談,一天下來,雲洲玉經歷十幾二十次。
即使遮去眼睛,依然能見他骨相好,鼻子俊秀,嘴唇淡雅,生?得這般好就算了,入術士門才五年,竟然連最難的術符都能畫,要知道,別人七年會這個術符,可夠吹半輩子。
這樣的俊俏兒郎,擁有絕頂的天賦,令他成為女術士們討論的對象。
當然,能擋住狂蜂浪蝶的示愛,他靠的是真實力。
有個豐腴漂亮的女大術士,勾著眼兒,對雲洲玉說:「雲小君如果不?想努力,來找姐姐啊,姐姐給你?暖床~」
雲洲玉冷漠地回?:「謝前?輩,後輩會更加努力的。」
女大術士噎住,轉向陸青,道:「陸青你?個鰥夫!瞧你?教的好徒弟,太不?給面子了!」
陸青也不?給她面子,說:「上進是好事。」
夜裡,師徒三人淺酌幾口。
陸青放下平日?的架子,對胖子也和藹不?少,酒壯人膽,胖子問出平時不?敢問的問題:「師父,師娘都去了七八年,您沒想著……」
陸青年四十,術士因與天地通靈,通常是一百二十的年紀,長者能有一百五十,所以自從喪妻,他便是術士界的香餑餑,要不?是實力擺在那,少不?了被?女子調戲。
且聽胖子這麼說,陸青也有些?陷入回?憶。
他嘆息,仿佛有無盡的遺恨,最後,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話:「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胖子:「呃……」
雲洲玉居然也附和:「沒錯。」又忽的一笑,「除了以雲。」
胖子問:「什麼雲啊?」
以雲知道他酒量就兩杯,他現?在看起來淡然,實際上,已?經在腦中開始胡鬧。
他的聲音傷過,且正值變聲期,便有些?低沉,「以雲」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讀出來時,就像細膩的沙子在漏斗里緩緩滑下。
讓人耳根子痒痒的。
不?對,以雲想,她沒有身體,哪來的耳根子。
以雲沒忍住笑了,提醒他:「你?少說兩句。」
其實,也不?用?她說什麼,在胖子好奇的問話後,雲洲玉民?主嘴唇,有些?懊惱自己因酒意衝動,就把以雲說出來。
不?應該的,雲洲玉有些?糊塗,腦子卻死死抓住一個點,不?能再透露任何?和以雲有關的事。
她是他的,貿然被?別人知道,他心裡莫名有股氣。
就像前?幾日?那個叫樊靈的靈侍窺探以雲,其實,他本能地想翻臉。
當初,以雲被?回?收程序,他第一反應,就是毀掉那個程序,把她放出來,可是他知道他能力太小,還?做不?到。
五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以雲重新出現?,這種?念想,並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變淡,反而越來越濃。
盤踞在他心頭,每每入夢,誘著他。
他要為她鍛軀,即使再苦再累。
所以,他才會這麼刻苦。
回?到房間,酒的後勁上來,雲洲玉躺在床上,扯掉布巾,喉嚨里「咕嚕咕嚕」的,好像在冒泡。
房間沒有點燈,他一隻異色的眼睛,顯得有些?灰暗,好像蒙上一層陰翳,與另一隻近乎純黑的瞳孔對比,乍一看竟好似無差。
他垂著眼睛,眼皮耷拉,長睫遮去半雙眼瞳,顯得很柔順乖巧。
看著他這模樣,以雲心裡軟了軟。
吾家有兒初長成,當爹的真的是操碎了心。
只見雲洲玉翻個身,氣息微醺,露出小孩子氣,問:「到底怎麼樣,你?才能再出來?」
以雲哄小孩般,說:「你?需要我時,我就出來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問,以前?她也是這麼哄雲洲玉的,都能揭過去,但今天雲洲玉醉了,思維也跳脫起來:「我需要你?,我什麼時候都需要你?。」
以雲以為他醉酒不?舒服,說:「你?要做什麼,叫外面的靈侍幫你?。」整個大同院可有不?少靈侍。
「我不?要他們。」
雲洲玉搖搖頭,簪在頭上的玉簪鬆開,幾縷頭髮落在俊逸的臉上,他撇著嘴角,好似真有些?委屈。
以雲慈父心發作,問:「那你?想做什麼?」
雲洲玉想了想,把頭埋在枕頭裡,不?是在腦海,而是現?實中,嘰里咕嚕地說句話。
以云:「你?說什麼?」
雲洲玉大吸
一口氣,說:「我要你?給我暖床!」
說出這句話,他終於了卻一項心愿,雙手張開成「大」字,呼呼大睡。
以云:「……」
雖然但是,作為人軀,為防止熱度過高,她不?具備制熱系統。
她認真思考,最後得出結論,暖個鬼的床。
夜漸漸深了,同時,胖子醉醺醺地回?到房間,卻看到瘦子在他房中,他狠狠嚇一跳,回?過神:「師弟你?來大會,怎麼不?提前?知會一聲?」
瘦子好像更瘦了,不?知道熬了多?少個晚上,雙目布滿紅血絲,他死死盯著胖子:「師兄,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師父逐出師門!」
胖子雖然也不?喜雲洲玉,但看瘦子這模樣,很是擔心:「你?別是失心瘋了吧,說的是什麼話!」
瘦子抓住胖子的手,說:「你?得幫幫我們,這是自救,不?然,那瞎子會把我們的資源都侵占走?!這次是我被?拋下,下次呢,師兄你?想想!」
胖子猶豫了一下,問:「你?想怎麼做?」
「不?用?做什麼,只要他出了洋相,師父肯定不?會再那麼喜歡他。」
瘦子附在他耳朵,說了幾句話。
胖子本還?有些?不?堅定,後來,瘦子又勸了幾句,他才點頭。
***
各大術士相互碰面招呼,這樣的應酬,來來回?回?七日?,直到術士大會即將開始,才稍微停下。
所有人都在整備。
走?廊拐角,有幾個術士在聊天,提及當今的年輕術士,無不?感慨。
倒有一個說:「這些?後生?,一直傾軋我們的資源,我聽聞那陸君的徒弟,又是個天賦極好的,怎的就輪不?到我有這天賦?」
「你?別說,以前?我和坪城周術士喝酒,他吃醉了,說他曾見到一個絕佳天賦的孩子,說不?得比如今第一那位還?要強,孩子出生?時有徵兆,可惜天生?異瞳,十分詭異,他啊,做了件『好事』……」
「他怎麼了?話別一卡一卡的。」
「咳咳,算了,還?是不?說了,那小孩應當死了吧……」
「雲小君!」
一聲呼喚,把這群因為閒得無趣,而湊一起嚼舌根的術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拱手作揖,打招呼。
雲
洲玉若沒見到他們,緩緩朝樓梯走?下去。
他們所談這段,倒是挺讓人耳熟的,雲洲玉問以云:「術士大會,全天下的術士都會參加,那些?雲遊的術士呢?」
以雲翻出統計數據,說:「一百一十三名大術士,過去五次術士大會,基本都會來個一百一十名。」
「大術士幾乎齊聚,那其他術士更不?用?說,除非身心無牽掛,徹底隱居的術士,比例也不?多?。」
雲洲玉聽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眼上,說:「對嬰兒都能起嫉恨心的術士,想來,也不?是身心無牽掛的人。」
以雲點點頭:「按他們所說,坪城姓周來參加的術士,有三個是雲遊者,但有一個,年歲能和十五年前?對上。」
當初,雲洲玉那七年悲慘生?活,起因就是一個雲遊的術士,指他是煞星,借別人之手殺他。
雲洲玉勾著嘴角笑笑。
術士大會第一天開始,是除大術士外,其餘術士皆可自由參與的擂台戰。
剛開始時沒什麼看頭,大家都要儲存實力,前?面小打小鬧了幾天,直到排名一百的大術士的弟子上台,才開始有大術士弟子迎戰。
戰鬥一下子白熱化。
陸青指著擂台,和雲洲玉、胖子說:「那人是火術好手的弟子,大家都以為他以火符為主,然而,他藏著一手起風符,所以戰前?千萬不?可留下刻板印象……」
後來這一天,一個四五十歲的術士在台上,已?經贏了八位術士,連贏九場者,可得「術武」之稱號,過大術士第一關。
陸青手指放在下頜,指頭點了點,說:「這人心思不?正,用?符狡詐……」
他話音還?沒落,聽雲洲玉說:「師父,徒弟去會會。」
擂台上,因久無人上前?,產生?細細碎語,主台官剛要宣布此人得「術武」時,卻看一個翩翩少年郎踏上擂台。
少年郎蒙著眼睛,沒有作揖,只說:「鄴城,雲洲玉。」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一出來時,在場大多?數術士聽聞過這名頭,細語起來。
「入門五年的那位嗎?」
「雲小君啊,這名聲聽那麼久,還?是頭次見他。」
「長得很不?錯,術法?真的很強嗎?」
「周磐入門
要四十年了吧?他才五年,我不?看好……」
那名術士本以為自己要成功,然半路出現?攔路石,不?得不?收起笑意,略有些?謹慎,回?:「坪城周磐。」
靠近這人,以雲瀏覽他的生?平軌跡,發現?周磐不?止幹過把雲洲玉指為煞星的缺德事,還?有許多?有天賦的孩子,折在他手裡,有些?他甚至把人收做徒弟,利用?妖獸,殺掉孩子。
她看得心裡窩火:「是他。」
雲洲玉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隔著布巾,冷冷地打量周磐。
周磐知道雲洲玉。
他今年已?經四十六,可是,還?沒有踏出成為大術士的第一步,今天好不?容易臨門一腳,非要有人攔著。
這些?天賦者,真是可恨,若非他們,他怎麼還?沒有成為大術士?
周磐指尖滑下幾道術符,這是拿出看家的本領,朝雲洲玉用?過去。
所有目光盯著台上兩人。
雲洲玉身影一動。
他用?一道定術,精確把入門四十年的周磐,定在原地,隨後,起風術捲走?周磐的術符,接著在他身邊,圍繞著兩道簡單的雷符,他要是敢動身,就會遭電擊。
一場「大戰」,以一種?誰也預料不?到的方式落幕。
此時,觀戰台鴉雀無聲。
過了會兒,才有人小聲說:「結束了?」
開戰前?,觀戰台上看好雲洲玉和周磐的,各占一半,原因很簡單,術士也講究資歷,四十年絕對比五年有優勢,毛頭小子未免托大,還?有人單純看不?慣雲洲玉,只覺得空有其表,或許他的強悍,都是以訛傳訛。
只是,誰也沒想到,戰鬥會在眨眼之間結束。
就是周磐也沒想到。
最恐怖的是,雲洲玉的動作,卻是叫人看不?清。
一陣風過,就決定勝負。
周磐苦心準備的術符,全部沒有作用?,雲洲玉順手送出一道簡單的定術,所謂定術,是術士們公認的雞肋,只能定人幾息,況且被?定之人,限制頗多?,甚至當場的大術士,不?一定所有人敢保證能把定術用?好,除非用?術者術法?到了一定的極致。
而雲洲玉就是這個「除非」。
周磐渾身僵硬。
雲洲玉斂袖,冷冷地說:「
承讓。」
主台官愣了愣,扶扶下巴,說:「雲小君,勝!」
這時候,所有人才反應過來。
先是細碎的討論聲,接著,「轟」的一下,幾乎所有人同時討論,在確定不?僅自己看不?懂雲洲玉的操作,大家都一樣,既慶幸又覺得雲洲玉可怕。
善用?定術也就算了,這是陸青弟子,就該不?簡單,只是,當世術士,多?以追求術道為主,有些?術士為求術道,身成殘疾,可見鍛體並不?重要,誰想得到,這雲小君身體武功也是獨一份的!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雲洲玉還?有一身蠻力。
看了眼僵硬在原地的周磐,雲洲玉勾了勾嘴角。
他不?打算應戰,自請下台,回?到陸青身旁坐下,前?後左右都想攀談,但是陸青一句話,壓住他們。
只看他神色如常,說雲洲玉:「你?可以更快打敗他的。」
雲洲玉淡淡地回?:「耍了點花招,怕其他人看不?清楚。」
事實上,就是他多?用?一道定術,除了大術士外,沒多?少術士看清楚。
以云:「……」你?們師徒擱著裝【嗶——】呢。
這句話挺有用?,省了一大堆假笑應酬,因為其餘準備打探的術士步伐一頓,一概退回?。
這場小小切磋,遽然向其他術士展示雲洲玉的能力,真真正正坐實名聲!
當天擂台戰結束,不?止前?頭見過的白須老者封琨,還?有號稱大術士第七的靈侍,都來請雲洲玉。
雲洲玉的廂房外,鬧哄哄了一段時辰。
可雲洲玉不?在大同院,他在邑城外。
出了邑城,外頭是連綿的,無盡的黃沙土,這麼對比,邑城就像開在土地里唯一的花。
他一個人站在坡上,緩緩走?著,清月將他的孤影拉得很長。
是周磐請他出來的。
驟然,一頭潛伏在黃土裡的巨大蜥蜴跳出,蜥蜴餓了三天,連著土地,毫不?猶豫吞下雲洲玉!
雲洲玉看著蜥蜴的血盆大口,捂住口鼻。
雲洲玉:「有點臭。」
以雲瞅著蜥蜴大口裡的牙齒,判斷:「它有蛀牙,牙口不?好。」
蜥蜴把他吞進去。
不?遠處觀察著的周磐,激動得大笑起來,諒他什麼雲小君,還
?不?是得死在他算計下!
這個術士大會,他期待整整五年,他都打算好了,至少今年要度過大術士第一關,卻讓雲洲玉毀了,輸給這個小鬼,爾後他周磐的名聲,往哪裡擱?
這讓周磐幾欲吐血!
本來周磐以為雲洲玉不?會上鉤,但看雲洲玉膽敢出來,那他也就不?客氣了,在這裡能借他剛捕捉的妖獸,殺了雲洲玉。
只要不?是他馴化的妖獸,只要不?是他親手殺的雲洲玉,業障就不?會找到他。
這種?事做了幾十年,他對如何?規避業障很熟悉。
他的興奮沒持續多?久,常年以來,一種?直覺告訴他不?好,他布置的蜥蜴妖,吞下雲洲玉後,居然一動不?動。
不?對,這是不?正常的,周磐突然想到,雲洲玉不?抵抗,未免也太刻意,顧不?得那麼多?,他想立刻離去,卻覺得後背發涼。
他回?頭一看,那蜥蜴妖的嘴巴,居然被?撕開!
雲洲玉一身乾乾淨淨,竟然沒被?蜥蜴妖傷到半分。
他綁著布巾的臉,朝他方向轉過來,周磐剛跑出幾十步,突然,面前?橫過一柄匕首。
雲洲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涼涼的:「多?謝周術友大禮。」
鋒利的匕首橫在他脖頸,劃出一條血絲,周磐嚇得渾身一寒,但憤怒也湧上心頭。
周磐恨極了,老天給他這樣的天賦,又為何?有這種?體質,他狼狽地瞪著他:「你?這奸人害我!糟貨,狗娘生?的不?養!」
雲洲玉一把踹倒他,踩在他後心。
周磐恨聲:「老天不?公!竟讓你?這種?人有如此天賦!為何?不?是我!」
雲洲玉挑了挑眉,冷笑一聲。
他的後天,若沒有以雲,早就死了。
術之道上,天賦縱然重要,但若不?盡用?,像他早那七年,就是白費,而世上也多?的是浪費天賦無法?入術門者,講究機緣和後天努力,不?靠天賦成為大術士的,也有一半,陸青的天賦就一般。
成功的路,往往多?條,並非只天賦論,然而嫉恨早蒙蔽這些?人的心。
以雲卻知道另一點,雲洲玉承此天賦,就得肩負無上責任,乃至整個世界,因他而變。
周磐以為他在嘲諷自己
沒天賦,沉浸在憤恨中,說:「你?以為你?的天賦卓絕?那是你?沒見過,世上有人的天賦絕無僅有,哈哈哈,可惜還?不?是死於我一句話!」
雲洲玉突然問:「你?是說,青州城那個異瞳嗎?」
周磐一頓,想問「你?怎麼知道」,又咽下去,反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雲洲玉緩緩取下蒙著眼睛的布巾,扯了扯嘴角:「不?如何?,我來認認舊人。」
他露出赤金的眼瞳。
周磐看著他,雙眼慢慢撐大,他語無倫次:「你?……怎麼是你??異瞳,煞、煞星?你?活下來了?」
雲洲玉盯著周磐,確定他就是當初「雲遊的仙人」。
他好奇,十五年過去了,即使他真的害盡天下有天賦之人,他怎麼還?是個廢物。
周磐驟然反應過來,雲洲玉是來復仇的,他罵罵咧咧:「來啊,你?殺了我啊,活該你?們這些?天賦狗,都得去死,你?還?是個不?容於世人的異瞳,哈哈哈老子屆時就是你?的業障!」
雲洲玉拿著匕首拍拍他的臉頰,嗤笑:「我不?至於髒自己的手。」
周磐洋洋得意起來,說:「那你?就只能放我走?了,孬貨,哈哈哈!」
「只能放你?走??」雲洲玉側側頭,那隻異瞳在月色下,仿若淌著甜美的漿液,卻盯得人通體發寒,「那隻蜥蜴還?沒死。」
不?僅沒死,而且因為受傷,亟需人肉補充營養,只是礙於雲洲玉的強悍,躲在暗處沒出來。
周磐警惕起來:「你?什麼意思?」
雲洲玉腳尖用?力,直把周磐踩得吐出幾口血,周磐在地上扭曲著。惡狠狠罵著粗話。
可雲洲玉懶得再說話,也不?再理會他,隻身遠去。
周磐罵著罵著,忽然,發現?頭頂的月光被?擋住,他緩緩抬眼,就看那頭受傷的蜥蜴妖,碧綠的豎瞳里,盛滿對食物的渴望。
可周磐受了傷,渾身動不?了,連一寸也挪動不?得。
蜥蜴妖低頭,張開血口,腥臭味撲面而來。
「不?!」
這一刻,周磐想起他曾經用?各種?花招,借他人之力,所害死的術士。
也是諷刺,今天,他終於被?自己準備的招數害死。
聽著身後傳來的咀嚼聲,雲洲玉揚起手,揮揮。
直到回?邑城大同院,他一路很沉默。
以雲以為他為這件事不?開心,畢竟這是七年陰影的源頭,她正想著怎麼開導小孩,卻聽他咂摸著,好像才回?過味,說:
「不?過癮,沒打夠。」
以云:「……」
他有些?生?氣:「他怎麼能這麼菜呢!還?是說除了大術士外,其他都是弱雞?」
以雲呵了一聲,玩笑說:「說不?定我以後能陪你?打。」再捶幾下,看他是不?是真的自.虐傾向。
雲洲玉愣神,半晌,那雙眼睛游移,不?高興地嘟囔:「誰要和你?打架。」
***
第五日?,擂台戰結束。
雖然雲洲玉只上過一次擂台,也沒有贏九個術士成為「術武」,他依然是此次術士大會的討論點,就連定術這個雞肋,也被?其他術士反覆拿出來練習,風靡一時。
可謂以一己之力帶動一個廢柴術法?。
緊接著,是術士大會的重頭戲二,虛靈境。
所謂虛靈境,是邑城外三百里虛靈山,因地大物博,被?大術士們以符圈起,成一「境」,每年供術士們歷練。
胖子和雲洲玉都要入境。
入境者尋得特質明珠一枚,可得「術明」稱號,這是成為大術士的第二關。
一進陌生?的山頭,以雲開始構架地形,這裡地形很複雜,就是她這種?系統,也只能隨著雲洲玉的步伐,慢慢形成三維地圖。
相比別人尋找明珠,雲洲玉便以歷練為主。
此地妖獸多?,種?類也比以前?所見複雜,確實是歷練的好地方。
一路下來,並沒有什麼能難倒雲洲玉。
忽聽一聲喊叫,雲洲玉皺眉,是胖子在呼叫:「救命!有人嗎,救救我!」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