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偽裝
一群人正往裡面走,見小金總竟主動停下來朝中庭出來的男人打招呼,紛紛尋視過去。
被稱呼勛哥的人年紀稍大,披著皮質大衣,在這種聲色場合里氣質極好,帶點痞氣又不近人情的淡漠。
只輕飄飄地略過小金總一眼,頷首算是回應,便與他們擦身而過。
小金總喜上眉梢,又回頭招呼道,「王老闆這邊。」
男人在越過王老闆後,停住了腳步,他回頭掃了一眼這群人,叫了聲小金總。
小金總快步走過來,「勛哥有什麼事交代嗎?」
男人看著不似小金總這般年齡,甚至更偏年上,眉眼間隱約可見歲月的細紋,盯著人看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眼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來交貨的?」
「是,華國那邊的王總」。
小金總對著王老闆笑了笑,又抬手掩在耳邊對勛哥說了幾句悄悄話。
勛哥掃過王老闆身後的幾人,在虎子身上停留片刻,注意到了身邊兩個瘦弱的跟班,挑眉道,「這也是王總的人?」
王老闆尋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兩人,連小金總都要敬畏幾分的人,他也沒有擺任何架子,自然要解釋。
「這邊人生地不熟,我雇了滄江那邊的兩個小伙,事兒談完了要送回去的。」
也就是說這兩人不是王老闆自己的人,但既然是從滄江雇的人,說出來也是讓金豹的人考慮到另一股勢力的存在。
一來是為了王老闆自身安全,二來也是讓他們不敢輕易動這兩人。
男人像蛇一樣的視線冷冰冰地掠過兩人,離他最近的瘦黃小子頂著一頭快要掉色的黃髮頭髮,本來囂張的神情在和他對視時頓顯怯懦。
於是乎視線最後停留在和他隔著瘦小個的另外一人身上。
皮膚雖黃但依稀能看出還是偏白,穿著皺巴巴的夾克和衛褲,一雙爛球鞋,短髮垂在額前遮住了一點眼睛。
面色蠟黃,看著像是營養不良,唯有那雙眼睛,清靈透徹,只是眉目間還是充斥著幾分對位高權重者的畏懼和膽怯。
勛哥在她身上停留的視線有點長,眸間神色變化幾番,在看到「他」眼底的恐懼時,突然帶了點玩味兒的笑,「成年了?」
白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這邊,他易容了,沈滿知自然也是,女扮男裝,她個兒高,加上前段時間治療更顯消瘦,被看做未成年也在情理之中。
王老闆不想多惹事兒,還沒開口,小金總便替他做了決定,近乎有些諂媚道,「勛哥要想收人做跟班,王總肯定答應!」
男人笑了笑,收斂起表情,了無興致地轉身離開了。
沈滿知側眸,卻和那位勛哥身後一直跟隨、全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西裝男對視上。
對方眼底的探究十分明顯,神色也更顯狠戾。
沈滿知心底微沉。
這對雙方來說也不過是個小插曲,小金總卻有了顧慮,和王老闆商量道,「那兩人可能不太方便進去,我給單獨安排個房間?」
同一個圈子裡的人談事有各自的規矩,何況那畢竟不是他的人,王老闆沒意見,「你倆先在外面等我吧。」
說完他又點了兩個打手在門口守著,以防其他意外發生。
白虎一直貼身守在王老闆身邊,自然是跟著進去了。
兩打手身姿挺拔地守在門口,另一個瘦黃小子蹲在走廊上小聲罵罵咧咧,大意是罵王老闆不能護他安危。
沈滿知不用再裝,身姿一點點鬆散下來,貼著牆,雙手插著衛衣兜垂眸。
對方太謹慎了。
按照交易前一天和金豹確定的時間和安排,今晚就應該進寨交易,她混進寨,白虎也能在裡面為她穩定局面。
可現在,他們現在被安排在了市中心,連金豹集團總部所在的方位都還沒摸到,對方就已經產生了戒備。
所以開始白虎才會陰陽小金總那句話,再這麼無厘頭安排下去,何時才能進寨?
還有一點更疑惑,那個叫勛哥的人為什麼盯上了她?
那玩味兒的笑里是到底是識破了她偽裝的身份,還是閒來無事單純的調戲?
沈滿知更傾向於前者。
可是兩年前她幾乎是以原貌示人,這易容喬裝後更不可能被認出,何況她當年沒遇到過這般心思深沉印象深刻的人。
既然在試探她,就更不能坐以待斃。
沈滿知吹了個口哨,蹲在牆角的小子揪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黃毛苦兮兮地抬頭看她。
「出去喝點兒?」
他來了精神,跳了起來,「走!」
和門口王老闆的人打了聲招呼,兩人就這樣吊兒郎當地往外走,一路上都沒有人攔他們。
直到兩人坐在會所對面馬路的燒烤攤上時,四周往他們這邊聚攏的視線越來越多,被留意照看是正常。
黃毛掃了一眼,頗有些洋洋自得道,「還得是咱們那邊的老闆有面兒,金豹的人都不敢出手攔我們。」
沈滿知卻不這麼覺得,明明在會所里,小金總經過剛剛那道插曲已經有所顧慮了,不可能這麼放任他們出來。
除非
她借著傾身向老闆點菜的動作,眼神靈敏地捕捉到隔壁館子一位顧客面朝這邊的方位,視線對上片刻,對方先一步移開了眼。
比起明目張胆在街上巡視的哨崗,這種暗哨,才是真正需要戒備的人。
沈滿知朝黃毛伸手,後者有點不情願,卻還是摸兜掏出煙盒,抖出來看了看,有些無辜地看著她,「只有一根了。」
沈滿知微微眯眼,嘖了聲。
黃毛將煙盒丟給她,沈滿知不耐煩,「打火機?」
「沒、沒帶。」
「」
沈滿知站起身,「你先吃,我去對面買個打火機。」
黃毛看著燒烤攤老闆鍋下的碳火,小聲嘟囔,「這不有現成的嘛。」
夜裡的風有些涼,沈滿知攏了攏破舊的外套,隨手扒拉了一下短髮,左右看了看對街來車,眼眸流轉間就確定了周圍的哨崗方位,她若無其事地插兜朝對街的商店走去。
掏出皺巴巴的錢買了打火機,問老闆借了衛生間,沈滿知從後門的住戶廁所走。
商店裡零星幾人,沈滿知揣上打火機關門。
廁所玻璃窗破了一半是個擺設,她在原地站了幾秒,打開水龍頭,踩著髒舊的塑料桶攀上頂口的小破窗。
剩下一條腿腳尖朝水龍頭踢去,水流停止,狹小昏暗的衛生間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