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是不是還得哄哄你
秦宴風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看機票,眉心卻突然緊皺,他眸色深沉地看著床上女人的背影,表情慢慢歸於平淡。
「你是突然覺得對我虧欠,所以可憐我?」
她從來都不允許自己插手她的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做完之後「良心發現」,覺得他可憐,便給他機會。
那他寧可不要。
沈滿知偏過頭,似乎有些不解他為什麼這樣說。
不過,她也懶得掰扯。
「不是,今天約你出來就是順便要說這件事的。」
秦宴風眼底的冷色少了許些。
她剛睡醒,並沒有平時里的冷傲譏誚,反而是伴隨著嬌軟的氣息,拖著綿長的語調,「但是你真的很討厭。」
弄得她身體好酸。
這是句帶著個人情緒的話,落在秦宴風的耳朵里有點像撒嬌。
撒嬌。
他唇角微乎其乎地輕彎。
走上前坐在床邊扯開一點沈滿知頭上的薄被,露出那張蹙眉的臉。
「過來,給你揉揉腰。」
沈滿知掀開眼皮看著他。
也對,本來就是他惹得自己不舒服,思索再三,側身往他身前移了移。
寬厚的手掌隔著褶皺的襯衫落在腰間,手法溫和緩慢地揉捏。
明明沈滿知還要趕回京尾拿東西,要吃晚飯,要辦託運,至少得晚上八點出發去機場,可這一刻誰都沒有提時間。
秦宴風微垂著眼,寬大的襯衫被扯亂露出白皙肩頸,曖昧的吻痕清清楚楚地昭示著前不久才發生的一場歡愛。
早在中午沈滿知告知他晚上要飛新城時,他就在打算這場情事。
只是沒想到,她竟會主動提出來看只只。
求之不得。
於是故意挑起上午在獵場她打賭「認弟弟」這事兒,想要看穿她是否也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在乎和真心……
可結果總是不如人意。
她也總是會讓他難受。
所以才失控地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式想要占有她,仿佛這樣,才能和這個人染上一點點交集。
現在又突然詢問他要不要一起。
真當他好騙呢,隨便哄哄?
這樣想著,手裡的動作沒注意重了幾分,沈滿知蹙眉。
秦宴風沒有回應,那便是不同她去了。
腰間逐漸舒緩,胸口卻有些悶悶的。
她挪開身子撐起身來,「我回去了。」
秦宴風左手還停留在半腰的高度,落空,收回手的瞬間挑了挑眉。
沈滿知起身下床,白皙長腿從秦宴風眼前晃過,勾過放在床頭新送來的衣服,她語氣很淡,「用一下洗手間。」
客氣了。
秦宴風看著洗手間關上的門,漆黑的眸子裡仿佛有星星點點在微微流動。
沈滿知洗了澡,雖然事後也被細心照顧著清洗了一遍,但是看著鏡子裡身上的吻痕,抿著唇又洗了一遍。
送來的衣服也是一套運動裝,沈滿知將頭髮繞圈打結,撈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差一刻六點。
出臥室時,秦宴風倚在陽台接電話。
沈滿知輕車熟路地走到餐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後拿過衣帽架上的棒球帽扣在頭上。
「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
沈滿知將牽引繩套在手腕上纏了兩圈,聞言偏過頭去,學著他用同樣漫不經心的語氣。
「說的話太多了,記不住了。」
秦宴風越走近,她越能清晰地看見那男人眼底浮現的沉寂,如枯水古波平淡。
「說要帶我一起去的那句話,是臨時起意嗎?」
他在確認。
沈滿知突然意識到,他沒有第一時間給她是否一同前往的答覆,是因為他仍然不相信她會願意他跟隨。
也或許覺得她是因為這片刻溫存,因為覺得他的感情太可憐,於是臨時改了主意。
有區別嗎?
這四個字在沈滿知心底滾了一圈,她回視男人低垂的眸。
好像他們每次陷入這種難堪之時,往往是她得理不饒人的結果,或許是這些年來面對太多虛與委蛇,所以學會了舌戰群儒到毫不留情的地步。
將他的這份真心一推再推。
明明不想的。
於是她轉過身一邊換鞋一邊低語,「太忙就算了,確實耽誤時間……」
她傾身要去打開門的手被拉了回來。
「不忙。」
秦宴風圈著她的腰,將牽引繩拉回來,阿順抬頭看著兩人嗚咽了一聲。
「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嗎?」
「怎麼沒有好好說了?」
沈滿知抬眼,柳葉般的彎眉輕壓,沒忍住嗆了他一句,「……是不是還得哄哄你?」
他輕嘆,淺淺挑眉,「算了,你不會哄人。」
「……」
激將法。
沈滿知一眼識破,撒開他的手,「別耽誤我時間,我走了。」
秦宴風眼底漸漸浮現笑意,抬手蹭過她頸間的吻痕,「一起去。」
於是又磨蹭了半刻鐘,確認時間訂了同一航班。
只只再次被託付到柏卿手裡。
接到消息的柏卿正面無表情地練習琴譜。
沈滿知回京尾拿了一個小行李箱,從枕下翻出個小物件丟進箱子裡。
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趕在九點到了機場。
秦宴風全程牽著阿順,輕車熟路地辦理沈滿知早已準備齊全的託運手續。
沈滿知被他留在候機室,翻著手機查看消息時,恍惚間走了神。
夜間的VIP候機室人有點多,秦宴風進來時正看到沈滿知旁邊的人找她攀談。
不過這人對誰都是一副漠然的樣子,出於禮貌回應著,又著實敷衍,抬眼間看到他,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他產生的潛意識親近。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傾身拿過她面前的茶水飲盡,旁邊的人識趣沒有再多講話。
到達新城已經凌晨兩點。
沈滿知在秦宴風去接應阿順的間隙叫好了車,一個小時之後抵達了市中心。
只不過並不是酒店,而是一家寵物店門口。
昏黃暗沉的路燈將整條街道映襯得更加灰暗,街邊店門口的裝潢應該是來來回回修了很多次,正散發著破爛褪色的氣息。
凌晨的街道除了居民樓偶爾的幾盞夜燈,街道空空蕩蕩,店門黝黑無光。
沈滿知牽著獵犬下車,秦宴風跟在她身後拉住了她的手。
她腳下微頓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任由他牽著,走到一家店門口,屈指在布滿污漬的玻璃窗上敲了敲。
連續幾下之後,得到回應,店門亮起了昏暗的燈。
秦宴風這才看清頭上掛著「寵物醫院」四個歪歪斜斜的字,下面還有一排看不懂的符號語言。
沈滿知摸了摸阿順的頭,用這邊的語言和開門的人講了兩句,阿順被帶了進去,燈滅,這家店又重新隱匿在相似的建築之中。
手仍被牽著,她回過身,指尖輕刮過他的掌心,燈光下樹影婆娑有些看不清他的臉,不過,也不重要。
「有什麼想問的嗎?」
她這行為確實挺奇怪的。
有允許寵物入住的酒店,她卻將阿順帶到這樣一處地方,而且對這裡十分熟悉,環境特殊,過程縝密,像是早已在計劃中的一環。
但是這樣的行為,秦宴風並不陌生,他只有有些意外,這些對於沈滿知來說近乎是秘密的事,並沒有刻意迴避他。
「今晚住哪兒?」
沈滿知眨了眨眼,差點忘了,這人最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體貼紳士地照顧著她的一切。
除了在占她便宜這件事上。
當晚兩人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住下,沈滿知洗漱完困得不行,翻開手機定了鬧鐘便上了床。
迷迷糊糊間有人扯走身上的被子,又被整理好單層遞過來塞她懷裡,然後腰間搭上一條手臂。
太困了,也知道身後是誰,於是懶得動手,呼吸漸勻。
沈滿知起來的時候,秦宴風早已在客廳開完了一場視頻會議,正在和下屬進行最後的結尾交談。
他合上電腦,揉了揉眼角,朝她示意桌上的餐點。
下午,叫了當地的包車,兩人去了一片牧場,抵達之時正是落日之前。
夏末的北疆牧場,草地開始泛黃,巨大的羊群在騎馬人的圍攻追逐下縮小聚攏往同一個地方趕。
駕著烈馬的少年有一頭淺棕色的捲髮,高原烈日讓他原本的白色皮膚泛著團紅,唯有那雙似混血的眼睛仍舊像來時那般清澈透亮。
在翻過小山丘見到等候在木屋前的人時,嘴邊浮現一對酒窩,他用力地揮著手中的頭巾,側身利落地下馬,停在沈滿知面前。
那雙眼睛愈發明亮,「您來了!」
沈滿知抬手過他的頭比劃到自己身前,勾唇淺笑,「長高了一點。」
少年抿唇一笑,「吃得很好。」
他朝沈滿知身後左顧右盼,只看到一個男人,又收回目光,期盼的眼神道,「您把阿順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不過還得等幾天。」
少年明顯想問什麼,又咽回去,重新看了眼那個身材修長樣貌英俊的男人。
他目不轉睛看了好久,直到和那道目光終於對視上,他倏地收回視線,小聲問她,「那是您的愛人嗎?」
沈滿知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他看您的眼神非常溫柔,就像……」
她彎唇淺笑,「像什麼?」
少年抓耳撓腮,眼眸微亮,手指向後指去,「像晚霞!」
山丘遠處,天邊落日發散著橙黃色光芒,蔓延在山丘無邊無際的彩色晚霞,層層暈染開,淺淡之處與天色相接,光影灑向整片草原,浮現柔和的暈點。
沈滿知回頭看了秦宴風一眼。
瞬間被那雙落日餘暉暈染成琥珀色的雙眸捕捉到。
堪比晚霞的溫柔。
還真會形容。
「那是您的愛人嗎?」
「你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