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第205章 我正在追她

  第205章 我正在追她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沈滿知隨意撩撥,秦宴風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本就是為了掩蓋之前離開的行為,所以也沒想等他回話,便拉開纏在腰間的手想要離開這裡。

  何料秦宴風靜默之後突然出聲。

  「沈滿知。」

  他的聲音柔和,低沉,但並不是感情中處於劣勢方的小心翼翼,只是輕聲細語地的訴出一份純粹的心意。

  「我現在還沒辦法確認,你會不會原路返回。」

  沈滿知眼眸微閃。

  「沒有跟蹤你的意思,」他說著還若無其事地自嘲道,「是怕你有危險,怕你……走了就又把我忘了。」

  她不給承諾,秦宴風沒辦法猜透,也難以忍受她再次不告而別。

  就像她半年前離開那樣,走得決絕,他如果在原地等,且不說她不一定會回來,這樣的行為也實在怯懦。

  所以他想要的,會主動爭取。

  除非……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

  秦宴風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幾不可見地喟嘆,又認真道。

  「我下次,會站在原地等你回來。」

  沈滿知的手腕搭在他的小臂上,黝黑的樓道適合滋長內心的秘密。

  她看著男人那雙微垂的桃花眼,平日裡沉穩貴氣處變不驚的氣質下浮潛著名為感情的脆弱情緒。

  沈滿知忍不住勾唇,怎麼好像她在欺負他似的?

  「好,我知道了。」

  秦宴風長睫輕顫,眼底浮現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她這般輕鬆的回應,也沒想到她只回應了最後一句話。

  沈滿知拍了拍他的手,語氣輕快,「走吧。」

  秦宴風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有些愕然。

  沈滿知已經走到外面,他手指蜷縮,那抹溫熱的柔軟仿佛才從他懷裡離開。

  秦宴風始終看不清,她那樣的回答是假意迎合,還是真切回應。

  開往市區的方向,路過樓蘭閣,沈滿知甩尾停靠在路邊,撩起耳邊碎發解開安全帶,「走啊,請你吃飯。」

  秦宴風慢半拍地眨了下眼,偏過頭時看見沈滿知已經下了車,一隻手搭在車門上,斜著身子靠在一邊接電話。

  有點奇怪。

  明明是他在追她,怎麼反倒是她在主動了?

  秦宴風跟著下車,那邊沈滿知關上車門落鎖,先一步走在前面,還在通話。

  飯店經理笑臉相迎,「這位女士請稍等,現在點餐需要一個小時之後……」

  沈滿知偏過頭來,「有預約。」

  經理拿著平板,點了幾下,又笑著道,「女士,預約的號也要排在半個小時之後了,您看是等一會兒還是……」

  秦宴風踏進門檻,和前面的經理對視。

  「哎呦,秦先生!」

  經理繞過沈滿知,對著舊客笑容愈發燦爛,「不知道您這麼晚過來,還是上次預留的包廂?」

  沈滿知挑了挑眉,朝他看去。

  秦宴風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上個季度剛調到這邊來的經理。

  剛剛的話他也隱約聽見了一些,周末人多,一般預約也是排號,店裡也會為存卡會員預留一部分包廂。

  他心下瞭然。

  上前一步站在沈滿知旁邊。

  經理笑容僵了一下,顯然剛剛沒想到兩人是一起的。

  「原來是秦先生的朋友下,怪我有眼無珠了,我這就安排您上次預留的包廂……」

  「不用了。」

  沈滿知將通話掛斷,朝著他微抬下顎,嗓音尾調挑起一股清冷的味道來,「沈滿知,尾號5200,你查一下我的預約。」

  經理錯愕了一瞬,點頭在平板上劃拉著,指尖點在那一欄預約詳情的最後……

  他抬頭,神情瞬間恭敬起來,做出請的姿勢,「沈女士,秦先生,請跟我這邊來。」

  秦宴風頗有幾分耐人尋味地看著經理的表情,卻沒多說,跟著一起上了樓。

  預留包廂都是頂好的位置,古色古香地裝橫,透過窗外,對街是亮著萬家燈火的高樓大廈。

  沈滿知沒進去,朝秦宴風晃了晃手機,「我回個電話。」

  秦宴風正要進去的腳收了回來。

  她又回過身來補充道,「我很快回來,你先點菜。」

  他這才跟著經理進去。

  「秦先生,您先看看菜單。」

  這一單,他親自接。

  秦宴風靠在座椅上攤開早已熟悉的菜譜,掃了兩眼就翻過一頁。

  「認識她嗎?」

  經理被這位爺冷不丁冒出的話搞得懵了一下,後知後覺想起他應該是問的那位沈女士。

  秦先生是大老闆的摯友,換言之,和大老闆一樣不能得罪。

  他態度謙遜,微微低頭,「先生見笑了,是我拙見,還真是第一次見沈女士,沒想到竟是樓蘭閣榜單會員,差點給秦先生的朋友帶來麻煩。」

  場面話說得漂亮,道德感全往自己身上攬,主打一個哄人開心。

  說罷,便聽到一聲輕笑。

  經理抬頭看去。

  明明秦先生才是坐著的那個,神色冷淡,只是眉目間有些溫和的綣懶,卻讓人不自覺掉進他的織網中。

  笑是因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是因為那句「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正在追她。」

  經理瞳孔睜大,又不能失態,理順這句話的同時又在想秦先生是不是忘了在話里添連接詞?

  他默默消化了半分鐘,才恍然大悟般開口,「原來是秦太太啊。」

  秦宴風有些恍惚,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在他耳邊說這樣一句「秦太太」了。

  他選了三道菜品,又點了一份甜品。

  沈滿知這通電話打得有點久。

  白虎守到杜平生小區樓下,和他們「將計就計」的一樣,外賣員送餐到家,發現房門半掩,打電話不接,叫人不應,視線從玄關處往裡,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穿戴整齊的男人。

  警報和救護車幾乎同一時間到達,檢查原因是多服了幾片失眠藥,導致昏迷。

  已經送往醫院治療。

  情況不是很嚴重,沒有達到中毒的跡象,所以他們才設計通過外賣員送餐來戳破事實。

  「杜平生這些年孤寡一人,聯繫不上親近之人,現在警方出動,估計也會引起今晚兩方人的注意。」

  白虎穿著一身男式護士服站在病房的安全通道里,將事後一五一十講給沈滿知聽。

  「如果我們不插手,以對方敷衍布置的自殺式現場,就算最後成功嫁禍給沈段文,也會引起兩方反目,如今我們將事情捅大,擺到明面上,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樣的結果嗎?」

  「當然不是。」

  沈滿知站在二樓露台最角落,靠著雕花圍欄,解答白虎的疑惑。

  「杜平生身上的秘密明顯牽涉這兩方,沈段文因為某種原因一直護著杜平生,而另一方真正的目的是滅口,想要這個秘密永遠消失,嫁禍沈段文只是順便的事。」

  白虎沉思了兩秒,木然道,「不懂。」

  「你想想,杜平生之於沈段文來說,難道不是個定時炸彈嗎?」

  如果沈段文就是杜平生口中那位舊友,這一護就是十幾年,甚至還得時不時把握外面風向,比如槐城高層換屆,稍微有風吹草動就要提高警惕。

  如今有人幫他「解決了」這個定時炸彈,哪怕他對杜平生確實有愧疚,或者被拿捏了把柄,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而對杜平生下手的人,沈段文肯定心知肚明,若是他接受了,那杜平生就是自行了斷,若是他要指責,最終結果就是在對方的操盤下變成他是兇手。

  可惜,沈滿知打破了這個局。

  這個秘密,她也想知道。

  若這時杜平生突然消失了,則會讓雙方都措手不及,懷揣著這個秘密的主人死無對證便也罷了,可惜他偏偏「消失」了,這就會讓雙方對彼此產生懷疑和猜忌,最後陷入僵局。

  看著值班護士從病房裡出來,白虎抬手看了眼不遠處的監控。

  他整理著手上的醫護手套,口罩下得唇角微彎,「我明白了,這一招叫引蛇出洞,我會盯緊沈段文,看他與誰會面。」

  沈滿知掛了電話,雙手抱臂靠在欄杆上沉思了半響。

  突然想起,秦宴風還在包間裡等著。

  嘖,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哪還需要考慮別人吶。

  樓蘭閣的菜品不僅精緻,口味也是五湖四海的俱全,沈滿知來得不多,多數是讓人送上門,所以一不小心衝到了會員榜單上。

  三個菜,掃了一眼,好像都是她喜歡的口味,畢竟秦少爺向來吃得清淡。

  沈滿知坐下攤開手邊的餐巾,眼尾勾著淺淺的笑,「是我請你吃飯,怎麼還迎著我的口味。」

  秦宴風收起看了一半的美食雜誌,「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所以不想讓你吃得不盡興。」

  她的口味,他早已了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請他吃飯,但他猜測,應該是夜宵沒吃飽。

  所以他不能真的以為沈滿知想請他吃飯。

  沈滿知抬眼看去,這人多數時候都是這樣,嘴上說著情意綿綿的話,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貴氣,又讓他渾身上下都籠罩著冷淡的疏離,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或是假。

  所以有些時候,她乾脆就不回應。

  想到這兒,沈滿知撐著下顎看著他,琉璃般漂亮的雙眸攝人心魄。

  「我有個問題。」

  「你說。」

  「你知道什麼叫喜新厭舊嗎?」

  秦宴風原本鬆弛的神色輕挑眉梢,「沒有新的,為何說舊?」

  沈滿知唇角始終擒著笑意,「剛開始因為新鮮感,然後產生興趣,於是拿出最好的一面來展現情感,獲得對方青睞與好感,新鮮感一過,便只剩枯燥乏味。

  而這最好的一面背後,是管教、埋怨、自私,衝突與利益,或是任何一件小事就能吵起來的敏感情緒。喜新厭舊,很正常。」

  她說著,又垂眸淺笑了一下,似乎最後那句話不是誰給他聽的,倒是說給自己聽的。

  秦宴風看著她,聽出她話里的弦外之音,「我對你,不是新鮮感。」

  「哦?」沈滿知食指抵著太陽穴,偏頭收斂了笑意,「那是什麼?」

  「第一次帶你回秦家那天,家裡有其他客人,餐後我帶你去了樓上的臥室。沒開燈的房間,你靠在陽台推拉門邊喝水,我在沙發上看書。

  除夕那晚,你坐在我身邊學包湯圓,吃到果仁餡,笑著說要把好運傳給我。

  還有元宵演出前日,我拉著你糾纏到傍晚,你躺在搖椅上看劇本,雖然生氣,卻還是縱容我陪在你身邊……」

  他看見沈滿知輕輕蹙眉,眼眸盛著深邃的溫柔。

  「我之前在反思自己對你是不是一時的新鮮感時,無數次想起這些畫面,若只是因為新鮮感,被你拒絕那麼多次,如何能支撐我到現在。」

  新鮮感就像泡沫遇到尖銳就會破滅,但吸引力不會。

  明明也是曾在權衡利弊之後,覺得不可能,再三冷靜,還是想要占為己有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