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酒店三樓大廳是供客人品嘗點心的閒暇區。
只不過許是樓下更吸引人,以至於這裡只有幾個闊太太互相攀談聊天。
沈滿知坐在角落的真皮沙發上,面前的小桌擺著精緻的甜品和紅酒。
當然此刻的她早已換下了那套西裝蝴蝶結的侍應生衣服。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大廳四角的監控,突然聽到斜對面角落裡的爭執聲,更多的是女人的求饒聲。
沈滿知拿起桌上的紅酒,在手中晃了晃,卻滴口未沾。
奈何那聲音太大,使得大廳里閒散的其他兩位富豪夫人多少受了點影響。
最懂察言觀色的公關哄著太太們轉移地方,或是做Spa或是陪逛街,把富太太陪高興了,那些來撒錢的大佬們才能一次次流連忘返。
沈滿知看了眼時間,餘光里的那處角落閃出一個人影,「救命」和「Help」語無倫次地從女人口中吼出。
她抬眸看了眼。
是個長相非常溫柔且乾淨的華人女孩。
只是下一秒,兩雙手又將人拖了進去,消失在角落的門口。
門上方張貼著「安全出口」的標誌。
她傾身拿起桌上的點心嘗了一口,眉心微蹙,太膩。
隨手放回去,終於起身朝那邊走去。
其實沒必要幫的。
她並不是誰都想救的聖母,若是xing工作者,她尊重這份職業,自然會置身事外。
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更何況,那女孩還是個華人。
這就更沒理由不幫了。
「臭婊子,反正老闆要把她送給華國來的人,我們先爽一下他也不知道……」
昏暗的樓道里男人罵得很髒,下一秒,門口突然閃開一束光又合上,他抬頭看去,心想哪個不長眼的,還沒發怒,就被一隻高腳杯砸中了鼻樑。
驚叫之餘,一句話十個詞,八個都是亂罵,問她是不是找死。
明明那麼輕的玻璃杯,到了女人手裡,都變成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落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女孩還保持著護著身體的姿勢看著沈滿知,眼眶的淚突然決堤。
沈滿知心底輕嘖,脫下外套丟在她懷裡,微微側身,動作非常迅速地出臂握住男人的拳頭,另一隻手從他臂彎下穿過卡在他的肋骨處,十分靈活地轉移位置,以非常柔韌的身法將體重是她兩倍的男人掄倒在地。
另一個如法炮製,在制服住對面的雙手時,她甚至抽空朝角落的人挑眉,「還不快跑?」
女孩顫抖得厲害,可拔腿跑的腳沒有一絲遲疑。
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人要做。
不過七八點鐘,沈滿知便輕鬆放倒兩人。
她甚至心情有些愉快。
背對著門看著面前的人,極其挑釁,「滾。」
以至於毫無防備地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後的人給後脖頸扎了一針。
酥麻的感覺瞬間蔓延至全身,她驟然想起司佲被遠程射控時的場景。
「廢物!」
身後那人語氣十分冰冷,伸手攬住面前倒下去的人。
地上兩人趕忙忍痛爬起來,抬手就給了自己兩耳光。
沈滿知隱藏在袖口裡的細小尖刀滑落在手,正準備朝身後的人刺去,就聽到男人低聲應了句話。
晦澀難懂的古巴土著語,沈滿知只隱約聽到他尊稱對方為Don。
她又將尖刀收了回去,脖頸上被注射的藥劑有迷藥的成分。
男人按了按耳麥,顯然已經斷了連線。
他掐著沈滿知的下巴看了兩眼。
「長得還不錯,既然她多管閒事,就讓她代替那女的,別踏馬再亂事,把人好好送進去。」
「是是是……」
若不是剛剛精蟲上腦非要強行破身,也不至於那女的反應過來要掙扎逃跑。
原來好巧不巧,這就讓她給撞上了。
眼睛被蒙上之後便失去了光線的感知力,她咬破了一點嘴唇,將計就計地任由旁人將她帶走。
置身於一間玻璃房裡時,被人扯掉眼罩之後又被戴上了面具。
身邊同樣坐著兩位金髮膚白的高挑美人,只是都戴著面具,露出眼睛。
雙手被反剪在後用特殊皮帶捆綁,布置得夢幻唯美的房間裡只剩她們三人。
沈滿知盯著面前的玻璃窗,很快發現端倪,這面玻璃是單向透視的。
也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對面有人正在監視她們。
又想起在樓道里那幾人的話,她們三人恐怕是成了任人挑選的「禮物」。
單向玻璃的另一面剛進行完推杯交盞,坐在中間的東歐富豪熱情地為身邊兩人介紹。
「秦先生,我上次聽蘭瑟先生提過您,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端起酒杯態度十分恭敬。
坐在另一側的年輕男人正是秦宴風。
相比於前者有些攀談的意味兒,他的態度卻顯得有些平淡,甚至都沒有站起來,只是提起面前的酒杯隔空和他碰了下。
「秦,」蘭瑟偏頭去看他的神色,「Don在這邊有很多自己的產業,給個面子?」
秦宴風仍然不為所動。
蘭瑟在心底斟酌了幾分,心想,畢竟此次本就是他們倆單獨會面,現在憑空插入其他利益者想來分一杯羹,秦自然是不願意的。
於是他拍了拍Don的肩,做個和事佬,笑著岔開了話題。
酒過三巡,便是飽暖思淫、欲。
舞女輪番上場後,混跡上流社會的兩位大佬已經懷抱美人在側。
唯獨那位過分年輕的東方男人,坐在單人沙發上點了根煙,有些興致了了的將視線往下移到桌面的手機上。
Don自然也感受到那位年輕人的沉寂,雖然之前沒給自己面子,但蘭瑟提起他都讚不絕口,那自然是不能得罪。
他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隨後門外就有經理入場。
徑直走向權力中心,他微微低頭,「蘭瑟先生,我們老闆給三位準備了一點心意。」
都是男人,什麼心意,一點都透。
蘭瑟饒有興致地挑眉,「哦?」
他回頭看了眼秦宴風,轉過身朝Don笑道,「若是能讓我這位朋友提起半分興趣,倒是也行。」
Don一聽這話心裡就穩了不少,笑著附和他,「秦先生英年才俊,也不知哪種女人能入他的眼。」
被提及的人只是眼睫微抬,夾著煙的手輕輕彈了一下,菸灰落地。
這時,身邊的人像是接到什麼情報,俯身在Don耳邊面前說了什麼。
只見那原本溫和的一張臉突然閃過一絲陰鷙。
下一秒,那位經理站在幾人面前,拉住一條鏈子,那面偌大的中古世紀的歐洲古畫像捲簾一樣升起,露出一整面玻璃牆。
而玻璃牆背後,是一間布置得十分溫馨的房間,長沙發上並排坐著三個女人。
兩個完全不同場景的空間,僅一面之隔。
而那些被當做獵物的可憐女人對這邊的場景更是一無所知,像商品一樣等著供人挑選。
雖然都戴著面具,但身段和氣質都是佼佼者,從膚色和發色很容易分辨出三個人的國籍。
「秦,」蘭瑟看向角落的人,朝他示意面前的場景,「看看?」
秦宴風含著煙還未開口,倒是被Don搶了先。
「蘭瑟先生,左邊這位,倒是我喜歡的類型。」
是那位東方美人。
蘭瑟有些意外,「換口味了?」
Don倒酒舉杯,「合我眼緣。」
他走上前兩步,朝年輕男人笑了笑,「秦先生,該不會責怪我心急吧?實在是對東方美人沒有什麼抵抗力。」
秦宴風沒接話,吐出眼圈,抬眸瞥了眼單向透視玻璃窗一眼。
只一眼便收回,不做任何意見。
蘭瑟推開懷裡的人,起身朝Don走過去,把他從秦宴風面前拉開,再次充當和事佬。
「也算抱得美人歸,那你和美人就先去休息,我和秦馬上也散了。」
Don再次被這位年輕人潑冷水,原本計劃好的事又被手下搞砸。
他心底冷哼一聲,但面上不顯,握著蘭瑟的手好一陣告別之後,才帶著身後的人出去。
而對面的房間也有人進來帶著那位東方美人離開。
「秦?」
蘭瑟揮手譴退了房間裡的人,「還好嗎?」
秦宴風仰靠在沙發上,朝面前站立的人彎唇輕笑,只是溫和當中帶著幾分不羈的放縱。
「您隨意。」
蘭瑟見狀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今晚介紹Don來搞僵了局面,跟擔心和秦的合作,現在看來,秦只是單純對Don不想過多接觸。
「那我就不客氣了。」
於是也沒有多想,他朝經理指了指,身後有人替他拿起衣物,走之前朝秦宴風告別,「明天見。」
待人都走後,對面房間只剩一個金髮女孩,白皙修長的身子開始有些不安分的扭動。
秦宴風垂眸又點了一根煙。
左一走進來,差點沒被一屋子酒氣給熏過去,「老闆,外面清場了,蘭瑟先生也已經回到房間。」
久久沒聽到聲音,他看過去,見老闆只是低著頭,沉默地抽著煙。
不敢妄自揣測老闆的心思,左一也只能站在一邊等著。
幾分鐘之後,秦宴風才起身將菸蒂碾滅在桌上的水晶菸灰缸里。
在路過那面牆時連半分視線都沒給。
「送走。」
「是。」
左一跟在他身後離開包間。
老闆在外不碰女人是身邊人都知道的規矩,生意上有任何往老闆床上送的人,最後都被妥善安排離開了。
更何況,家裡的戶口本上還有位名正言順娶的夫人。
左一心底驕傲,他們老闆可是忠貞好男人。
有著讓人夢想一夜暴富的拉斯維加斯不夜城,每一處都是奢侈又不失時尚感的裝潢。
秦宴風在盥洗台前洗手,明明每一個動作都透出漫不經心的味道,可還是惹得周遭的人都想要對他避開三舍。
原因無他。
一身黑色西裝的秦宴風,被頭頂的絢麗水晶燈襯得冷清又貴氣,可那冷峻的眉眼之間,又時不時顯露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危險信號。
秦宴風洗完手,抬頭朝鏡中的自己看了眼,接過左一遞來的手帕,幾不可見地勾唇,像是自嘲。
他是瘋了才會覺得安安靜靜坐在那兒的黑髮旗袍美人有點像沈滿知。